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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連珍 「嘿!你不是說模特兒培訓下個月才結束嗎?」 「電話中你不是說不回來?所以今天你阿母來,我們就沒留她,讓她坐車回去了。」 「呼!先讓我吃飽了這頓再說!」朋友們的溫情關注,春風沒空回答,嘴巴兀自忙著。 「她真的餓壞了!」冬雪、秋涼互瞧一眼,不禁失笑。 兩三下,幾道菜便被她一掃而空,只剩杯盤狼藉。春風不只吃了三碗飯,還啃了半顆西瓜、灌了兩瓶可樂。 這會兒,她滿足打著飽嗝,有興致說話了—— 「我月底要去日本耶!」 「去日本做啥?」秋涼問。 「我去——」春風本要衝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差點說溜嘴!她忘了,約定要保密的,那麼……在從不藏私的朋友們面前,姑且隱瞞吧! 「嗯?怎麼話說一半?」秋涼納悶。這只機關鎗吞吐些什麼? 「去……玩啦!」春風心虛小聲接了話,對摯友說謊讓她愧疚不已。 「去玩?經紀公司對你這麼好啊?你呀!小心不要被賣掉了!」冬雪覺得她臉色有異。 「不會啦!」 「有什麼問題可別瞞著,要說出來讓我們幫你呀!知不知道?」 「嗯,知道。」 三個女人在客廳中小聚,喝咖啡、吃水果、看電視、熱絡聊著…… ☆ ☆ ☆ ☆ ☆ ☆ ☆ ☆ ☆ ☆ ☆ ☆ ☆ ☆ 吃飽飽,聊天暢快,讓春風忘了時間!等她想到時,已經耽擱一個多鐘頭。 匆匆忙忙提著大包小包奔至公寓樓下,已經見他座車仍候著。 糟糕!讓他等很久了。春風氣喘吁吁碎步跑去。 飛衡遠降下車窗,臉色臭極了。「你很不守信用!」 「對不起……忘了嘛!」她難為情道歉。「你可以按電鈴提醒我啊!」 「狗屁!」他忿忿然。「我按了!沒有人理我!」 春風這才想起——對喔!樓下電鈴壞很久了,摳門的爛房東根本不打算修。 「對不起、對不起!」她滿懷歉意,猛鞠躬點頭,隨後拉開後頭的車門,將手裡的提袋往裡頭塞。 「那是什麼?」飛衡遠隱隱聞到一陣怪味兒。 「雞啊、魚啊!還有我阿母自己種的青菜。」 「你帶那些東西做什麼?我冰箱裡頭什麼都不缺,何況你的飲食要控制,吃不著這些東西!」他的臉更臭了。 春風上車,咧嘴對他笑道:「不一樣嘛!我阿母養的雞很好吃喔!就算我不能吃,我可以煮給你吃啊!」 「我不需要你煮飯給我吃!你專心扮好金芭比就好!」飛衡遠怒斥。 不用功,只想吃喝玩樂,還悠哉悠哉說要煮飯。他能不生氣嗎?時間愈是迫近日本之行,他就更暴躁。 他發動車子,春風安分不敢吭聲,乖乖地在他一側坐穩。 車子奔馳而去,安靜半晌後,飛衡遠開口說話—— 「我過兩天要先到日本那邊安排,但是你這麼懶散,讓我很不放心!」他數落著。 「喔!」春風應聲。不放心,她也莫可奈何呀!她自己也很緊張,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走!我帶你去練練膽量。」念頭一起,飛衡遠拐了個彎,將車子駛往另一方向。 「去哪?」春風問。 「帶你去一間Model常跑的PUB。不過,那裡有不少記者出沒,你要記住,不可以跟任何人講話!」他要看看她的臨場反應如何。 「要當我自己是金芭比喔?」 「廢話!」 「那遇到金芭比的朋友怎麼辦?」 「我會擋著。」 「可是,我沒有化妝耶?」她與他一一討論。 「要不,你願意這麼晚到殯儀館讓王憐花化妝?」飛衡遠側首睨她。 「不!」她抖著聲音回絕,渾身已豎起寒毛,背脊發麻。 「喏!戴上眼鏡。」飛衡遠趁紅燈停車空檔,右手越過她腿邊,從置物箱裡翻出一隻大框的黑色墨鏡。 帽子戴著,再用墨鏡遮掩,大半輪廓就像了。 「半夜戴這個,很奇怪吧?」春風把玩著眼鏡,遲疑著不想戴上。 「並不會。到了那兒,你會發現更多故作神秘神經病。」飛衡遠嗤笑。 「可是,戴這個我會看不見耶!」她戴上墨鏡,勢必要取下近眼鏡,那等於讓她瞎了嘛! 飛衡遠忖度一番……發表會上她必定也要取下她的近視眼鏡,這問題早晚要解決。 「我明天叫韓風去你配副隱形眼鏡,今天你就辛苦點。」這時,他在路邊停車。「墨鏡戴上,我去買個東西,馬上回來。」 「喔!」春風順從摘了眼鏡,掛上墨鏡瞇眼適應著。 飛衡遠下車,在路旁的屈臣氏隨便買了管口紅,很快返回車上。 「臉過來!」他坐在駕駛座上使喚,打開手上那條口紅。 「做什麼?」春風眼前朦朧一片,乖乖地將身子一傾,臉蛋湊近他。 「畫上口紅。」飛衡遠旋出一段唇膏,端起她的下巴,著手在她唇上塗抹。唇瓣豐盈些,才會更像金芭比。 「呃!」他動作之快,讓春風愣了下。 「別動!」他正專心。 「唔……」春風無聲低吟。天!這距離太近、碰觸太親暱,她好生尷尬。 「這顏色不錯。」飛衡遠輕手描著,棗色口紅與她柔軟的唇瓣親密接觸。 春風閉上眼睛,墨鏡後是驀地胡亂爬竄的幻想。他的動作真輕,細膩的一道道撫觸,仿似……被柔情吻著。 心口怦怦跳著,車廂裡面好安靜,死寂到幾乎讓她聽見自己的狂亂心跳。 被捏著的下巴,感受到他指尖傳遞的溫度,她微顫著蠕動嘴唇,直覺想伸出粉舌舔舔熱燙的唇瓣。 「別亂動!」他以拇指輕輕揩去多餘的描繪。 「嗯……」她從喉嚨發聲,有點抖音。 飛衡遠單手旋回捏著的那管口紅,一手端高了她的下巴審視打量。 OK!雖沒有王憐花鬼斧神工之效,但他自認滿意。 「好……好了嗎?」春風墨鏡後的眼睛仍閉著,緊張結巴問道。 他炯亮雙眼瞧她掀掀合合的微顫紅唇;眼簾一眨,他眸中一股興味閃逝—— 她在想什麼?緊張什麼?隔著墨鏡看不到她誠實的眸子,他好奇了! 拋了口紅,他一把摘掉她的墨鏡。 「呃!」春風倏地睜開眼眸。 飛衡遠只看到,那雙大眼迷濛中帶著慌亂。 無聲淺笑,他湊近一小段距離,欲看清那眸中可還有什麼…… 「你……」春風是真的慌了!她不確定他眼中的那抹狡獪是否不懷好意,這突如其來的接近教她無措,像被魔法定住一般,不能動彈。 他近在咫尺了!他的唇、她的唇,僅僅相距十公分。春風看見他的神情挑逗,連呼息都詭譎地拂在她鼻翼。 大掌猛地攫住她的後頸,他作勢要貼上她的唇瓣。 「你做什麼?!」春風情急大叫,通紅的臉蛋又熱又燙。 幽幽沉沉的嗓音在她耳際—— 「你偷吃東西?」他嗅出殘留在她口中的食物氣味。 春風胸口梗著,無法順暢呼吸。這……是什麼情形?! 「我……對!」她訕訕承認。 「真可惡!為什麼那麼不聽話?」他在她臉頰掐捏一把。 「我……」該說什麼?春風只想苦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溫熱的手掌,由她後頸抽開,與她混在一起的呼息迅速抽離,驀地,春風感到失落空虛。 「你想我吻你,對不對?」飛衡遠瞅著那張熟透通紅的臉蛋,嘴角邪惡微勾,挑釁的問話帶絲輕佻。 是不是自信過頭的男人,總愛踐踏玩弄別人的自尊?春風辨得清,他分明是故意! 這讓她難堪,嘴巴不再笨得說不出話,她口不擇言反擊、掩飾現下尷尬—— 「臭美!誰希罕你那張臭嘴,你刷牙洗嘴巴我都還不敢靠近,若被你吻到會倒楣、會生病!」唉!那種病叫做愛情絕症! 「哼!真不希罕?狗屁!」飛衡遠臉色一沉,惱怒譏諷。 抹成金芭比的嘴型,也像芭比上身似的,口齒伶俐,尖酸刻薄了?!遭人輕屑自然不爽!不管他對這個人有意或無意。 春風難以自處,選擇沉默。 車子開動了。 他的臉色如同烏雲一般;車窗外,亦是讓滿天烏雲增加了黑幕的深沉。 絲絲雨滴飄落,車窗前的雨刷開始運作。搖擺、搖擺、搖擺——如春風的心情。雨勢漸大,兩道半弧更大幅擺動,撥不盡雨水、刷不去她心頭陰霾。 春風只知道,她恨死他了!討厭!為什麼非要這樣調戲她?! 哼!下大雨吧!下像白蘿蔔那麼大根的雨、像保齡球那麼大顆的雨,砸死他! 氣頭上的報復想像進行著。但又想了想——嗯?不行!這樣她也會被砸死。 哎!心裡頭的情緒亂七八糟,春風已經漸漸無法坦然直率地面對他。 這段時間韓風大多不在,她與飛衡遠獨處的時間變多。一些捉摸不著的情愫,何時已經蔓延到有形?深深影響著她的心情…… 奔馳的車程伴隨著車廂外的大雨。他們在黑夜的滂沱雨水中,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兩人都繃著臉不吭半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