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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駱沁 乍聞請求的趙三康立刻睜大了眼,還再三詢問:「你確定?」 要是被分派到輕鬆的工作也就算了,如果被分派到差一點的單位,怕這年幼瘦弱的身子不操勞死了?而且這大大違反了殷雷托孤的遺願,要是他真將水浣送入了宮,怕以後他到了黃泉之下,殷雷不揪著他衣領破口大罵才怪! 「我堅持,趙叔。」那黑白分明的瞳眸不容許有任何反對。 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粗豪漢子,竟被一個十一歲小女孩的決心給震撼了,於是,他只能無奈地應允。身任皇宮外圍侍衛的他,與宮中僕役是毫無交集的。他透過不少關係,好不容易才將殷水浣安插進洗衣房裡。 一想到她那雙小手必須不住搓洗如山的衣物,連天寒水凍亦得為之,他就深深自責,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只是個無舉足輕重的宮圍侍衛,無法將她安排進輕鬆的單位。無奈,這已是他最大極限,能將一名家世不明的人安插進宮已算是少有的例子了。 只要能夠進宮,她不怕任何辛勞。殷水浣怕趙三康心裡難過,不管工作再重,都不敢讓他發現。轉眼已過九年寒暑,她也由洗衣房熬到了清昊宮中的僕役。 「水浣!」交了班準備回家的趙三康聞聲轉頭,見來者是她,高興大喊,立刻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被褥。「曬被啊?我幫你!」 當年殷水浣入宮,怕「殷」姓容易引人疑慮,單登記水浣二字,爾後以水浣相稱。 「謝謝趙叔。」知趙三康疼她,殷水浣並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跟在後頭,走人了晾曬場。「趙嬸好嗎?」當年孤家寡人的趙叔,如今已有一子一女。 其實她對趙三康一直感激在心的原因,不僅只於他帶領她入宮,更在於當年獨身的他,卻依然堅持收她為女,絲毫不怕因此壞了自己的姻緣。 「好,怎麼不好?」趙三康豪爽地笑著,手一抖,輕易地將厚重的被褥攤在雙排竹架上。 「對了,趙叔,這本武譜還你。」殷水浣自懷中抽出一本泛舊小冊,遞還給趙三康。 她的武術,全是纏著趙三康一點一滴學來的,苦練許久,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遇上了強手,依然只能束手就縛,就如那一夜一樣……殷水浣素淨的臉,微微泛紅起來。 那一夜,掙脫不了的她,在憤恨與憂心雙重煎熬下,身心俱疲,最後還是忍不住沈沈睡去。而宮僕生活的習性讓她慣於早起,暗黑的天色甚至來不及染上光,她就已然清醒。 眼一睜開,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她差點驚叫出聲——黑曜那瞬間放大的臉,貼近著她,隨著他的吐息,溫熱的呼吸規律地吹拂她的臉龐,喚起一陣酥癢的感覺。 她咬緊下唇,不讓驚叫脫口而出。略微安撫狂跳的心神後,她輕悄地往後挪,拉開兩人的距離。經過一夜的屈就折騰後,唯一值得慶幸的,黑曜的身子已不再壓制著她的,手也不再緊環著她,反被她牢牢地壓在身下,作為靠枕。 她花費了多少時間說服自己無視於仁慈的本性、好不容易鼓起的殺意,卻在昨晚連番的挫折下消磨殆盡。如今儘管黑曜沈睡依然,然而心慌意亂的她,堅定的意念早已崩潰,別說再度下手,就連多看他一眼都鼓不起勇氣,一心只想逃離。 殷水浣不敢驚動他,動作輕柔緩慢地起身下榻,連整理凌亂的衣服都沒有餘裕,躡步退向門邊,在天未明、人氣未生的時候,快步離開了清昊宮。 待在宮中九年,從見不著皇室中人的粗苦雜役做起,直熬到如今清昊宮中的宮娥,只為了一個能一雪仇恨的機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絕佳契機,卻被自己的無能給毀了!殷水浣懊惱不已。 「哦。」沒有察覺到殷水浣的分神,趙三康接過,趕緊揣入懷中。真搞不懂一個姑娘家學什麼武術,但他又拗不過她,只得答應。不過,愚魯人有愚魯的方法,拿本最粗淺的武譜給她不就得了?反正她也不懂難易程度。 「水浣,你都二十歲了,宮裡的女官沒有幫你安排婚事嗎?」宮娥們到了適婚年齡時,女官都會幫她們在侍衛或平常人家裡尋覓良緣。跟水浣同時進宮的宮娥們都嫁了,只有水浣到了現在還沒有動靜,這不禁令他納悶起來。 水浣低頭不語。怎麼沒有?女官都不知跟她提了多少次了,卻一直被她婉拒。她的心願還沒達成,怎可出宮?但這原因可不能明講,她只能用藉口一直搪塞著,直到最近,連女官也煩了,任由她自生自滅去,不過這一來倒稱了她的心意。 更何況與人同枕共眠了一夜,這不清不白的身子還能嫁人嗎?這個想法讓水浣臉一紅,那夜緊貼的感覺再次清晰地攫住她的思想,那成熟的男子氣息彷彿還縈繞鼻際。她急忙一甩頭,企圖甩落那些擾人的紛雜。那不過是一次刺殺失敗的插曲罷了,何來清白之說? 「要是女官故意欺負你、排擠你,儘管跟趙叔說,我一定去幫你討個公道!」趙三康一拍胸脯,氣憤填膺地吼道,敢情是他將水浣的低沈不語誤以為受委屈了。 殷水浣忍俊不住,微微勾起嘴角。趙叔總是這麼莽撞,也不考慮一下,侍衛跟宮僕根本是兩個不同的單位,他要以什麼身份去跟女官指責? 「趙叔,我還有事忙著,下次再聊了。」找不出理由編織藉口,只得用遁逃這一招來擺脫。 「下次放假出宮,記得來趙叔家,趙嬸念你得緊吶!」朝著那快步離去的背影,趙三康拉開了喉嚨喊著,看見水浣似乎點了點頭,才滿意地往宮門走去。 第三章 「皇上,這是解宿醉的上等醒酒湯,您快點嘗嘗!」小福子端著他特地上膳房熬煮的藥湯,守在議事堂外頭,一見黑曜走出,立刻喜孜孜地雙手奉上。 怕皇上嫌苦,貼心的他還加了不少甘草和黑棗,天底下要找出像他這麼盡心的太監已經不太容易了……小福子得意地自我陶醉著,眼一瞥,才發現黑曜已經走到中庭,再差個幾步路就出了宮門,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快步追上。 一面快跑,還得一面留意手中的藥湯不能灑出來,可真為難了他。 「皇上,這可是小福子親手熬的吶,您不嘗嘗?」小福子不死心地衝到黑曜面前,將碗高舉,睜得大大的眼眨巴眨巴著,盈滿了期待。 「我沒有醉過,更不需要醒酒湯。」黑曜淡淡丟下一句,再次邁開腳步。 笑話!登基大典都已是三天前的事了,現在喝不會太於事無補了嗎?更何況他早就運氣週身,殘留體內的毒素已然排盡,他又何苦喝這勞什子的醒酒湯?濃眉一擰,再度為了父皇替他種下的禍根感到心煩。 「可是皇上……」小福子追了上去,打算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勸說。沒料到前頭的黑曜腳步倏停,收勢不住的他差點往黑曜的背上撞去,急忙往旁閃躲,顧得了這廂顧不了那廂,湯汁四濺的模樣顯得狼狽不堪。 「噤聲,不然我立刻對敬事房下令,回復到以往沒有貼身太監的情況,懂嗎?」黑曜轉身面對小福子,發出最後禁令。 當初如果不是父皇堅持,一直獨來獨往的他根本不需要貼身太監這種累贅。經過皇旨的打壓,身為太子的他只得勉強接受,但並不代表他喜歡這樣的安排,要不是每次小福子那欲哭欲啼的表情令他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怕縱有百來個小福子都不夠他辭退了。 人家也不過是關心嘛,怎麼皇上就無法瞭解小福子的用心良苦呢?這個命令讓小福子委屈地抿起了嘴,卻礙於皇旨,不得發出抗議之詞。 「去換件衣服吧!」看了一眼小福子那湯水淋漓的模樣,黑曜淡道。「待會兒我會在御書房。」 「嗚……」被下了噤口令的小福子,只能以嗚嗚叫著的方式來表達他的興高采烈,忙不迭地點頭,拿著殘存湯藥的瓷碗,退了下去,打算花最短的時間,整裝回到皇上身邊侍候。 「活寶!」父皇也夠絕,知道他對這種死皮賴臉的人沒轍,也不知父皇是上哪去挖了這個小福子給他的?黑曜望著那蹦跳的背影,搖了搖頭,回身走去。 行走在樹林中,實在是一件美事。 這座清浥宮曾經因故燒燬,在黑韶下令重建後,反成為夌嵐宮中最引以為傲的一處宮闈,林木滿佈,百花爭妍,隨意中卻又帶著自然毫不做作的設計。 正往御書房走去的黑曜,步履閒適地漫步清浥宮,功力深厚的他已到了足下無息的境界。寒冬早晨的樹林帶著冷意,沁人心脾。黑曜深吸了口氣,胸中殘存的鬱悶之氣霎時驅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