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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洛煒 圈著她身子的雙臂一緊,凌宇塵淡笑道:「是啊!等你的身子好了,我們哪裡都可以去。」 她並不答話,只是靜靜地靠著凌宇塵,半晌後,她抬起頭,展眉笑道:「凌郎!今天我覺得好多了,想吃點果子;另外,我病了好久,模樣一定變醜了,你替我帶些胭脂水粉回來,好不好?」 「你已經夠好看啦!抹胭脂可說是多此一舉,再說這山洞只有你夫婿一個人,莫非你還想妝扮給其它人看?我可會吃醋的。」凌宇塵說笑著,低頭看向她。 藍若霓淡淡一笑,軟聲道:「這點要求你都不答應,還敢誇口自己是好夫婿,真不害臊!」 「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你已經和我拜過堂.是我的娘子了,認命吧。」他寵溺地輕撫她的髮絲,接著道:「並不是我不想外出採買,而是你身子尚弱,要是……」 「放心吧,這幾日我覺得好多了,要是有什麼野獸來,我尚有能力應付的。」 她笑著保證。 「你確定?如果我回來發現你有一丁點傷痕,我會非常生氣哦。」 藍若霓仰起頭,主動吻上他,止住他的話。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吻過他;她的吻融和了熱情和所有的情感,以及一絲絲的絕望。 絕望?!躍入心頭的這兩字令他驚惶不已,凌宇塵停住,仔細端看她嬌美的面孔,審視是否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凌郎?怎麼啦?」她的眼眸粲亮如星,清麗絕俗的臉龐上只有纏綿的愛意。 「我還是不要去好了,留你一個人在這,我放心不下。」他心中的不安逐漸升起,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藍若霓忽地臉色一沉,背對著他縮進被中,以表達她的不滿意。 「霓兒,別惱了,等你身子好了,不管是要吃多少果子,還是要妝點成艷極無雙的絕麗女子,我都依你,好不好?現在你身子還未復元,不要任性了。」他柔聲勸道。 藍若霓依舊相應不理。她熟知凌宇塵,最怕她著惱,為了逼他出洞,她只好舊計重施。 「霓兒!唉!」他歎聲連連,終究見不得她氣惱的模樣。他傾身向前,在她耳後低語:「別氣啦!我現在就去,你先睡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藍若霓仍是未轉身,事實上她正緊咬著下唇,就怕自己哭出聲來。 凌宇塵起身、出洞,這些細微的聲響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的淚水已然決堤,心裡不斷重複地念著:凌郎……永別了! 確定他不會折返後,藍若霓立即從床上起身。看了這山洞最後一眼,往日的一景一幕俱浮現在腦海裡、淚眼中。 「凌郎……凌郎!」她猶如置身夢境,一再喚著他的名字,而後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心碎神傷之際,她忽然想起沉軒之說過的一句話——世間最難之事,莫過於在不捨處當捨。 當時的她似懂非懂,因為她未曾動心,心中沒有捨不去的東西。時值今日,她終於領悟到了「捨去」這兩字的痛楚,原來是會痛徹心扉,令人肝腸寸斷的。 她捨不得留下凌宇塵一個人……曾經自私地想著,只要能多陪他一天,甚至是一個時辰,她就擁有多一點的幸福。可是當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耗損心力替她抵禦魔性,身心憔悴的模樣,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她一切會好轉的。她怎麼還能繼續自私下去?她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凌宇塵,不再讓他浪費一絲一毫的真情!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這不是她愛人的方式,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將不捨的情感全部捨去,是她唯一能做的—— 此時,藍若霓斂住淚水,振作起精神,口唸咒語,隨之消失在山洞內,徒留一股淡淡的幽香。 峴山頂,太上老君和百里蕪虛正為藍若霓之事吵得不可開交,忽地一個光點由遠而近,飛近兩人眼前。 「徒兒參見師父,參見老君。」藍若霓一見面便盈盈跪倒,叩了三個響頭。 「若霓乖徒兒,你這是做什麼?」百里蕪虛一驚,連忙將她扶起。 百里蕪虛仔細端看她的面容,發現她眉目間仍有一團黑氣,顯然魔性未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為什麼會這樣?」百里蕪虛大驚失色。 藍若霓苦澀一笑,淡漠答道:「師父,魔珠棲息在我體內長達千年,和我的氣息魂魄早已融為一體,怎能輕易驅除?」 「可是……凌宇塵已經找到了你師兄,也找到了救你的方法!」百里蕪虛臉色慘白,渾身發顫,為何幾天不到,事情又起了變化? 她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隨即看見太上老君一臉瞭然,眼中有著悲哀和傷痛之情。「老君也明白不是嗎?如果您早些告訴我,我就可以早點死心,也不用消耗凌郎苦修的仙氣……」「什麼意思?」百里蕪虛一邊將她扶起,一邊聽她說著。 「根本沒有解救的方法,我多活的這幾天,全是凌郎將仙氣輸給我,延後我幻化成魔的日子。」 說著說著,眼眶兒已轉紅,險些又要滴下淚來。她勇敢地昂起頭,甩開淚水,鄭重說道:「此行徒兒要向師父永別了,另外也請老君答應我一件事:配合我說的計劃,在適當的時刻用星月戟了結我的生命,斷了凌郎的念頭。」 「你……凌宇塵現在人在哪?」太上老君歎息。 「老君,時間已不多了,請答應我的請求。」她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請求。 「若霓……當真,當真沒有其它的法子了?」百里蕪虛老淚縱橫。 「師父!您自己要保重身子,以後別再和師兄鬥氣了。」她強忍著淚說著。 「好!我答應你。」太上老君長長一歎,將她扶了起來。 藍若霓不住地道謝。忍著痛,她飛快地將計劃說了一遍。 「霓兒!」甫進山洞的凌宇塵不知情地喚著,手裡還拿著她要的果糧和胭脂水粉。 山洞並不廣闊,他黑眸一掃.已經發現藍若霓不在了。他神色大變,飛快地奔出洞外,在漫天雪地中喊著她的名字,找尋她紅色的身影。 白雪片片,風聲淒厲,藍若霓就像消失了一樣,任憑他怎麼吶喊,亦沒有絲毫響應。 他猛地想起這些天她不尋常的安靜,以及她的若有所思——凌宇塵心中一震! 莫非她已經知道真相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凌宇塵手按住心口,卻止不住強烈的心悸。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她的一舉一動,越想,他越心驚,越覺得不對勁。他慘白著一張臉,發狂地奔回山洞。「霓兒一定是故意躲起來,鬧著玩的。是的,一定是這樣子的。」他拚命安慰自己,說服自己。 待會兒回到山洞時,他就會看到她一身紅衣,看到她巧笑嫣然的得意笑容,會的,他一定會看見的。 才踏進山洞,等候他的,並不是他所想念的愛妻,而是許久不見的天兵天將。 「凌宇塵!你闖下大禍了;藍若霓已經成魔,此刻正魔性大發,攻入峴山,現在正和太上老君陷入苦戰中,天帝命你負起應盡的職責,消除魔女,以應天命,彌補你先前犯下的過錯。」跟著遞出了星月戟。 凌宇塵面色死灰,緊緊地閉上雙眼,任由淚水直流而下;為什麼,為什麼在他何出一切努力後,事情還是回到了原點? 「凌宇塵,請立即啟程,要是讓她下了凡塵,荼害生靈,就不是我們能付起的責任。」 凌宇塵木然地接過星月戟,這柄神器好重……重得他幾乎握不住。 他形如枯木地跟隨在天兵天將身後,宛如傀儡般念出咒語。此時的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只知道自己的心,正一寸寸地死去…… 峴山頂,此刻正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藍若霓與太上老君對峙;她的長髮已經散亂,向來鮮紅的櫻唇已經呈現紫黑色,晶瑩如玉的面容則籠罩著一團邪氣。 當凌宇塵和天兵天將一抵達,藍若霓輕喝一聲,向上躍起,身子如彩蝶般直撲而下攻向太上老君,雙手凝指成爪,招式凶狠。 太上老君舉起塵拂,不敢輕敵,一來一往,攻得兇猛,半晌,藍若霓刷一聲,紅鞭已經劃破了太上老君的衣袖,她手一揚,緊跟著往老君的天靈蓋一擊—— 「霓兒!快住手。」千鈞一髮之際,凌宇塵擲出飛扇,將她的飛掌擲偏了數寸,一個飛身,旋即擋在太上老君面前。 「霓兒,是我,你認不得我了嗎?」他低啞喚道,不願相信她已經成了魔。藍若霓眸中只有冷凝的殺意,她雙手一揚,招式靈敏地攻向凌宇塵。 接下來的打鬥,是凌宇塵有生以來最凶險的一場,一來若霓的武功不弱,成魔後每次一出手都是殺招,毫不留情;二來他始終無法相信她成魔的事實,所以,出招防守多過於主動攻擊,更避免傷害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