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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洛煒 「你……你不是……伊……」老人的瞳孔倏地大睜,還來不及說完話,男子已經用一隻手罩住他的口鼻。他將一切的動作都計算得相當精確,從背面看來,就好像是他俯下身子低著頭在聽他說話。 「嗚……」死亡的腳步近了,老人可以感覺得到。但是,他怎麼也想不透對方會以這種方式接近他,真的是為了首領這個位置? 「帶著疑問安眠吧!我只是照您教導的方式,取回屬於我的東西。對於任何屬於自己的,絕不該輕易鬆手,這是您教我的,父親。」男子以低喃般的嗓音在老人的耳邊訴說,看著老人眸中的焦距慢慢地渙散,才緩緩地鬆開手。 「您好好看著吧!我會讓這個組織在我的領導下,走向它應有的結局。」他輕笑出聲,伸出手,輕輕地掩上他瞪大的雙眼。 「他走了。」男子回頭,神色凝重地開口。 眾人垂下頭,十指交握在前,靜靜哀悼這位曾經名震意大利的黑手黨教父。「老爺子最後的遺言是什麼?」一名在黑手黨擔任重要幹部的人開口問道。「他到底要誰接下一任的首領?」 「你們想知道他最後說了些什麼?」他低垂的頭抬起,在那張冷俊邪美的臉龐上,閃著詭譎的異彩。「在我們這個世界裡,唯有最強的,才是活下去的那一個,這就是老爺子的意思。」 「伊斯少爺,難道說你不是老爺子心中內定的人選?」另一名男子提出困惑的問題,他們以為老爺子臨終召見自己最喜歡的養子,就是要昭告所有人他就是接班者。「你們聽仔細了,從現在開始有三個月時間,在所有的養子中誰可以握有實權,誰就會是下一任的接班人。」帶著一貫的戲謔,他露出那抹讓眾生癡迷的笑。「這個消息一公佈,會出亂子的。」幹部們語重心長地警告。 從古至今,懸空的權力寶座,總是會引起無止境的血腥和殺戮。 齊聚病房的幾名黑手黨幹部也開始竊竊私語,在老教父的養子中,他們私心底最欣賞的就是伊斯﹒梅傑士,雖說伊斯在十年前已經離開西西里島,但是和老教父間的關係一直沒有斷過,這一次他臨終前召回伊斯,不就是為了要他繼承嗎?怎麼現在又變成了有能力者就可以出面奪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伊斯少爺,或許不用公怖這個消息,大夥兒心中都明白你會是最適合的人選,我們相信只要你出面說明老爺子指定的人選是你,這樣就可以順利交換,如此也不會造成不必要的紛爭。」 「在接班人之中,唯一可以和我競爭的人是誰?」他笑了,那是揉合了嘲弄和冷凝的殘酷笑容。「是索瑞吧!他這麼些年都跟在老爺子身邊,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是站在他那邊的?嘖嘖!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索瑞少爺他……」眾人再度遲疑了,這十年之中,索瑞是唯一最接近老教父的人,黑手黨裡的確有一部分的人希望由他接下首領的位置。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們直在弄不懂為什麼伊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兩個有著相同份量的人來角逐首領的位置,不管誰勝誰敗,都會是一場戰鬥,那不但會是一場苦戰,還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浩劫。 「別說了!既然這是老爺子的遺言,我們誰也不能更動,去將消息公佈吧!你們先出去,讓我和他再獨處一下。」他疲憊地揮揮手道。 「是。」伊斯的命令向來都帶有絕對的權威性。幹部們的一個個離開了房間,關上門,將一室的寂靜留給了這對感情深厚的養父子。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慢慢走回床邊,看了看床上死去的老人,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成一抹弧度,從中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奇怪聲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在發笑,刺耳得讓人渾身都感覺到不舒服。 「神所選定的,永遠只有一個。」他喃喃自語,接著肩膀開始不停地上下聳動著,抬起頭,不經意地看到了床頭前的鏡子,清楚地投射出他的倒影;那一張尊貴邪美的臉孔因為笑容而扭曲了原有的樣子,不同色澤的眼睛流下的卻是同樣無聲的淚水。 他在哭泣,同時也在不可抑制的發笑。 「伊斯……」他伸出手,像是怕碰壞什麼似地輕輕向前,最後停在鏡子的面前,用手指細細描繪鏡子那一端的自己,發出輕不可聞的囈語:「經過了這麼久,你的傷口,是不是還會隱隱作痛?」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他又笑了,雙手環住自己不住地顫抖,笑得既瘋狂又駭人。 是啊!他已經將所有的人都捲進了這場混戰,他甚至可以嗅到風中傳來的那股令人發顫的血腥氣味,上帝!他已經等不及要投入這場風暴中了。 「一切如您所願。」他彎下腰誇張地對床上老人的遺體行禮。「唯有最強者才會被留下,那麼,您就躺在棺材裡慢慢地欣賞這場戲吧!」 最後他重新將視線移回鏡中的自己,笑得曖昧而暢快。「重逢的時問到了。」他,已經準備好了…… 意大利﹒那不勒斯雨聲和海浪聲交奏成驚心動魄的樂章,即使是在那不勒斯這麼多年了,晨星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今天這般惡劣的天氣,傾盆大雨讓她失去了外出的興致,因此她只能無聊地瞪著窗口,伸出手指在凝結霧氣的玻璃上塗鴉。 「在想什麼?」一雙手臂自她身後環住,溫熱的吻隨即印在她耳邊。 「想一些過去的事情。」晨星轉過房子面對伊斯,探索他的眼。 雖然在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自己更在一個月前成為伊斯的妻子,但她對眼前這個已經是她最親密的男人還是有疑惑。伊斯從來沒有談過他的家庭、沒有談過他的過去。對她來說,伊斯﹒悔傑士仍舊是一團解不開的謎,或許他真的如他所說地愛她,但是,他還是將自己摒除在他的過去之外。 「關於你的過去,還是我的過去?」他親暱地撥弄她的短髮,懶洋洋地開口。「關於……算了,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晨星略帶遲疑地咬咬下唇,偏過頭改了口。 「那麼,就等你確定想知道了再告訴我。」他始終是明白晨星的,明白她的忐忑、她的不安。正想開口說話,卻從眼角看到了臉色凝重的疾風。 伊斯鬆開懷中的妻子,示意他的貼身護衛兼管家到樓上談話,他從疾風的表情得知有事情發生,而且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晨星望著伊斯的身影,她一直知道他有一個可以扛起所有困難、挑戰一切危險的強壯肩膀,他幾乎是不需要任何人的,獨立而傲立,這樣的男子愛她?或許,但這也是她始終不安的地方,伊斯或許愛她,但是他不需要她,他就像是一個太過完整的個體,並不需要任何人來彌補缺憾,那麼,當他們之間連所謂的愛情也消退的那一天,兩人之間剩下的會是什麼呢? 晨星昏亂無比地放任思緒遊走,回過身子望向波濤洶湧的海洋,此刻她的心就像狂風暴雨一樣急躁不安,她以一隻手按壓住胸口猛烈襲來的心悸,這一場暴風雨來得太不尋常,究竟,它想要傳達什麼樣的訊息? 暴風雨讓黑夜來得更快,當牆上的鍾敲至第六響,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了。伊斯和疾風誰也沒有從書房中走出,晨星獨自在餐廳用完晚餐,舉步走回樓上主臥室,放了一缸熱水,最後帶著茉莉的淡香回到床上。不知道是身體還是心理上的疲憊,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的時候,晨星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睛,看見了端坐在另一端皮椅上的伊斯。房間內唯一點起的是落地窗前的小燈,在微黃的燈光下她看不清伊斯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坐在那裡,似乎看了她好一會兒了。 「我把你吵醒了?」 「嗯。」她起身,赤腳走到他的身邊。伊斯伸手將她輕輕一拉就扯進懷中。「你好香。」伊斯低笑出聲,將頭埋進她的頸項中,汲取她的溫暖和清香。「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在昏暗中晨星看不到伊斯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今晚的他有點不同,他的身子緊繃,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我明天會外出一趟,不確定要多久,但我會盡快趕回來。」他沒有抬起頭,一雙手緊緊地扣住懷中的晨星,淡淡地開口。 「那麼我呢?」懷中的嬌軀一僵。晨星不敢相信他又要將自己撇下,她又氣又傷心地想掙扎,卻被伊斯的雙臂緊緊扣在懷中。 「你明天一早就回香港。」伊斯平穩地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