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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連珍    


  ☆ ☆ ☆ ☆ ☆ ☆ ☆ ☆ ☆ ☆ ☆ ☆ ☆ ☆

  深夜,尹絲蕾蜷在床沿,她雙眸疲憊,臉色蒼白。

  想了一整晚,她益發得無力也無助。環抱自己,她埋頭哭了起來。

  為什麼要讓她陷入這種難解的亂局?她等待著、痛苦考慮著,她將要以怎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廣之驥?她該不該與他談清楚?

  這一切教她無措,除了流淚,她不知道還能如何。她真恨這樣無能的自己,她無法解決事情、沒有勇氣面對事情。

  眼淚泛流,長久的無聲哭泣之後,她滿心疲累地漸漸睡去。

  廣之驥安靜的身影慢慢移近……

  他蹲在床畔無言凝視著她。

  她知道了吧?知道他去接近尹絲涓。是否,他做錯了?是否,傷她傷得很深,所以教她哭也無聲……

  早在進房間前,他就駐足微敞的門邊看她好久。他看她輕顫雙肩,知道她在哭泣,直到她逐漸平定、入睡、沒有動靜,他才悄悄進房。

  她蜷著,睡得很沉。廣之驥細細打量她哀愁的眉宇,輕手拈開她因淚痕而沾粘頰漫的髮絲。

  他的心口真痛,好掙扎。他俯首,湊近她臉頰,在她耳畔無聲呢喃。「I  love  you……」

  他是愛她的,他想愛她!但是這卻令他痛苦。他沒料到,濃情會在轉眼成了傷害,他不想傷她……

  廣之驥深沉一歎,撤離她頰邊。

  那聲溫暖愛語,尹絲蕾雖未能聽見,但他氣息的靠近,讓她睡夢中的靈魂驀地快樂著又悲傷著,他溫熱的氣息撤開,她便驚醒。

  她睜開眼,黯淡睏倦的眼眸慢慢明亮,隨後屏息看著他。

  「你……回來了……」她的聲音苦澀,盡量裝著若無其事,坐起身來面對他。

  「……」廣之驥不言不語,看著她假裝的堅強。

  相對無語,掙扎與矛盾在尹絲蕾掠過,迎視他,她終究問了出口。

  「為什麼……會去認識我姐姐?」她不願繼續猜疑,那些揣測與想像快讓她瘋了。

  「你知道了?」廣之驥明知故問,他該是失控或發火防備,但他卻沒有,他的神色異常平靜。

  「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尹絲蕾帶著無奈的乞求,望著他的眼。

  廣之驥別開視線、坐上床沿。

  他垂首思考,然後屏著心頭恨意、低緩開口。「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婦是個怎麼樣的蛇蠍女性!只是想知道……尹絲涓從他手上騙走我母親的眼角膜之後,過得到底好不好、良心會不會過不去。」

  尹絲蕾聽罷,腦中轟然一頓搖晃。他是預謀?但更可怕的是,這其中有好大、好大的誤會。

  「不……」她好艱澀地嚥了咽喉間唾液,吶吶解釋。「不是那樣的。」她將所有的前因後果,在腦中迅速組織,事情……慢慢有了輪廓。

  「不是那樣?」廣之驥對上她的臉,挑眉、撇唇冷冷笑了起來。

  他睨著她的那種陰森眼光,是尹絲蕾從來不曾見識過的,她感到難受、也感到陌生。

  她吞吐著:「聽我說!我姐……跟廣叔,不是你想的那樣!廣叔也不是你所想的……」

  「哼!就是那麼齷齪!」廣之驥倏地憤吼。「他為那女人買屋、資助那女人生活,他為她請看護照料她生活、慇勤接送,他天殺的真可恥,色慾薰心地盲目迷戀一個足以當他女兒的年輕女子!」

  尹絲蕾倒抽好大一口涼氣,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語。

  她急問:「誰告訴你這些的?」是誰這麼可惡的挑撥?

  廣之驥瞪著她回答:「我外婆!還有我自己親眼所見。」

  「你外婆?」她好氣憤。她與廣叔之間的秘密,廣之驥不知情,可別人也不該挑撥。「你確定你外婆所說是事實?」

  她要怎麼告訴他,事實不是他一廂情願所相信的?

  的確,廣叔對姐姐的照顧足以讓任何不知內情的人誤解,尹絲蕾也曾為此疑惑許久。直到廣叔憋不住秘密,在絲涓移植手術之前,才私下吐露予絲蕾知悉,絲蕾於是知道實情,解開廣叔格外照顧她們姐妹的疑惑。

  除了廣叔之外,沒有人知道尹絲蕾心底保留著這樣的秘密——廣叔會對絲涓格外照顧,是因為……讓絲涓失去雙眼的,正是廣叔的妻子。那場車禍的肇事者遲遲沒有抓到,那個人,就是畏罪逃逸的廣夫人。

  獲得事實真相後,尹絲蕾曾一度掙扎。後來她未去追究,是認為已經沒有意義與必要。

  既已事隔多時,警察一直沒有抓出車禍肇事者,絲涓也慢慢接受失明的打擊;而廣叔基於對妻子的愛護,以及對她們姐妹的歉疚,在生活上給予她們話多幫忙。

  更隨著廣夫人生病,以及廣叔捐出了她的眼角膜給絲涓,尹絲蕾決心不追究、也永不對任何人說出這件事,包括絲涓。

  她寧可……絲涓獲得光明之後的生命,是懷著愛與感恩過一生,也不願意她心中帶著傷痛與仇恨。而廣叔這份贖罪的心……尹絲蕾也願將之當作一份恩情,永遠珍惜。

  「不管我外婆說的是不是事實!」廣之驥極怒、極恨,他無法理性看待。

  「我所看到的,是我媽的莫大恐懼與日漸憔悴,我看到她為此歇斯底里、求他不要繼續見『那女人』可他一意孤行!連我媽過世之後,他都要讓她帶著殘缺往生、把她的眼角膜送給那女人!」他憤吼、眼中怒火燒熾。

  「驥……」尹絲蕾雙眸蒙上淚霧。他的恨、他的憤怒,讓她無助。

  廣之驥所提,廣夫人的不安與害怕,尹絲蕾都能理解。廣夫人怕廣叔接近、照顧絲涓,因為廣夫人逃避了刑責,心中有莫大的罪惡感,她害怕讓她們姐妹發現她正是肇事元兇。

  廣之驥逼近她的眼,以好悲痛、好怨恨的眼睛瞪視她。

  「我母親還有一口氣在的時候,並沒有簽下捐贈意願書,那老頭卻在她往生時馬上說服我外婆,一起簽下家屬同意書,當時我人在歐洲來不及趕回來,他不顧我反對,就這樣摘除了我母親的眼角膜!」

  愈說,他就愈痛!

  尹絲蕾讓他吼得無法言語,她看著他,拚命思考這一切。

  捐贈器官必須具有兩位親屬之書面同意,所以廣叔說服了廣夫人的母親?

  那麼,他搬弄是非的外婆,可能在廣叔妻子病逝時,獲知事實真相?廣叔告訴她了吧?否則她怎會首肯,將女兒的器官捐出?但她卻未在造成廣之驥誤解之後,澄清真相,讓廣之驥至今仍懷著仇恨。

  「伯母她……不願意?是嗎?」尹絲蕾悄聲問他。

  她知道這不容易。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中,無非希望人往生之後能保有完整的軀體,而捐贈器官者的家屬,必也不願往生的親屬遺體再受痛苦。

  「即使她願意,我也不可能答應!」廣之驥對她咆哮!

  雖然他也贊同逝去的生命,可以因為捐贈而在別人身上得到重生,但那受贈者該死的不能是父親的情婦!

  「我不知道……」她縮著身子,艱澀地開口。「不知道伯母她……還有你,不願意捐出眼角膜,如果早知道這樣,我們是不敢接受的……」

  「你們是不該接受!」廣之驥憤憤回答。「尹絲涓憑什麼從我家人身上佔盡好處?憑什麼活得這麼自在?」

  「你不能這樣說我姐姐!」尹絲蕾衝動地低吼一句,她覺得這樣對姐姐太不公平!

  「哼!」他抽氣冷笑。「那要怎麼說?她比那老頭還可惡!」

  尹絲蕾望著他那合著深仇大恨般的神情,驀地沉默了。

  她不知道會這樣,只知道,廣叔……多麼維護他的妻子哪!

  他代她贖罪、他扛下她的過失,他藏起這樣的秘密,即便是自己的兒子都不曾透露。他是多麼愛他的妻子,廣之驥怎能對廣叔有這樣天大的誤解與殘酷的指控?

  命運,如此捉弄人。讓她們姐妹與廣家糾葛在一起,卻又有著如此難以解釋的曲折誤解。

  她無法恨廣叔,錯的是他的妻子,但畢竟他妻子在身後也延續了絲涓的光明。

  她亦無法間接恨廣之驥,至於無辜的姐姐……尹絲蕾認為,長抱感恩的人,會比較快樂,永遠瞞著她,總比讓她知道事實好。

  但她……如何讓廣之驥知曉,他掛念著的、摯愛的母親,其實曾是讓姐姐受到傷害的肇事人?

  她豈忍心坦露真相、令他傷心,他的母親對兒子隱藏了這秘密,尹絲蕾該揭穿一個往生者與廣之驥年邁的外婆,所造成的誤會嗎?

  但是,她們姐妹何其無辜?為何要蒙受這樣的指控與傷害?輾轉的思緒紛亂無比,她苦澀望他。「那……跟我在一起是預謀?」

  他誤解、他仇視憤慨,也連她一同恨著嗎?

  「……」廣之驥沒有回答。愛上她,未曾預謀;但執拗高傲如他,不願低下姿態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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