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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梅貝爾(梅貝兒) 每當她心煩意亂之際,就會利用刺繡來讓自己專注在一件事上,這些年來都是如此,可是今天卻失靈了。玉竹還是定不下心來,讓她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呀!」的一聲,房門開了,以為是妹妹們進來,她連頭也沒抬一下。 「我現在不想說話,你們都不要來吵我。」玉竹心情低落的說。 敖俊假咳一聲,「是我。」 她立刻從凳子上驚跳起來,見鬼似的瞪視他。 「你……你沒有走?」分不出心中是喜還是怒。 「我要走去哪裡?」這女人以為他是那種吃干抹淨就走人的混蛋,還真看得起他。雖然剛開始他真的有那種想法,不過,最後還是打消了。 玉竹放下手上的繡布,吞吞吐吐的說:「我以為你、你已經離開猗縣了。」 他口出嘲諷,「我又回來了,你要拿掃帚趕我出去嗎?」 「對不起,早上是我情緒太激動了。」她又恢復本來忍辱負重的態度。「我們還是按照計畫,等玉琴和玉環嫁了人,你隨時可以走,我絕不會攔你的。」 他哈的一聲,心中付道,就算她想攔也攔不住。 「那你呢?」怪了,他問這個做啥? 「我?」玉竹不自在的別開心酸的眼神,「我還是跟原先說的一樣,等你走了後,再跟左右鄰居解釋你到外地工作,可能要去個一年半載才會回來。」 敖俊實在不知道該說她是天真還是愚蠢,這種謊言很快就會戳破了。 「那一年半載後呢?」真是怪哉!他關心個什麼勁? 玉竹隨口搪塞,「還那麼久的事,到時候再說。」 「我要你現在就說!」 「你何必關心呢?反正到時候已經不關你的事了。」玉竹被他逼急了,口氣也跟著變差。 他驟然俯下黑沉的臉龐,陰陰的逼視她,「難不成你是打算說我客死他鄉,乾脆當寡婦省得麻煩?」 , 恍若被他猜中了心事,玉竹秀顏一紅,吶吶不成言。 「你這女人心腸還真夠狠,居然敢咒我死!」敖俊辟哩啪啦的大吼,如果她是男人,他早就一刀宰了她。 玉竹被他罵得肝火上升,「你這人才莫名其妙,難不成你還真當自己是我丈夫?這個辦法對我們雙方都好。」 他吼得更大聲,「有什麼好?」 「你講不講理呀?我是在為你著想耶!」她從沒見過這麼「番」的男人,不過自己認識的男人本來就不多,也幸好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 敖俊對她的好意嗤之以鼻,「不必!你只要別咒我死就好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做才滿意?」玉竹眼眶微紅,心中好氣又好怨,「難道要我真當自己是你的妻子,一輩子等你這個假丈夫回來嗎?」 他為之語塞。 「不要忘了我們之前的交易。」她說。 「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如果你要跟著我,我也不反對。」敖俊終於先鬆口,誰教自己破了不沾良家婦女的戒,就得付出代價。 玉竹窒了窒,「我可以……當作昨晚的事沒發生過,你不必勉強自己負責。」 「你的意思是不願意跟我羅?」他瞇眼睨著她。 「我養得起自己,不需要依靠男人。」玉竹告訴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他不是願意待在同個地方太久的人,早晚都會離開猗縣,而她必須守著這間祖屋,兩人之間不可能有未來。 敖俊口氣嚴峻的問:「即使你已經失身給我?」這女人恁是與眾不同,換作別人,早就哭死哭活也要賴上他。 她也有她的傲氣,挺起胸膛,「我已經忘了,請你也不要再提起。」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想始亂終棄,隨便你好了。」他不會求她的,看她要倔到幾時。 接著,方、詹兩家得知玉竹嫁人的消息,不到半個月,便按照傳統習俗,讓媒人來請八字帖、相親、下定(送小盤)、送日子(將男女八字拿去撮合)、行禮(送大盤)、發點嫁妝,然後選定讓兩姊妹同一天出閣,最後就只等到當日發花轎迎娶了。 婚期確定後,蘇玉琴和蘇玉環每天在家中數著日子,巴不得那一天早點到來,現在家裡多了個比土匪還恐怖的大姊夫,鎮日用一雙火眼金睛盯著她們,只要對大姊的態度稍微差了些,他輕哼一聲,就夠她們嚇破膽了,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她們再也過下下去了,只盼早點把自己嫁出去。 相對的,玉竹也因為妹妹們對她的態度改變,比過去有禮許多,心中感到欣慰不少,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唯一讓她覺得困擾的只有敖俊,縱使每晚必須同室而眠,他睡他的地鋪,也不再有怨言,甚至連話都跟著少了,還每天早出晚歸的不曉得在忙些什麼,但她又不便過問,畢竟是自己先拒絕他,又怎麼能端起妻子的面孔來管束他。 玉竹坐在繡架前,低垂螓首,纖手靈巧的繡出一朵朵紅艷的牡丹,那是她答應要送給小妹的嫁妝,可是當她凝目細看,發覺對作品不太滿意,似乎少了點什麼,不由得輕敲了下頭,告誠自己必須心無旁騖,再這麼魂不守舍下去,怕是趕下上婚期了。她再次試著集中精神,但就是沒辦法像過去那般,很快的埋首在工作中。 唉!她輕喟一聲,索性起來走動走動,或許休息片刻,工作效率會更高。 家裡靜悄悄的,兩個妹妹自從訂了親事,總算有了自覺,不再隨便拋頭露面,就怕會讓未來婆家嫌棄,只能待在房裡,一個用睡覺來打發時間,另一個自然是以妝扮自己為樂。 當她才想順便到廚房洗米煮飯,卻聽見後院傳來喀喀的劈柴聲,雙腳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朝發聲處走了去。 在艷陽下賣力工作的男人不斷揮灑著晶亮的汗珠,上衣褪到了腰際,赤裸的上半身勾勒出強壯結實的古銅色體魄,陽剛味十足的線條隨著劈柴的動作延展開來,有力的肩膀、肌肉纍纍的手臂,還有佈滿大大小小傷痕的背部,居然形成一幅誘惑性感的畫面,讓玉竹驀地口乾舌燥起來。 她不是沒見過他的身體,不過都是在房裡,光線昏暗,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多看幾眼,不像此時是大白天,而且還是在戶外,即使只是赤裸上身,就夠讓她想入非非的了…… 老天!她在想什麼?玉竹才想退回屋內,就被敖俊逮個正著。 敖俊故意譏笑她,「幹嘛見了我就逃?你又不是沒看過。」 「你……你快把衣服穿起來,不要忘了,家裡還有玉琴和玉環在,要是讓她們撞見了就不好。」 他撇唇嘲笑,「她們知道我在這裡,逃都來不及了,豈會自投羅網。」 玉竹下意識的蹙起秀眉,「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要她們「斬節」一點,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她一怔,「什麼意思?」 他不答反問:「你這幾天不是一直躲著我嗎?怎麼突然想來找我?該不會想我吧?」臉上的笑容好不曖昧。 「我只是聽見劈柴的聲音,過來看看而已。」玉竹栘開螓首,不敢直視他的裸胸,但卻阻止不了怦然的心跳。「其實你不用做這些,我們的協議裡並沒有這一項。」 敖俊早就知道這女人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激。「你要是過意不去的話,就準備多點吃的東西來喂鮑我的五臟廟,不然用你的身體來報答也可以。」 看她相貌平凡,身材也不豐滿,他居然還能「吃」上癮,還真讓人意外。 「你、你下流無恥!」玉竹面紅似火的唾罵· 他大翻白眼,「這樣就下流無恥了,你還沒見過更低級的,這就是我不碰良家婦女的原因,老是一副三貞九烈的模樣,看了就倒胃口。」 玉竹沒辦法學他罵粗話,只能用白眼瞪他。 「你再瞪下去,我會以為你在勾引我。」敖俊邪笑的說,登時把玉竹氣跑了。「真是的,一點都不像個女人,連撒嬌都不會。」真不曉得是自己犯賤,還是欠扁了,幹嘛答應幫她。 不過,這只是過渡時期,再過不久,他就要離開這裡了。 敖俊繼續劈柴,不過一想到玉竹剛才羞憤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揚,其實有時候逗逗她也滿好玩的…… 那是個瞼型瘦長的年輕男人,穿著與常人無異,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也絕對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不過,他有些習慣動作,心裡越是著急,就會不斷的搔首抓耳,活像猴子來投胎轉世似的。 石楠一路循著結拜兄長特意留下的「記號」來到猗縣,可以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安然無恙,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總算稍稍平復,口中咕噥,「原來大哥這陣子都躲在這裡,難怪到處都找不到,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 臉上露出有個把月不見的笑容,加快腳程,跟著「記號」幾乎繞過了大半個猗縣,最後來到蘇家門外,確定無誤後,趕緊敲門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