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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駱沁    


  「下去吧!」閻聿輕道,示意侍衛們退下。聞言侍衛們如釋重負,魚貫退出。

  「周丞相,你這麼做是違抗了皇令,你知道嗎?」閻聿往椅背靠去,睨看著周青彥,傭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

  「臣有要事稟奏皇上,若能及時傳達到皇上的聖耳,臣死亦不足惜。」皇上的喜怒完全不形於色,儘管語氣輕鬆無害,並不代表皇上原諒了他的強行闖入。周青彥不顧身上的狼狽,只是不住磕頭,深怕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又被逐出御書房。

  「起來說話。」閻聿淡道。這些天對周丞相的冷言厲色還不夠嗎?一個文官,為了後宮的事竟如此鍥而不捨。他倒要看看,同丞相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居然能置死生於度外?

  「皇上,皇后她真的不符合一國之後的形象,請您撤去她的後位,另立新後吧!何況皇上您對皇后並無好感,朝臣千金多是上上之選,一定會有能讓皇上喜愛的女子的。」

  周青彥做最後的遊說,即使已到最後關頭,他還是不想將實情說出,因為此話一說出口,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他根本無法預料啊!

  「這些話你已說過無數次,我不想再聽。」又是同樣的老調重彈嘛?閻聿面容一板,手一拂,表明了要他退下。「別再試著去考驗我的耐心,否則即使你是兩朝元老,亦無寬容。」

  「皇上!皇后她……她不貞吶!」周青彥牙一咬,終於將隱藏的秘密說出。「她有與人苟合之罪,根本不配為一國之後啊!」

  她?與人苟合?柔順的她絕不可能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閻聿冷眼一凝,為了周青彥對裴珞的誣蔑感到憤怒。

  「若是再讓我聽到有關皇后的流言,一律處斬。」閻聿沉聲道。

  「皇上,這不是流言,都……都已罪證確鑿了啊!」周肯彥跪伏向前,連忙解釋。

  「皇后和人私通了許久了,甚至……甚至……連野穜都給穜下了啊…」逼不得已,同青彥再無所隱瞞。

  「你說什麼?」閻聿虎地站起,臉色倏變。

  「幾天前皇后昏倒,經太醫診斷後,才發現皇后已懷有將近四個月的身孕。」

  事已至此,周青彥將一切和盤托出。

  昏倒?閻聿握緊了拳,身軀因灼升的怒氣而隱隱顫抖。她懷了四個月的身孕,而他居然放任她在深夜中走過幽暗小道,飽受霜露侵襲?他居然還如此對她,做盡一切傷害之能事?

  「她病了嗎?」問句中,焦躁的急切已無法掩飾。

  「太醫說只是母體身子虛弱。」閻聿的反應讓周青彥怔了下,怎麼皇上並沒有勃然大怒,反而還詢問皇后的病情?周青彥收回心神,暫時不去想這些疑點,他只急著將計劃說出。「此事只有臣和太醫知道,臣認為應廢去皇后的後位,等世人忘了皇后的存在時,用藥將胎兒打下,這樣才能掩人耳目,對本國和夌嵐不造成傷害……「誰也不許動她!」閻聿大怒,握拳一捶,堅硬的書案頓時裂成兩半。

  這突來的狀況將周青彥嚇得目瞪口呆。個性陰沉內斂的皇上怎麼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一片空白的腦海尚未回神,同青崖只覺眼前一花,剛剛還站在階上的皇上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旁,用力攫住他的襟口,緊得他幾乎窒息。

  「要是誰敢傷害她,我就將他連誅九族、滿門抄斬!」閻聿直視他的眼,用冷冽到了極點的冰語沉聲道。

  他從沒見過那麼肅殺的眼神,像是鋒銳的刀劍,眼看著就要當場將他碎屍萬段。望著閻聿的眼,同冑彥身子不住劇烈顫抖,卻費了全身的力,也絲毫移不開眼。

  他現在才知道,死並不可怕,眼前這個狂怒的人反比死亡更教人打從心裡畏懼。

  就在他以為會當場死在恐懼與窒息下時,閻聿突然鬆了手,乍失憑借的周青彥摔倒在地,撫著喉頭不住嗆咳,這段時間只是頃刻間,對他而言卻長得像是一生一世。他從不知能從一個人的眼神中逃脫,是比死裡逃生更來得注人感激上蒼的一件事。

  臥伏在地的周青彥抬頭,卻發現皇上已不見蹤影。皇上該不會去找皇后了吧?

  誰知道盛怒之下的皇上會不會當場殺了皇后?早知道他就先將胎兒打下,將皇后藏好後再敵稟皇上,這樣就不會害皇后被狂怒的皇上殺了。

  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周青彥慘白的臉更為鐵青,掙扎站起,拖著蹣跚的腳步往皇后寢宮趕去。

  第九章

  「讓我進去啊!我要知道皇嫂怎麼了啊!」閻舲純在裴珞的寢宮前大叫大嚷,掙開了宮僕的拉扯往緊閉的房門撲去,手還沒碰到門,立刻又讓雀喜給擋了下來。

  剛才她好不容易找來了太醫,誰知道太醫一進了房,就把她們全趕了出來,這教她怎麼放得下心?

  「我們在旁邊,太醫根本沒辦法診斷啊!」全力掙動的閻舲純根本拉不住,雀喜只得用雙臂將她緊緊箍環,早已嚇得手足無措的翠玉瑟縮在牆角直哭。

  「都是你們害得皇嫂又暈倒了,你們還敢拉我?」無計可施的閻舲純不住跺腳,憤怒哭叫。

  「我們都知道錯了,可是現在說這些根本於事無補呀!」雀喜一臉懊悔,極力安撫焦躁的閻舲純。「最要緊的是讓太醫治好皇后啊!」」

  「要是皇嫂出了事,我唯你們兩個是問!」怕自己在外頭吵鬧會干擾到太醫,閻舲純靜了下來,用袖子拭著眼淚,瞪著雀喜和翠玉恨道。

  「要是皇后員出了事,奴婢兩個也沒臉活著了。」雀喜看著緊閉的房門喃道。

  皇后的命已經夠苦了,希望老天保佑皇后沒事啊!

  房內,躺在榻上的裴珞眼捷半合,任太醫隔簾為她搭線診脈。

  其實她早醒了,早在太醫踏進房裡時她就已經醒了,她卻不想動,不想面對已經清醒的事實,因為她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殘酷的事實。

  如果她能再昏沈久一點,心傷就可以延緩一點……裴珞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在自欺欺人啊!竟用這種逃避的心態,來閃躲那始終會來的事……

  「皇后,微臣知道你已經醒了。」太醫開口打破房內的寧靜,手一抖,抆巧地將繫於裴珞腕上的線收回。

  裴珞沒有開口,依然保持靜默,她不是要假裝昏迷,而是怕哽咽的語音會被聽出。

  「有些話……微臣覺得還是該踉您說比較好。」太醫吞吞吐吐的說道。

  他知道最後的結局,除了墮下胎兒就是皇后被處死,不管如何,那條小生命是絕對不保。醫者父母心,雖然皇后腹中的胎兒是罪惡而來,他還是有所不忍,所以他才會遣開了所有人,想先告訴皇后這件事。

  「什麼……事?」太醫語中的凝重讓裴珞覺得不安,勉強開口,聲音果然和意料中一樣地暗啞。

  「皇后您會三番兩次地昏倒,除了身子弱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因……您懷了身孕。」遲疑了一會兒,太醫深吸口氣,開口說出。

  「我……我懷……孕了?」裴珞驚訝地坐起上身。

  「大摡快四個月的時間。」太醫沈痛地點頭。

  四個月?裴珞看著小腹,手輕柔地置於其上。難怪前些日子雀喜還高興地說她變豐腴了,原來是……有孕了……雖然身體並沒感覺有什麼異樣,但一股溫暖的感覺,卻由心坎緩緩漫開。

  「大家都知道,從大婚以來,皇上從沒有進過您的寢宮……」太醫囁嚅著,頓了半晌才說:「恕臣斗膽,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聞言裴珞狠狠一震。孩子的父親是誰?!

  皇上來過她的寢宮,只是沒人知道……裴珞心底在吶喊,可是微啟的唇顫抖,卻是什麼話也誽不出。他不准她將他們之間的事說出的,說了,他將永遠不睬她了吧?但不說,她的清白又置於何處?

  「我……我不能說……」裴珞抓緊了襟口,哽咽說道。在兩難間,她選擇了對他的信守。

  「儘管您會失去胎兒、失去生命,您也執意要庇護那人嗎?」太醫悲痛地搖頭,不可置信。最後,他歎了口氣道:「也罷,就算說出那人的姓名也是一樣的結局,微臣不該過問太多,就看周丞相怎麼做吧!」太醫將醫具一一放入藥箱,準備離去。

  失去胎兒?裴珞驀地睜大了眼,臉色慘白。

  「為什麼我會失去胎兒?」顧不得什麼於禮不合,裴珞掀起床幔,一把抓住太醫的手,急切問道。

  「您以為這種私通的胎兒皇上會允許讓它留下嗎?如果只是打胎就能了事那還好,怕的是連皇后您的命也會賠上啊!」那雙緊抓於臂的手太醫完全不敢觸碰,只能讓裴珞牢牢抓著。看到還跪坐在榻上的她整個身子都已懸空,只靠抓著他來支撐,太醫不禁急道:「皇后,您這樣危險,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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