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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綠痕 「我說過我要兩條都選。」舒河笑了笑,「我和律滔不同,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 死心。」就算結果可能只會是一場惘然,他還是要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這才像你。」冷玉堂並下反對他這麼做,臉上不但帶著一片從容,還有著與他相 同的笑意。 「玉堂。」他斂去了笑意,轉眼想了想,「想辦法捎個口訊給霍韃,告訴他力抗鐵 騎大軍到底,但老六若是派人增援鐵騎大軍,就叫他別與鐵勒硬碰硬,要他立刻率大軍 出東海返回南蠻,千萬別再回京兆。」 「你確定?」他不要霍韃陪他到最後? 「確定。」舒河肯定地應著,接著跨了個步子轉過身去,「還有,為免接下來事情 的發展將有不測,先代我向他道別。」 他怔了怔,感傷地頷首,「是。」 冷玉堂踩在地道裡的腳步聲,聽來沉遠又空曠,舒河踱回壯觀的石壁前,心緒錯雜 地瞧著,那九條為奪珠而緊緊聚在同一個天地裡的蛟龍。 今日一別,往後他們兄弟倆恐將再無聚首之日了。或許在走出這個地宮後,他們這 些兄弟,就將不能和壁上的九條蛟龍一般,永遠的團聚在一起,運氣好的話,他們即將 各自離散,被放逐到各自的天地裡,但運氣若是差了點,那麼,也只有來世再做兄弟了 。 對於今日這個結果,他想,他們每個想爭位為皇的人,都不會有怨或是遺憾,但那 個方登上帝位,當初一心想保全所有兄弟的風淮,可就不一定了,他很想知道,在今日 過後,風淮會不會後悔加入宮爭這團混亂中?風淮的心願還被容許再堅持下去嗎?對於 即將得到天下,可也將失去所珍惜的過往,風淮他……會不會有遺憾? 「成者王,敗者寇。」他的喃聲自語,淡淡繚繞在黑暗裡,「沒想到,這一日來得 這麼快……」 ??????????????????????????朵湛一腳踏進翠微宮的 清涼殿內,朝等待在殿內大內禁軍喝問。 「你們在等什麼?為何不進攻?」連風淮都派人來問了,為何至今遲遲拿不下一座 小小的地宮,舒河分明已是困獸之鬥了,他們這些人是在磨蹭些什麼? 「雅王出地宮了。」禁軍統領忙不迭地來到他的跟前向他報告。 朵湛錯愕了半晌,定下心神後,飛快地吩咐。 「把他帶過來。」就算懷熾是南內的人,但或許可以招降,風淮若是想快點穩定好 朝政,不能少了懷熾,也許風淮會因此考慮量才納才。 「還有……」禁軍統領為難地皺緊了眉心,「滕王挾持了六相阻擋我軍前進。」 「殺了六相。」 「王……王爺?」所有人都訝異地張眼瞪看向他,皆很質疑這會是風淮所允許的事 。 朵湛沒把他們質疑的眼神放在心底,語調平淡地再述,「殺了六相後,立刻進攻, 盡快生擒叛黨面聖。」 「是……」 風淮想另立六相的理由他完全明白,留著那六個三內的大老,就怕那些大老會在風 淮一開朝後,和以往一般想要捉權攏勢,再繼續成為朝中為禍的蠢蟲,想要除掉他們, 就只有藉這個機會。 可是舒河呢?接下來風淮想怎麼發落舒河? 朵湛走至殿旁仰身靠在樑柱上,在望向殿頂時深深歎了口氣。 先前,他是那麼地希望風淮能夠狠下心來,可現在,當風淮真的去做了,為什麼他 會有種說不清的失落?或許求之不得時,所渴望的東西因為沒有看清楚,故而不會有心 痛之感,但當所期望的到手時,將以前的希望看清了,才會真正明白得到所必須付出的 代價。 此時此刻,除了疲累和心口那陣無法瞭解的傷痛外,他已麻木得不知該怎麼去思考 所謂的未來,或許那人人所追求的未來,老天早就已安排好了,就待他們繼續走下去, 再過不久,另一波命運就將揭曉。 然而,他卻發現,他一點也不期待接下來的答案。 ??????????????????????????京兆外的雪野上,天朝 的兩名大將軍,靜靜凝視著對方,無言以對。 就在霍韃擊敗定威將軍,一如他所承諾率南蠻大軍進抵京兆,準備著手圍城進攻京 兆時,對這場皇位爭奪戰一直抱持著樂觀態度的霍韃,在鐵勒打開京兆城門率軍出城時 ,他不再那麼樂觀了。 命大軍停止圍城舉動,以免刺激鐵勒舉令進攻後,霍韃不顧軍中眾將的反對,執意 在兩軍開打前,先和這個分離多年的兄弟來場兄弟敘舊。 對於霍韃這個要求,處於敵對陣營的佐將軍也有千萬個反對,說什麼都不肯讓鐵勒 獨自去犯險,不過在鐵勒揚言要把他踢出鐵騎大軍後,佐將軍也只好速速安排這場來的 不是時候的對談。 眼看著鐵勒似乎是打算沉默到天荒地老,耐性不如人的霍韃,在兩相對看許久後, 首先打破沉默。 「嘖嘖,沒想到居然勞駕刺王親自出馬……」霍韃受寵若驚地撫著胸坎,接著再笑 咪咪地問:「你是為誰來攔我的?」算算時間,他與鐵勒已有數年沒見,沒想到,他們 兄弟倆再次相見,卻是在這等水火不容的情況下。 「老六。」想到可能又將與自個兒的弟弟交手,鐵勒就沒有他這般的好心情。 霍韃揚高了眉峰,對這結果頗戚意外。 「那小子是父皇指名的新帝?」沒想到父皇竟選了與他作風完全相反的風淮,怎麼 ,是父皇良心發現了?還是父皇終於體認到,在他這種過於偏激的作法後,是需要有個 能夠緩和天朝人心的新帝出現? 「對。」 「然後?」霍韃理所當然地拉長了雙耳,等待著他的下文。 鐵勒攏起劍眉,「然後什麼?」 「由老六出任新帝,你沒意見?」他就這麼大方的成全父皇的心願,把唾手可得的 帝位拱手讓人?有沒有搞錯啊?他是不是忘了為西內打拚的朵湛,有多麼希望他能登上 九五?他要是不想當的話,當初他幹啥要來跟舒河搶? 「沒有。」他動作徐緩地搖首,「你有意見?」 霍韃搔搔發,「一籮筐。」好歹他也是南內人,在他眼中,一直以來,舒河才是最 適任為皇的人。 「我不會讓你進京。」鐵勒的臉色一變,站定了腳步,兩眼直視他的眼眸,「老四 那邊,老七已奉旨去敉平叛黨之亂,現下整座京兆都已在新帝的手中。」 他笑得很諷刺,「叛黨?」誰得勢,誰就是真理,誰失勢,誰就是叛黨,這還真是 千古不變的鐵律。 鐵勒低沉地開口,「老三,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若是霍韃不快些放棄擁舒河為 帝,那麼在風淮清算的清單上,霍韃必然是另一個叛黨。 「老四還活著嗎?」此刻他所在乎的不是他自己,他只為被困在京兆里頭的舒河安 危擔心。 「新帝的意思是生擒。」 他撇撇嘴角,「算他還有點良心。」還好風淮沒染上父皇趕盡殺絕的毛病,要下然 ,他們這些兄弟少說也要被賜死一半。 「你願退兵嗎?」在與他正式交手前,鐵勒還是由衷希望他能退兵,以免掉一場兄 弟之戰和無謂的犧牲。 「我不願呢?」霍韃愛笑下笑地試探他的容忍度。 他不容置疑地再度重申,「方纔我已說過,我下會讓你進京。」 霍韃咋咋舌,「這麼不講情面?」他本是想抱怨一下鐵勒的冷血,下過想想,連鐵 勒一手扶養長大的野焰都沒有什麼特別待遇,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沙場無情。」他一臉的公事公辦,「你該知道的。一某些突來的動靜,令本欲啟 口的霍韃驀地收聲下語,兩眼緩緩游移至他的身後,那兩批正自另兩邊城門出城的軍伍 。看看旗幟,一邊是屬於東西兩內的水師,另一邊的,則是護京兵團。 風淮他,在為鐵勒增援了……「王爺。」宮罷月踩著急忙的腳步走近他的身旁,朝 他遞上張字條。 他朝鐵勒擺擺手,示意鐵勒等一下,在接過字條後攤開紙面,霍韃的表情漸漸變了 ,笑意自他的臉上遠去,他收緊了兩眉,匆地一把捏緊手中的字條。 舒河他……「王爺?」先前已看過字條的宮罷月,憂心如焚地等著他的答案。 霍韃煩躁地揮開吵人的他,「別吵。」 站在霍韃面前的鐵勒,端詳了他的表情半響,再回頭聆聽佐將軍報告援軍已至一事 ,便大約可猜想出他手中那張字條是何人所送,只是,他不確定霍韃想怎麼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