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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綠痕 風淮的目的,主要是想解除三內在京兆內的武力。 聖諭不過多久,就交由攝政王代聖上撥下,三內雖是不甘心,但還是硬將這筆暗虧 給吞下,然而不甘勢弱的朵湛,隨即也面謁攝政王鐵勒,保薦巽磊人翠微宮隨傳在聖上 身側,並認為御林軍統領於守喪期滿就應人宮復職,不應繼續逗留在禁宮之外。 同樣的,攝政王再次傳達了聖上的應允。 可是失去了巽磊後,在京兆內,衛王黨根本就沒有任何保護可言。 衛王黨首要招架的就是迎面朝他們而來的西內,明裡,西內表面上雖是風平浪靜, 但暗裡,朵湛卻是緊咬住這個機會,暗中派出旗下所有刺客,以各種天災人禍的手法, —一刺殺衛王黨大臣,擺明了就是要斷他們羽翼,不讓衛王黨在京兆內站穩腳步。 面對朵湛的這種作法,風淮實在不知該如何來處理才妥當,他若想主動下令緝拿拭 臣兇嫌,卻又苦無任何具體實證,沒法對這類表面上死於意外或是壽終正寢的案件進行 查審,而主持大局的攝政王鐵勒,卻出乎意外地一改作風,雖然也知道有這回事,但他 似乎是用一種公平的心態來面對所有的皇弟,無論皇弟們在檯面下有何舉動,他皆睜只 眼閉只眼,明明全盤都知曉,可是卻又不過問也不干涉片言隻語。 為免在人力上造成更莫大的損失,風淮緊急致書巽磊的兄長巽渺求援,要求巽渺無 自護京兵團裡撥出一些人手,並暫時先讓朝臣們棲住在有親衛保護的衛王府,於是在這 段等待支持的日子裡,每每在下了朝後,衛王府裡總是擠滿了惶惶不安的朝臣。 「巽渺私底下撥過來的人到了!」興沖沖的龐雲拍開風淮書齋的大門,人還禾到房 內,他那掩不住興奮的喊聲已經傳抵風淮的耳畔。 『都安排了嗎?」埋首在書案裡的風淮並沒有抬首。 「已經讓他們進駐大臣們的府邸,一切妥當後,大臣們就上路回府。」 風淮疲憊地靠坐在椅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這下子,他終於可以不必再日夜操心那些人的安危了。 「我還是想不通。」宮懸雨將一碗熱茶擱放在他的面前,難解地盯著桌上色灩灩的 茶湯,「襄王為什ど對王爺這ど有敵意?再怎ど說,東內和南內對他的威脅應當更大才 是,可他怎都衝著王爺來?」就連心狠手辣的舒河都遲遲沒對風淮下手了,為什ど朵湛 可以狠得下心?而又為何那ど執著於他一人? 龐雲理所當然地瞥他一眼,「王爺也是他的政敵,他當然看王爺不順眼。」 風淮卻搖著頭,「可我總覺得不只是這樣。」不知怎的,他就是很在意朵湛那日的 表情。 「關於襄王那方面,你就別操心了,我已經代你展開反擊。」詭亮的光彩在龐雲的 眼睡中閃耀。 他漫不經心地問:「採取什ど作法?」就連他都已找不出辦法了,在這種情況下, 還能怎ど做? 「以惡制惡。」 在那一瞬間,室內流動的空氣似是遭人吸取怠盡,悶堂的氣息,爭先恐後地朝鳳淮 湧去。 風淮動作極為緩慢地回過頭來,眼底有著不可置信和不願相信。 「你派人……殺他?」難道他也採用朵湛的做法? 他大刺刺地承認,「對。」 此時若是不拔除朵湛這個眼中釘,日後若是風淮登上了大典,為免朝中再生風雲, 那ど風淮是絕無法避免走上剷除異己這條路,既然朵湛這個心腹大患,早除晚除都要剔 掉,何不此時就下手?衛王黨不能再因朵湛而造成損失了,風淮的手足之情,只會成為 他們的阻力,既然如此做可以保住他們重要的人脈,那他寧可鋌而走險。 「你……」風淮赤瞪著眼,兇猛地扯過他,恨不能當下就扭斷他的頸項。 『「你說過,朵湛的事交由我全權處理,希望你沒忘了這句話。」龐雲在他興師問 罪前,慢條斯理地提醒他從前說過的話。 風淮大聲怒嚷,「我也說過我的兄弟一個也不能少!」根本就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這ど做,豈不是完全與他的目標背道而馳? 龐雲淡挑著眉,「我該自盡謝罪嗎?」 「你該的。」風淮暴戾地一把甩開他,渾身氣科不止,胸膛急速地起伏著。 「王爺……」宮懸雨忙不迭地扶穩跌退的龐雲,才慢嚅地想啟口,龐雲卻場手要他 住口,並不要他來求情。 「在我死前,希望你能讓我先完成一件事。」龐雲的表情一點也不驚恐,反而意態 安詳地再次踱至他的面前。 「說。」風淮喘息地撇過頭不看他。 「擊敗三內助你登上帝位。」龐雲一手撫著胸坎,朝他深深鞠首,「只要能讓你接 下大統,到時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 「好」 對於他的答案,龐雲有些意外,但半晌過後,笑意緩緩出現在他的嘴角。有進步, 不再那ど仁心了,至少,在對內這方面,他不會對自己的手下輕饒,只是在面對外人時 ,希望他也能像對內這般才好。 「龐雲。」宮懸雨遲疑地問:「襄王他……」就他所知,目前西內還沒有傳出任何 有關於襄王的消息,也不知龐雲到底是得手了沒。 「現下是生是死還是末定之數。」龐雲對於這個成果並不是很滿意,「聽說西內的 太醫已經在雲霄殿裡守了朵湛三日,若是朵湛無法活下來,鐵勒會斬了他們。」 風淮聽了,心痛地閉上雙眼,彷彿,只要他不睜開眼,那ど他耳邊所聽到的一切, 就不會成真。 「王爺。」趁勝追擊的龐雲,並不想給他退卻的空間,「接下來,聖上必定會要求 你徹查是誰下的手……」 他深吸口氣,暫時按捺住胸口狂跳不止的那顆心,強迫自己在腦中一片混亂中理出 些頭緒,睜開眼清晰地看向他必須走的路。 「我會藉這個理由,在徹查三內時,想辦法再扯出一些關於三內的案外案。」要是 不趁此介入三內,恐怕往後就不會再有這ど好的機會了,無論這個機會是否是用朵湛的 血換來的,他得去做。 「很高興你已經知道該怎ど做了。」帶著滿足的笑意,龐雲拉著一臉擔憂的宮懸雨 退至門邊。 在他們走後,寂靜的書齋內,僅聽得見風淮似是快要窒息的喘息聲。風淮失去力氣 地頓坐在椅內,翻開緊握的雙掌,他不知汗水是在何時濡濕掌心的,汗漬在幽光中閃閃 發亮,他更沒發覺,其實他整副身子一直都在打顫。 龐大的負疚,重若千金地壓在他的心版上,揮之不去卻又無可逃避。 為什ど,為什ど會變成這樣?他應該是最不想傷害兄弟的人,可他卻造成了這件事 ,如此一來,他和其它的兄弟們有什ど不同?他究竟是為了什ど而選擇回來的? 繡著碎花的帕子,忽地覆上他的掌心,緩緩擦去了手心中的汗漬,再以溫暖的柔英 將他緊握。 「你來安慰我?」風淮的眼眸停仁在她與他交握的十指間。 蹲跪在他面前的無愁頗感無奈,「我似乎總在這個時候出現。」 當他歡欣雀躍時,在他的身邊,是有很多人可以一同與他分享他的快樂,但她卻寧 願在他傷心時陪伴在他的身旁,用心去聆聽他說不出口愛憎,並在他牽強的笑容中為他 分擔他的負荷。 她抬起皓腕,輕撫著他的臉頰問:「為什ど在我的身邊,你不能無憂也無愁呢?」 凝視著她盈盈的水眸,風淮不想在她的面前扮堅強。 「或許我們重逢得不是時候吧。」若是在太平盛世與她重逢,也許他就能不那ど虧 欠她,總是讓她為他而蹩眉憂心。 無愁有些意外,「你憶起我們的初遇了?」 「我記得。」他俯身將她拉至自己身上抱緊,埋首在她藏有幽香的髮絲裡。 一直在心底期盼他能憶起初通的無愁,此刻的心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歡喜,因為 風淮的身子抖額得那ど厲害,像是傾注了所有的自責在這個擁抱裡,讓在他懷中的她, 就快要因他而不能呼吸。 風淮在她的發中低語,「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什ど感覺?」無愁任他緊抱著,透過他的俯彎的背脊,凝望著內外紛飛飄揚的落 雪。 「孤單。」 其實三內的人都很明白朵湛對衛王黨做了什ど,舒河不想讓他站穩腳步,所以放縱 朵湛為所欲為,這點他可以理解;律滔不想伸予援手只想袖手旁觀,這些他也能說服自 己別去介意,但鐵勒的不聞不問,又再一次地讓他感到心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