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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綠痕 若是說到代表威嚴?那也太牽強了,那只獸最會的就是沒半點象獸的形象跟她喊肚子餓。 「哇哈哈哈!」驚天動地的狂笑聲忽地如響雷在她身後驟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在滿腦子漫想的她,連忙回過身來朝路經她面前被嚇著的路人們賠不是。 被嘲風笑聲嚇到的路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射至一臉尷尬的喜樂身上,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她前頭的道路,讓她晦暗的臉色頓時更添三分青慘。 在心頭一歎再歎的喜樂,意識到今兒個可能要餓肚皮的嚴重性後,她哀怨地回首瞧了瞧窩在她的身後正用功的在讀書的嘲風,不一會兒,她的視線自他會感染人的笑臉上挪開,漸漸往下降至他手上那本聽說是同類給他的一本書,書名叫……叫什麼來著? 對了,他好像說過,書名叫「人間五百年之怪現狀」。 這麼怪的書名,到底是他的哪個同類寫的啊? 嘲風會突然如此用功讀書,全是因為今早在出門前,她向他講了有關為何她會淪為丐之事,他一聽說人間的人除了士農工商之外還有分等級,像是她這個乞兒就是最後一類等的十等丐,他就匆匆地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大堆的書,說是要找找他們神界有無像人間一樣分等級,他想看看自個兒是被分到哪一級,結果他找著找著,雖是找到了他的等級,他還找著了更多有關於人間的書,到後來,他欲罷不能的一本接著一本直看下去,說他要先充實自己的知識,好能更徹底的瞭解人間。 一根竹棒忽地直插進她的碗裡,猛然清脆一聲,碗裂的聲音滲入了街道上的嘈雜中。 喜樂慢吞吞地回過頭來,一見來者是何人後,她歎了口氣,垂頭蟯首默不作聲地收拾著自己的碎碗。 「我聽說,你最近要飯要得挺勤快的?」橫行廟街一帶的乞丐頭子趙碧山,心底甚不是滋味地看著她與她身後的男人。 喜樂的面色絲毫無改,「你聽錯了。」她家多一口吃飯的,不努力點怎麼行? 他兩眼直射向手裡捧著畫的男人,眼中絲毫不掩妒意。 「他是你養的小白臉?」近來關於她的風聲可多了,傳聞已高達八九種,但過半數都是與她身後的男人有關。 她歎了口氣,「只是親戚。」也不知是哪個嘴碎的人去告密,叫來了趙碧山,看樣子今天的日子會很難過了。 「我從沒見過他這個人。」趙碧山以竹棒戳戳嘲風的背脊,腦中怎麼也找不到有關這個陌生客的記憶。 「他是我的遠房表哥,家鄉鬧早,他特地來縣城投親的。」她飛快地拉下他的竹棒,免得這個舉動會惹怒了嘲風,同時為求能快點脫身,她索性替嘲風編派起身世。 將她保護性意味濃厚的舉動看在眼裡,趙碧山的唇邊揚起一抹笑,彎下了腰朝她伸出一掌。 她瞪著他的掌心,「這是什麼意思?」 五指朝她勾了勾,「按幫會規矩,凡是新人行的,都得先交上人頭稅。」 「我沒錢。」都快養不起嘲風了,她哪來的餘錢可交什麼人頭稅? 「沒錢……」早就想把她賣給大戶人家的趙碧山,以指勾起她的下頷,神情暖昧地朝她挑著眉,「你可以拿自己來抵。」 喜樂板著臉推開他的手,「我不賣。」都這麼多年了,他就不能換個對象嗎? 遭人拒絕後,他凶蠻地擰起眉,「那就把錢交出來!」 她冷冷一笑,「你乾脆給我一根繩子吊了我還比較快。」都是在街上混飯吃的,裝凶悍、扮土匪就可以充老大啊?說到底,他不也只是個乞丐。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趙碧得意地繞高了嘴角,先是朝身的兩個跟班彈彈指後,再伸出一手想強行拉起喜樂。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抵達喜樂的臂膀之際,嘲風忽地回過頭,他的五指張大了嘴,兩排閃亮的白牙,在日光下閃爍刺目,不但嚇退了兩個想上前拉開他的小跟班,也把趙碧山嚇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做什麼?」五隻手指頭險險被咬掉的趙碧山,急忙收回手後,驚魂甫定地拍著自己的胸口。 「吃飯的時間到了嗎?」嘲風淡瞥他一眼,沒理會他,只是探首至喜樂的肩旁認真地問著。 她翻翻白眼,「還沒有。」就知道他滿腦子只有吃的。 嘲風瞧了瞧眼前影響他看書,同時也擾得喜樂心緒不平的趙碧山,再看了看趙碧山身後的兩個跟班後,他毫不掩飾肚子餓地向喜樂請教。 「我可以吃他們嗎?」雖然看起來一點都不美味,但,他也是可以將就著點。 喜樂嚴正地朝他搖首,「雖然我很贊成,但,還是不可以。」 「新來的!」遭人冷落的趙碧山,很快就找回場面主導權,把掌向嘲風的面前一攤,「把錢交出來,這是規矩!」 嘲風煩躁地皺起眉,「一大籮筐的規矩……」怎麼他來人間後,就有一籮筐的人要他守規矩?燕吹笛不都說那只是狗屁了嗎? 「別理他。」想息事寧人以免引起更大風波的喜樂,還沒拉住他,他便已站起身,「嘲風……」 擱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後,身形魁偉的嘲風,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足足矮了他兩截的趙碧山,盯審了趙碧山半晌後,兩口冷氣,不屑地自他的鼻尖嗜出。 趙碧山嚥了嚥唾沫,「呃……」方纔他蹲坐在地上時,不是挺不起眼的嗎?怎突成了個大塊頭? 「你剛剛說什麼?規矩?」嘲風瞇細了一雙盯著獵物的眼,朝他彎低了腰,語帶不善地以指戳著他的胸口。 他連忙退了兩步,「沒、沒什麼……」 「確定?」嘲風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拎回面前,亮出一口白牙打量著他身上可食的部位。 「確定確定……」被他看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的趙碧山,拚命自他那看起來就駭人的白牙下逃開。 嘲風滿意地放開他,「很好。」他學到了,原來只要照著書裡所脫的裝凶一點,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要求他守什麼規矩了,好,往後就照著辦。 「別動不動就把你的獸性露出來。」當他威威風風地回到她身旁坐下時,喜樂不高興地皺緊了眉心。 「因為我不想守他的規矩。」他將扔在地上的書拾起拍了拍,再度挨在她的身旁坐好。 「我的為何你就守?」這些日子來她說什麼他就照做,乖得跟個什麼似的,怎麼在別人面前就不同了? 他眉開眼笑的,「因為你和他們不同。」 「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她搖搖頭,不怎麼想去理清他的腦袋是怎麼轉的。 「喜樂。」嘲風輕扯著她的衣袖,對於方才聽到的話實在是有所不解。他剛剛說我是你養的小白臉?」 她伸指彈了彈他的額際,「不要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他的壞毛病,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問你。」他將她扳過身子,嚴肅正經地將她瞧過一回後慎重地問:「養小白臉的人……不通常都是女人嗎?」他記得書上是這樣寫的。 她看看自己再看看他,「是啊。」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這就是他疑惑的重點了,「我怎麼看不出你有半點女人該有的德行?」前看後看,她就是跟書裡的仕女或是所見過的閨秀們截然不同,在她身上,不只是找不著所謂的女人味,她還因嚴重發育不良和外觀不夠美觀,而看不出女人該有的模樣。 「啪!」火辣辣的巴掌,在下一刻立即襲上他欠揍的面頰。 一手捂著臉的嘲風,呆愣愣地瞧著她霎時風雲變色、漾滿了憤紅雲霞的玉容,好半天,他才訥訥地應道:「我看出來了……」 ZZ ZZ ZZ 「放……放開我!」被人強行押來小溪旁的喜樂,在看到那深度足以淹死她的小溪時,再一次地扯開了嗓子大叫。 「洗澡!」嘲風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將不肯前進的她推至溪畔,並挽起自己的兩袖。 她瞪著清澈映人的水面直發抖,兩手緊緊攀抱著他不肯放開。 「不洗!」她也不過是身上的衣裳髒了點,但她都說過那是因為職業需要了,又不是因她沒有洗澡的緣故,她可是每日都有照廟爺爺的指示到廟後的水井打水淨身,她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刺刺地來到野地洗給別人看? 「給我洗……」粗魯的嘲風一把拎起她的衣領,蹲在岸旁將掙扎不休的她給直接浸至小溪裡。 ; 「爺爺救命啊——」她駭白了一張臉,忙不迭想呼援,但他卻一把將她按至水底,「咕嚕咕嚕…」 方透出新芽的柳葉迎風搖曳,正午明燦的日光,自新綠得有如嫩綢的碧柳間迎風閃爍,波灩粼藕的溪面光影四射,春風一吹,吹動了一池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