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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痕 處理完她的雙手,北堂傲看了看她因打架而沾滿了塵土的衣裳一會,又二話不說地脫起她的外衫來。 朝雲在他動手脫起她的衣裳時猛然回過神,不但努力阻止小臉又在他的面前泛紅,同時也阻止著這個比其他人都還要難纏的色狼。 北堂傲不悅地看著她的矜持,「又不是第一次看,遮什麼?」 朝雲遮掩的動作霎然止住,心頭多出了一份酸澀的味道。 他還看過多少女人?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他是不是都無往不利,從不曾有女人會這般拒絕他? 見她整張小臉在他的話一出口後刷成雪白,而她也開始了咬唇瓣的壞習慣,無須猜測,他也知道這個多疑的女人把他的話想歪到哪去了。 「在你身上,我看過更多的。」他刻意邪惡地在她的耳邊更正,並乘機舔了一下她的紅唇。 朝雲忙不迭地掩住唇,以防他又再造次,他卻氣定神閒地笑了,在她猶為那夜他替她拭身之事而臉紅之時,他早已成功地褪下了她的外衫為她換上另一件乾淨的棉裳,並且為她披上了件御寒的綢布。 即使她換上了這種樸實無華的裝扮,在他的眼裡,都無損於她的美,可是他雖能改變她的外表,卻改變不了她那不容得人進入的世界。西門烈說得也許沒錯,她以往在追逐他之外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他一概不知曉,就不知她在身處高處時,又有何感受? 他殷殷在她耳邊叮囑,「想在這裡好好的活下去,你就必須放棄以往的自尊和自傲,融入人群、加入他們的生活。」都淪落到這個境地了,她不能再像以往猶自孤芳自賞。 加入他們?朝雲定眼看了看他那一身的打扮,對他甘願放下身段加入匪賊圈子的作法,不屑為之。 他可以從一代刀客變成一個在這荒地裡攔劫商旅的搶匪,和那些人一樣,不事生產,視打劫為正途。反正他從來就不在乎過自尊,他當然可以融入他們,但她不同,她所習得的知書禮教與師門庭訓,在在不允許她隨著這些人一塊為非作歹,人可以無能,但萬萬不能無德。 「說話,學著說話。」見她又封上了嘴,他忍不住握緊她的雙臂搖晃她,「你不能永遠在人前都像個啞子!」 朝雲撇過芳容,並不答腔,絲毫不認為她無聲的日子是礙著了誰的眼,又有什麼不能?不開口,那是因為無話可說,而她,也從沒有什麼可以啟口暢談的。 「你的嘴是生來何用?」見她又用逃避的態度來對待他,北堂傲不禁有些悶火,「不說出來,誰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她拍開他的手,不理會他的問話,他卻粗暴地拉她入懷,一手攪著她殲細的腰肢、一手托著她的後腦,激切地掩上她的唇,用他的方式來打開它。 「你……」朝雲兩手推開他的臉龐,紅艷的雲朵在她的臉上炸開來。 「既不是用來說話,那我可以告訴你別的用處。」他咬著她素白的指尖,佻健地直望進她的眼底。 「下流。」微微的刺痛令她收回了雙手,他卻一把捉握住它們,並將它們扯至他的身後,逼她不得不傾靠向他。 他陰鬱地以眼神警告她,「你若是繼續像個啞子,我會更下流。」 不開口,他怎麼知道她把他藏在底何處?不開口,他永遠也無法從她的口中知道她不願透露的心思。他想知道的有很多,但她從未給過他任何知曉的機會,閉上唇,她可以隔離著眾人、躲在她的世界裡,可是,她也把他遺漏在外。 嚥不下這口氣的朝雲,顧不得手上的傷勢奮力掙開他,還未動手,他熾熱的吻已經朝她掩蓋而下,她偏過臉,他迅即趕至;用氣力與他抗衡,他便用更大的力道來馴服她,恣意攪覆的吻,將她吻得無處藏躲,不支的輕喘。 交織的鼻息中,朝雲喘息不已地看著這個逼她的男人,在他的眼底,她看見了他的決心,知道再掙扎下去,他還會繼續用這種手段來逼迫她屈服。 「說,開口說。」他撫著她的唇哄誘著,心蕩神馳地看她粉嫩的唇因他而變得紅艷誘人。 她冷冷的出聲,「我看不起你。」以這種方式來逼她,他算什麼好漢? 他不以為意,「看不起我,也就等於看不起你自己。」 「我和你是不同的。」她又將他們之間的界線劃分得清清楚楚,一點也不想和他沾上關係。 「是嗎?」他俯身與她眼眉齊對,「我倒認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差別。」在這世上,或許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她,也比任何人都像她。 「少往你的臉上貼金。」她可不像他一樣,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可以做出任何事來,只要能夠成功,他連在背後偷襲人的事也可以做,她這名門正派之後,才沒有他那麼卑鄙下流。 「難道你沒聽說過……」他沉吟地問,「當一個人的眼神跟隨他久了,就不知該怎麼離開?」 她的眼神,有一直跟隨著他嗎?朝雲有些怔忡,不禁細細回想。 在她的記憶中,這些年來,她始終是拿著她的浮霧劍,四處打聽他的消息和蹤跡,無論他上哪,她總會很快地就跟至。而她的跟隨,是為了師命、是為了不讓他在外頭為惡,她一直都是這麼告訴自己,會追逐著他,是因那沉重的責任感,和與他一分高下的慾望而已。 但,是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雙眼就停佇在他的身上不再移動了?明明進入她眼中她生命裡的人有這麼多,她的雙眼卻關不住任何一個,也不想將他們留在心坎上,是他不知不覺的滲進了她的心底,還是她本來就放任著他進入? 愈是深想,朝雲不自覺地感到害怕。 北堂傲撫著她的發喃喃低語,「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跟隨在我身後的影子,你和我,原本就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你早就離不開。」 「誰說……」她微弱的想反駁,但在他那赤裸裸不掩飾的眼眸中,她又不知該怎麼啟口。 「沒有我,你怎麼過往後的日子?沒有我,你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他以指描繪著她的眼眉,指尖在她精緻的容顏上悄悄滑曳,如絲的觸感,在他的指間漫了開來。 沒有他?這三字,令她不由自主的心慌。 她還沒想過,不,或許是她一直不願去想的,因為有了他,她的日子多了份光彩,不須枯留在師門的牢籠裡做個進退都要得宜謹遵師命的好弟子;因為有了他,她才可以追著他大江南北的四處行走,時時在他身後提防他又對無辜者做出什麼來…… 若是無他,她真會如他所說的,那麼不知所措嗎? 「這一生中,你有能掏心掏肺的對象嗎?你有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嗎?」北堂傲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龐,細看著她惶然的眼眸,「除了我之外,你還能對誰說話?除了我,你還能把你的雙眼放在誰的身上?」 他的實言,把她的心都踩碎了,零零落落的,怎麼也兜撮不起來,而後又在她空曠的胸坎裡,再打造一顆由他親手編織的心,佔據住她內心最深處裡某些幽微的情緒,某些她也無法解釋的悸動。 「答應我,從明日起,無論你喜不喜歡,開始學著對人說話,你必須走你封閉的世界。」見她有些受傷,北堂傲忍不住放軟了音調,柔聲的向她請求。 她有些不情願,「若我說不呢?」 北堂傲別有用意的一笑,伸指點著她的唇,她立即聰慧地明白他將會又對她做出什麼來。 在她不甘不願地朝他頷首示意時,歡欣的愉悅,滿滿的充斥了北堂傲的心頭。他唇邊帶著笑,輕抬起她的下頷再告訴她,她也應該去承認的另一件事。 「還有,」他一口又一口地啄吻著她的芳唇,「或許你還不知道,你早就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她飛快地回斥,胸坎裡那顆因他而悸動的芳心急急躍動。 「你是。」他平靜地向她宣告,「你是我的影子。」 ※ ※ ※ 朝雲漸漸開始說話了,所有人都覺得她的嗓音,就和她的容貌一般的纖細,像是軟嫩的雲朵,緩緩地飄掠過耳際,而後在每個人的心坎裡,悠然迴盪。 雖然朝雲依然是個獨立獨行的一分子,仍是不知怎麼加入群眾之中,但她就像是這荒山野嶺裡的小花,看似柔弱,卻又堅強,她懂得在錯誤中成長,懂得怎麼去修正她的言行舉止,一旦她想要做,她就會將它做到最完美,一步一步地邁向她所要達到的目標。 她開始學著和他人說話、學著分擔山寨裡的事務、學著與那些男人共處並忍下心底的衝動不再欺負他們,即使她的成果有限,但這山寨裡的男人們,卻都認為他們已來到了人間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