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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駱沁    


  那些樂夫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談天的依然談天,調音的反而將聲音吹得更尖銳刺耳。

  這群不識貨的傢伙!他小福子在宮中幾時受過這種白眼啊?衣袖一挽,就要衝上討個公道,卻讓殷水浣扯住了衣角。

  「別這樣了。」殷水浣低道,她知道一向笑臉迎人的小福子是為了她才會這麼火氣旺盛的。「反正只是送這一段路而已,算了吧!」

  看來士軒國也知道她這名公主的份量多少,她明白他們的心理,一個空有頭銜的名位堵了他們的要求,讓他們有苦不能言,退婚怕得罪夌嵐,但迎娶這名毫無利用價值的公主又讓他們心有不甘,所以才會連一個護送的侍衛都沒派來。

  但是,她的命走至此,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去在乎的了。

  「浣姑娘……」水浣的淡漠讓小福子忍不住哽咽。

  這是浣姑娘一生重要的日子,卻是如此冷清,就連向來疼她的皇太后也不見蹤影,獨留浣姑娘一人出閣,只有他小福子送她,讓他怎麼不難過?

  「大喜的日子,別哭了。」殷水浣輕道。「送我上轎吧!」

  「小福子不能送你出宮,你要好好保重。」小福子攙著她坐上花轎,淚流滿面,卻裝出堅強的語氣讓她心安。「我會交代這些轎夫穩著點,要是讓浣姑娘受苦,回來我剝了他們的皮!」

  「謝謝你。」頭巾阻隔了她的視線,但小福子的用心卻深入心坎。三個字包含了無限的感激,小福子對她的照顧她永遠銘記在心。

  紅幔放下,樂聲揚起,隨著媒人的低喝,轎身微微晃動。關於夌嵐的一切,漸行漸遠,而小福子扯開喉嚨的「保重」聲,也逐漸消散風中。

  ***************

  「召音公主,下轎啦!」光線隨著轎簾揭開透入,隔著覆於鳳冠上的頭巾往外看去,明亮的光芒交織成一片燦紅。

  轎身的晃動加上轎簾的隔絕,讓殷水浣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覺這段路程飛快,快得讓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到了。或許是她的內心,還依戀著夌嵐不願離去,越不願抵達的終點,反而讓人覺得到得更快。

  殷水浣眨了眨疲憊的眼,將手交給媒人攙扶下轎。

  沒有人上前恭迎,也沒有喜樂交接,足以想見她這名公主在士軒國的地位了。殷水浣泛起嘲諷的笑,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怨不了任何人。被頭巾罩住視線的她,只能任由媒人將她帶入新房,端坐榻上。

  「公主,您在這兒等,我去去就來。」媒人隨口交代了句,就聽到腳步離去聲和房門關上的聲音。

  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殷水浣不知該做些什麼,只能盯著自己的紅繡鞋尖,怔怔出神。

  黑曜不知對她自願和親士軒國有何感覺?這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一抹苦澀泛上心頭。殷水浣低斥自己,都已放逐自己到這種地步了,又何必再去掛念?何況,黑曜又能有什麼感覺?她的主動求去該是他的解脫吧!

  儘管這麼說服自己,卻為何淚還是湧上了眼眶?殷水浣咬緊下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突然一雙男鞋映入眼簾,一名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

  殷水浣急忙收拾散亂的思緒,正襟危坐,捏緊藏於衣袖中用來做假的沾血絹巾,心頭沒有新嫁娘的含羞帶喜,有的只是強烈的不安與厭惡。她要如何忍受讓黑曜之外的男子碰她?

  驚慌之餘,殷水浣完全沒有想到尚未拜天地,卻先送人洞房的舉動不合常理。

  一支碧玉稱桿伸進頭蓋之下,將之輕輕佻起,翠綠的稱桿在紅色頭蓋的掩映下更形通透。殷水浣一震,直視自己置於膝上的手,掙扎著該不該把頭抬高。面前的男子像沒了耐性,直接用稱桿挑起她的下頷。

  這個舉動讓她驚惶,視線下意識往上抬,不意竟望進一雙含笑的湛黑瞳眸——向來讓她捉摸不到思緒的黑曜,正帶著溫煦的笑直視著她!

  她在夢中嗎?這殘酷的夢何時會醒?她承受不了夢醒時的破滅傷痛啊!殷水浣心裡吶喊,視線卻被牢牢鎖住,半晌移不開,貪戀地將這不可能的夢境深刻在心版上。

  「為什麼哭?」黑曜輕輕用手背拭去她的淚,口吻溫和憐惜得讓她心酸。

  殷水浣觸及眼眶,才發覺不知何時,淚已決堤而出。他的觸碰,讓她神智清明,這不是夢境,他的溫暖,炙熱了她的憤怒。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殷水浣用力揮開他的手,退至床榻的另一端,伸袖抹去淚痕,睜著一雙明亮怒熾的眼直視著他。

  「這是我的寢宮,我為何不能在這兒?」對她的閃避黑曜不以為忤,反而更好整以暇地坐在另一端,笑睨著她。

  聞言殷水浣立刻環顧四周,臉色一變。這間寢宮她再熟悉不過,連這床褥都還隱隱帶著她殘留的梅香。這不是清昊宮是什麼?為什麼她上轎出宮,走了一大段路居然還會在這兒?

  「快把我送回士軒!」殷水浣沈道,心中漫起不安,要是她逾時不到,怕會引起夌嵐與士軒紛爭。

  「送你去士軒做什麼?」黑曜低笑,帶著玩弄的意味。

  「我將以召音公主的身份許配給士軒太子,快點把我送回去。」他毫不在乎的反應讓殷水浣著急。

  「我已讓自願的朝臣千金前往士軒了,還輪得到你來犧牲奉獻嗎?」趁地不備,黑曜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環住,讓她掙脫不開。「你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放開我!」殷水浣惱怒低吼,氣自己在他的觸碰之下,她發覺她是如此留戀這溫暖堅定的懷抱,儘管她已抱定放棄的念頭。

  「我不放,我已迷失過一次,錯誤不可能再犯。」黑曜反將她擁得更緊,汲取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見到你的第一眼,心裡就泛起異樣的感覺。我利用你的靠近,放任它去遊走,想看清它的真相。直至最後才發覺,它是我一直不明其形的感情。」

  「別再玩弄我了……」他的話讓她心一緊,為之欣喜,理智又將她喚醒,殷水浣苦澀輕道。

  「別怪我不相信你的話,畢竟,你之前的所作所為讓我不知該如何取決。而你在母后身邊的這段時間,我也不知道你的心境轉變。我只看見,我只能相信我親眼所見。」黑曜低道,曾經對她的誤會讓他心為之揪緊。

  「我沒有推皇太后下水,我沒……」殷水浣開口解釋,她不是想為自己脫罪,而是不願讓他對她一直誤解。黑曜手輕輕按上她的唇,阻下未完的話語。

  「我不是不相信你;會將你關入水牢,是因為我憤怒,氣你將自己的生命輕忽。卻沒想到,我在盛怒下所做出的裁決,反而更傷害了你。若不是母后和父皇暗中相勸,怕後果將讓我懊悔一輩子。」黑曜執起她的手,放至唇畔輕印。他不懂如何表現感情,卻將深沈的情感化為利刀反將她刺傷。

  手指上酥麻的感覺讓殷水浣赧紅了臉,想要抽回,卻被他緊緊握住不放。

  「我是一名刺客……」憶起自己原本的身份,殷水浣不敢癡心妄想。

  「我只是一名釐清心境的好逑君子。」黑曜打斷她的自慚形穢。「身份代表什麼?一個虛名罷了。何況你現在身為召音公主,有母后為你作保,誰還敢有異議?」看出她的疑慮,將繫在她腰間的黑玉拿至她眼前晃動。

  原來皇太后早為她鋪好了一切!望著黑玉的溫墨,殷水浣忍不住泛紅了眼眶。

  「怨我嗎?」黑曜問,一向自信冷傲的他首次嘗到惴惴不安的滋味。他終於體會到當初父皇對他的告誡是多麼貼切重要。

  「如你所說,是我之前的行為讓你捉摸不定。我怎能怪任何人?」殷水浣垂眼低道,良久,燦起一抹清麗的笑,輕輕撫上他的大掌。「我又怎會怨你?」

  黑曜緊緊地反握住她的柔荑,十指交纏,激動得不能自己,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情感透過密合的掌心,隨著溫熱的熨貼,交融了兩人的心。

  「為什麼有人出嫁士軒國卻無人知曉?而我又為什麼會被送回清昊宮?」更離奇的是,竟然連小福子這名皇上的隨身侍從也不知悉,還淚眼汪汪地送她上轎。看著黑曜含笑的俊容,殷水浣提出心中疑問。

  「那名大臣是私下來找我談的,存著點私心,想讓女兒榮登富貴。」在兩相情願下,他就順水推舟,下了道皇旨冊封為公主去士軒和親,叫小福子在禮部吩咐的嫁妝就是讓她帶去的。「剛好母后那時來找我,告訴我你的決定,為了懲罰他們的從中作梗,忍不住想耍弄他們一次。」一回想起母后的震驚面容,黑曜就忍不住泛起笑意。

  全國上下只有他和那名大臣一家清楚原委,兩隊人馬同時出發,只不過,他一直讓小福子以為送親隊伍是由後宮門送出去的,殊不知正主兒已從皇宮大門浩浩蕩蕩出發了。而抬著殷水浣的那隊假人馬,從側門又將轎子偷偷地抬到了清昊宮,將她送到了他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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