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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綠痕 步少提無聲地放下水缽,自她的身後環住她,雙手在她的胸前交握,並低首在她的耳畔呢喃,「倘若我說我要贈的姑娘就是你呢?」 紋焰的身子明顯地在他胸前震了震,但她不作聲也不回頭,只是揪扯著身上他的袍子,感覺他的話滲迸她的心底最深處。 「我沒有遲鈍到連心裡想要什麼都不知道。」步少提輕輕貼上她瀑布般的長髮,虔誠地埋首在她的頸間,嗅著她一身淡淡的杏花香。 「還有,我也知道你在我面前臉紅的原因。」步少提更將她收攏在雙臂裡,緊緊地將她包圍,「會時常問你,只是因我愛看那模樣。」 紋焰閉上眼,放鬆地靠在他的懷裡,就像倚著值得信賴和寄托的胸膛,感覺他的吻從她的耳際滑向她的面頰,緩緩地點落在她的唇上,春雪初融般溫暖了她,化為一池春水潺潺地流。 「收下。」 他將她轉過身,再度將水缽放至她的掌心,而這一次她沒有推拒。 第六章 蓀餞樓上的宴客廳裡,四個在牌桌上打牌的男人,都覺得今日的氣氛格外不對,而且身後還有一道令他們都覺得發毛的影子。 步少提有耐性的坐在這兒,但老被人盯的四個人就渾身不順暢了,尤其外頭和樓下雜亂的場面快把蓀餞樓給翻了過來,害他們打牌打不下,也知該怎麼搭理那個言行舉止皆異常的步少提。 步熙然朝他攤開兩手敞開懷抱,「來吧,有什麼事都交給二哥,你想說什麼或是問什麼儘管開口,只要你的眉毛不再打結、眼神不再像棄婦、張開口不再當啞巴,你要二哥做什麼,全替你辦到!」 「我……」好不容易,一直呈現呆滯狀態的步少提終於開了金口。 四個牌桌上的男人馬上轉過身來面對他,且皆拉長了耳朵,屏氣凝神地靜聽他的下一句話。 步少提又吐出三個字,「紋焰她……」 終於,他們明白這尊門神杵在這的原因是為了哪樁了。 司馬聖歎臉色變得非常差,「你這麼想夏候姑娘?」照這個小子相思難解的表情來看,他的賭運目前看來非常不樂觀。 「我……我哪有……」步少提不自然地刮刮臉頰,心底的確很想一早到客房找她結伴一塊來蓀餞樓,卻怎麼找也找不到的紋焰。 司空烈的表情像是甚上眉梢,「我看你挺行的,一整個早上這個樓逛逛那個院走走,逢人便問紋焰上哪兒去了。」還是他表妹厲害,才不見半刻工夫,就能讓這座紫冠府差點被步少提給翻了過來。 司徒震指著窗外底下頂著烈日的人們,「還有蓀餞樓的人你也沒理,放著大票的人在樓前排隊空等,這很不像你。」 「我……是忙不過來,所以……所以想找紋焰幫忙。」步少提兩手頻轉著十指,根本不記得他忽略了什麼事。 步熙然撫額長歎,「少提,下回想說話時,記得不要結巴,二哥有教過你這點。」 沒用的小子,連說個謊都不流利,這些年算他白活了。 「你很想、很想找到紋焰對不對?」司徒震搓著兩手,走到他的身旁笑瞇瞇地問。 步少提像看到了一盞明燈,「你知道她上哪兒去?」這個只窩在樓上的郡王知道她的下落? 「她一早就回夏候府去了。」司空烈懶懶地晃到他面前,張大了眼準備看他聽到這消息時的反應。 步少提心中的警鈴大作,緊揪著他的衣領問:「夏候府?是你叫她回去的?」除了東郡王外,誰都無法叫紋焰回府,但他怎麼能這麼做? 「我沒有叫她回去。」司空烈慢條斯理地拉開他的手,「你幹嘛這麼激動?」 他再抬首看著這四個像是早就知道此事的人,眼神突然變得陰沉。 「她要回去你們怎麼都不攔著?」隨隨便便的就讓紋焰回府,等於把羊送人虎口,他們四個既然知情,卻沒有人去阻止她也沒來告訴他? 司馬聖歎抹抹鼻尖,「是她自個兒說要去的,何況回家有什麼不對,我們為何要攔?」 「夏候府的人待她如何你不知道嗎?」步少提又把目標轉至與紋焰關係最親的司空烈身上。 「我又不是成天陪在她身邊的人,我與她是遠親,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司空烈把罪過撇得乾乾淨淨,心情很好地看他的表情愈來愈煩憂。 「少提,紋焰回府是要祭她過世的娘親和妹子,今日是她們的祭日。」詳知內情的司徒烈,好心地再透露他一直被紋焰隱瞞的事。 「她沒有告訴我今日是回府祭親的日子……」少提撫著胸口,有些明白近日來紋焰為何眉宇之間帶著淡淡的幽傷,並看著窗外怔怔不語。 司空烈拍著他的肩頭,有意無意地向他暗示,「你應該知道紋焰不愛提私事,她很堅決要回府去拜祭,看來這個日子很重要,但我不知對其他夏候府的人來說重不重要,也不知夏候府會不會怪她來紫冠府幫忙。」 步少提聽了立刻坐立難安,直想立刻趕去夏候府,但在思及兩府之間的敵對關係,不曉得紋焰在他去了後,會不會被夏候府的人視為敵方,可是不去的話,他的一顆心怎麼也無法放下來。 步熙然笑著拍拍他的額際,「去找她吧,蓀餞樓有我在,樓下的事由我來幫你處理,反正就算你的人留在這兒,你的心也不在這兒。」 「多謝二哥!」有了這句話,步少提不再猶豫,立刻推開門往樓下跑,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去夏候府要回紋焰。 「快去慢回啊。」 「慢回?」司徒震橫眉豎眼地扯著步熙然,「你又想叫我們下樓幫你打算盤?」叫那小子慢慢回來?上一次讓那小子出府一日,他們就會捉去樓下讓他打了一整天的算盤,現在樓外的人那麼多,讓他慢慢回來還得了! 步熙然朝他努努下巴,一手指向正在對他們笑的司馬聖歎。 「根據咱們的預測,夏候府對他們倆的變數最大,若不讓少提去,難道你想輸給那小子?」 司徒震與司空烈看了司馬聖歎一眼,異口同聲不甘心地吼著,「願賭不服輸!」 「不想輸就下樓工作,這次不要再有抱怨。」步熙然一手一個地拉著他們兩個往門口走。 「你們下去慢慢打吧,那與小王無關。」司馬聖歎涼涼地坐在椅子上翹腳,才不去幫他們的忙。 步熙然猛然回過頭,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聖歎,你想要我把人叫回來繼續瞪著你嗎?」 「不了,我突然很想打算盤。」司馬聖歎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還是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免得被盯成內傷。 步熙然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撫著下巴思考,「對了,我好像忘了應該做些防備工作,要是他的毛病又在外頭髮作了可不好。」 「熙然?」司從震看步熙然在他袖裡找出常帶在身上防身的迷香,然後急急忙忙地先跑下樓。 步熙然邊跑邊回頭解釋,「蓀餞樓交給你們,我得去盯著少提!」 天未破曉前,紋焰就已回來夏候府。 兩座一大一小無碑版、無姓名的墳,靜靜的棲息在夏候府的最偏僻之處,墳上四處蔓生的青草和落花,紋焰已打掃乾淨。 娘的愛、妹妹的害怕、繼父的狼心、繼兄的色心、繼母們的刻薄,在她的記憶裡,像是等待在黑夜裡的幽洞,總會在脆弱時將她拉回洞底,她一再地掙扎,才能自洞底爬起來。 墳地的遠處,一座被火焚燒過破敗的心院,燻黑的石牆、橫倒的梁木,在四周翠綠的園景下,更顯得漆黑。 她彷彿又看見烈焰四起,煙霧瀰漫了她的眼,兩張破碎不全的臉孔直直朝她逼來,一歡喜一幽怨地凝視著她,歡喜的那一雙眼是她母親的,而另一雙帶著幽怨的眸子,是她小妹的。 紋焰被這兩雙眼眸盯住了,動彈不得地陷入她常作的噩夢裡,這雙手什麼都捉不住、什麼都無法為她們做,只看著她們的衣袂在灼灼的火焰裡翻飛,夜復一夜地聆聽著她們淒惻的哭聲,她時常在夢裡哭泣,喚她們出來見她一面。 到底,夢還是夢,死去的親人始終沒有為她出現過。 初時幫助夏候錦掌管府務時,她胸中憑著的就是一口怨氣,非要借自己之手整垮整座夏候府,但日子久了她也看破了,把持著一顆清明的心默默度日,這比老想著怎麼報復反而折磨了自己來得好。 紋焰還在對發過祝融之災的院落發怔時,一群吵吵嚷嚷的人就朝這個一向守靜的院子走來。 夏候錦領著正室和一個妾,難得地進入這座他們怎麼也不想來的院子,才到院門口,夏候錦便不肯再往前走,只站在門口揮手招喚紋焰過來。 走在後頭的夏候容又喜又妒地靠挨著身為妾的母親問:「她真的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