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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駱沁 「別把我跟那傢伙相提並論!」禹逍氣得一躍起身,握緊拳大聲咆哮。「我只是不想讓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成親!他毀了禹遙的一生,自己卻成家立業,這叫禹遙情何以堪?!我要擄走他的老婆,讓他在大婚之日丟臉,讓他上祁山,知道他負了禹遙些什麼,而不是默不作聲就可以淡化一切!」 難怪當他知道他擄錯人時,會氣成那樣。「我不是我姊姊,對不起。」夕顏絞扭著手,難過得想掉淚。他的希望可能無法實現,因為姊夫不會為她上祁山來的,在聽到這件事,她更加確定了心頭的擔慮。經過這麼多天都沒動靜,她還能盼著什麼?而他,又豈有不知之理? 她那句道歉,使他無法再忽略那現實的問題——谷允臣不可能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上祁山受罪! 「可惡!可惡!啊——」他突地握緊拳,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像把這些天沉積的怒氣和懊惱借此全數發洩出來。「為什麼——」 不堪那震耳欲聾的音量,夕顏摀住耳,秀眉因痛苦而蹙起,那嘶喊聲裡所含的苦澀和不甘,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不知喊了多久,禹逍氣竭了,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而後長長地呼出,發覺心頭的氣憤似乎褪了一些。糟了,這吼聲她不知受不受得了?直至此時,他才想起她的存在,連忙朝她看去,這一看,不禁讓他愣在原地! 搞什麼?該哭的人是他才對,她哭個什麼勁啊?「喂,你別哭啊!」他為難地皺起眉,走到她面前蹲下。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擄錯人的……」感覺他的靠近,夕顏哽咽道,卻忍不住又啜泣起來。她沒辦法克制,眼淚不停地流,她真的停不下來。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啊!」禹逍挫敗地歎了口氣。「谷允臣不來也就算了,等你身子好一點我就送你下山,別哭了。」 聽到他的話,夕顏的淚湧得更急了。「真的對不起……」她已泣不成聲。 「喂、喂、喂!」禹逍慌了手腳,他最怕女人哭了。「你再哭我把你丟出去餵野獸哦,聽到沒有!」不料此話一出,她反而掩面哭得更凶。 該死的,他忘了恐嚇對她是沒有用的!「哎,我說笑的,瞧我說了那麼多次,哪一次丟過,是不?」他連忙陪笑保證。為什麼一遇上她,他老是得扮這種丑角逗她呀? 「我知道,我知道。」夕顏強忍住哭泣,抬起頭來。「你是個好人,我知道。」 他是個好人?禹逍一臉錯愕。這女人眼睛是瞎了還是腦子傻了!居然說他是好人? 「隨便你說,只要你別哭就好了。」最後,他聳了聳肩。「快睡吧,跟你耗了那麼久。」他一揮手,轉身走回他的位置,躺下來,閉上眼睛不再理她。 拭去眼角的淚,夕顏屈膝坐著,她怔怔地看著他,紊亂的心裡理不出思緒。 為什麼她會哭得那麼凶!是因為……心疼他嗎?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瞬間羞紅了雙頰。她心虛地朝他看去一眼,看到他依然安沉地閉著眼,下禁無聲地吁了口氣。 心疼……他嗎?夕顏側身躺下,水眸微瞇,迷濛地看著他。 為什麼才一天,她對他的觀感就已完全改變!真是她之前太過先人為主,所以才會看不到現在所看見的他的優點! 心疼他嗎?已沉入半昏睡狀態的她揚起了笑,有著情愫初動的甜蜜。 心疼他…… 第六章 「喂,要出門了。」禹逍用力繫緊腰繩,頭也不抬地對坐在牆角大石上的夕顏喊道。 天空是晴的,山風是冰涼的,四周有著清脆鳥鳴,這一切該是令人精神振奮的,但為何她的腦中卻一片昏沉,身子軟綿綿的完全使不出力來?夕顏難過地靠著牆,呼息變得混濁,黛眉因身體不適而不自覺地蹙起。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她染上風寒了。 昨晚和他談完話後,她腦子裡鬧哄哄的,不知道何時才終於入睡,睡眠不足,天氣又冷,一早起來,就發覺自己病了。不想造成他的麻煩,她忍著沒讓他發現,但如今,她的腦子愈來愈沉,她好像快忍不住了…… 「喂!你要我催你幾次?別淨坐在那兒,快點起來!」沒得到回答,禹逍不耐地回頭瞪她。 他剛剛有叫她嗎?她怎麼都沒聽到?「我馬上起……」夕顏從恍惚中回神,雙手撐著大石就要站起,眼前卻突然一黑,身子往前傾去。 搞什麼啊?!禹逍見狀瞪大了眼,連忙上前及時接住她軟倒的身子。「你怎麼了!」他扶著她重又坐回大石,看到她臉上異常的紅潤時,濃眉不由得皺起。可惡,她又病了! 「只是頭……有點暈……」夕顏搖了搖頭,掙扎著想要站起。「走……」 她連呼吸都吃力得像要斷氣似的!「你還想走去哪?!禹逍氣結地翻了個白眼,一把攫住她的腰將她扛上肩背,二話不說直接走進了屋子。 夕顏還想抗議,但頭朝下的姿勢和不斷搖晃的震動,讓她原本暈眩的腦海更加模糊一片,只得閉上眼,任由他處置。 禹逍將她放上了她的床位,拉來另一張獸皮粗魯地將她滿頭滿臉地蓋上。「給我待在裡面不准出來!」他咆哮道,下顎繃緊地走出了屋外。 怎麼會這麼容易又病了呢?夕顏閉上眼,難過地歎了口氣。她還想著今天要發憤圖強,好好跟著他採完藥的,結果……她咬緊了下唇,懊惱的情緒讓她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上了祁山之後,她好像變得愛哭了。以前雖然老是病著,但她很少落淚的,而如今,不只愛哭這件事,好像她的身子裡、她的思緒裡,都有一些些東西在微微改變。 「起來,喝藥!」昏沉中不知過了多久,禹逍不悅的語音在上方響起。 喝藥……夕顏瞇著眼,從獸皮中探出頭來,看到禹逍拿著木碗蹲在床前,她忍著暈眩掙扎坐起,接過他手中的碗慢慢地喝著。 怎麼會這樣?禹逍挫敗地手支下顎,盤腿坐地。前幾天韓玉淨在的時候她都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又病了!是他昨天做得太過火了嗎?他努力回想昨天的情景,卻發覺那些似乎都可能造成她風寒的因素。該死的!她身體怎麼這麼弱呀?! 好不容易將藥喝完,夕顏吁了口氣,看到他眉頭深鎖。一臉鬱怒樣,開始不安地咬著下唇。「對不起……」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碗托緊,她小小聲地說。 「你是該說對不起。」禹逍怒哼了聲,對她的體弱無計可施讓他心生焦躁。幸好韓玉淨離去前有留下因應各種症狀的藥方,否則看他臨時找誰診斷去!「你這一病,為了照顧你,我又不能上山採藥了。」 她不希望在他眼中她只是個麻煩……夕顏水眸一黯,抑不住的自我厭惡爬上心頭。「你儘管去沒關係,我可以……」 「你不可以!」禹逍雙眼一瞪,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掙扎。「三個時辰後你得再喝藥,你會起火嗎?你會煎藥、看火候嗎?難不成要我採藥採到一半還特地跑回來幫你煎藥!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你別再用你的自以為可以來造成我的困擾!」 他的話句句傷人,卻句句屬實。洶湧的淚泛上眼眶,夕顏頭一低,掀開獸皮,背著他躺下。「我想睡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掉淚,因為那只會更讓他認為她是個一無是處的煩人精。 她的語音裡有硬咽聲,還有那曲線起伏的背影,雖然覆著獸皮,卻透露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落寞。可惡!他話說得太重了。禹逍懊惱地仰頭看向屋頂,各種道歉的方式在心頭盤旋,隨口的、嚴肅的、輕快的、正式的,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為什麼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啊!他激動地抓亂額前的發,心口的鬱悶卻依然不曾稍減。 ※ ※ ※ 火勢猛烈地燒著,瓦罐裡的褐色液體沸騰著,濃苦的藥味四溢。 看藥煎得差不多了,禹逍將藥罐從火上移開,傾注進置於一旁的木碗裡。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個老媽子了!看著那碗辛苦熬成的藥,成就感湧上心頭的同時,無奈也一併升起。 睡了一晚,吃了兩帖藥,那女人已經沒再發燒了,除了偶爾幾聲咳嗽外,臉色也好了許多,他應該可以不必再死守在這兒了吧!有些藥花的花期快過,不快點去採不行。一邊思忖著,禹逍一邊端起藥碗住屋內走去。 一進屋,看到夕顏坐在桌前的情景,讓他立刻皺起了眉頭。該死,天氣那麼冷,她身上的衣服又那麼單薄,她居然敢離開獸皮坐在那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