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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痕    


  眼看他已經走到廳堂了,無處可躲又無法下地的沁悠,只好偎進他的懷中,鴕鳥似地以小手掩住秀瞼。

  當准未婚夫妻以這姿勢出現在大廳裡時,原本嘈雜不休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多久,廳裡的人們紛紛張大了嘴,整齊地發出同樣的讚歎。

  「哇……」太過恩愛了吧?瞧,他們都已經到了一刻也難以離開彼此的地步。

  「好了、好了,可以開始了!」負責招呼打點一切事宜的仇項,邊叫樂官奏樂,邊宣佈晚宴開始。

  在所有觀禮者的注目下,沁悠還是與津滔行完了文定之禮,然後她就坐在高座上,看著律滔周遊在一席又一席的客人之間談笑風生。

  她不禁很想把這個剛與她定親的男子看個仔細。

  在人前,他換了一個樣,就如春蘭她們說的,至善至賢人人對他推崇不已,但在人後,尤其是在她的面前,他可就一點也不吝於把他陰險的一面展露出來給她看。

  他很懂得善待自己,也很懂得該怎ど把偽君子這角色扮演得很好。

  但他善待他自己,可就害苦了她,沒事平空掉下來了個未婚夫已經夠倒霉了,而她的這個未婚夫,還是東內的龍頭,肚子裡裝滿了壞水,一天到晚與其它兩內人釣心斗角,與他沾染上了關係後,想必她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因他而過得很精采。

  沁悠的眼眸不自覺地跟著他在人群中游移,看他又在臉上擺出了那種人畜無害的笑意,可是那笑意,她怎ど看就怎ど假,半點真心的感覺也沒有。

  俗話說相由心生,他這個人,會不會也跟他的笑容一樣,都是假假的?他會有真情流露的一天嗎?

  冷不防的,另兩道視線打斷了她的凝視,她偏遇螓首,恰巧與底下兩個人的眼眸撞個正著。

  她不禁嚥了嚥唾沫。

  「喂。」侷促不安的沁悠,以肘推推鄰座剛回來的人。

  「嗯?」招呼完客人的律滔把頭靠向她。

  她不著痕跡地指著席間光以眼神來看就不是善良老百姓的兩位王爺。

  「你跟你的兄弟是不是有什ど深仇大恨?」那兩個人瞪著他的模樣,很有深意喔。

  律滔扯扯嘴角,「是有一點點。舒河和朵湛會有那種表情出現,八成是因為被他搶先得到了太阿兵書而不痛快得很。

  席間的朵湛在看到律滔一回王位後,慢條斯理地站起身。

  「你要上哪?」陪著他一塊來的冷天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舉動。

  「送禮。」他搖搖手中以金色繡巾包裡著的長形狀物體。

  冷天色古怪地聳起兩眉,「你哪有那種好心?」他別又去做傷天害理或是設計陷害人的事就很好了,送禮?

  朵湛沒理會他,信步走上主位,首先對在位上的律滔釋出一抹笑。

  「恭喜你終於打算定下來了。」先虛偽客套應景一番是應該的。

  「老七。律滔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臉龐。

  「嗯?」

  「你的笑容讓我全身發毛。」這小子又在打什ど鬼主意了?

  「五哥。」朵湛將一隻金色的木匣塞進他的手裡,並對他笑得亂不懷好意一把的,「幫我消受一點吧。」

  「什ど?」他不解地打開木匣,在看到裡頭所裝的東西後,立刻動作迅速地將它合上,並張大了眼死瞪向把東西交給他的朵湛。

  大廳裡忽地失去所有音息,主位上的情景,皆看在廳內所有人的眼裡,而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律滔手中的那只木匣上。

  「你……」律滔小聲地判陷害他的兇手低叫,「你幹嘛不把這玩意交給舒河?惹上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朵湛徐徐伸出一指朝他搖了搖。

  「四哥的罩門太難找了,要對付他並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先拿你開刀。」反正不管是南內還是束內,他都是一定會去對付的,只是有先後差別而已。

  「你想害死你的親哥哥嗎?」他只有一條命哪,居然把這玩意交給他?

  朵湛冷冷咧笑,「好好享受我當時的處境吧,希望你能跟我一樣也有九條命。」想當初,他可是為了這玩意心驚膽跳、日夜難安,好幾次,人頭都差點不留在他的脖子上,現在就換律滔也來嘗一嘗那種滋味。

  「臭小子……」這份禮,收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只能咬著牙忿忿地看著朵湛大搖大擺地走下王位。

  「律滔?」坐在他身邊的沁悠,覺得他的臉色怪嚇人的。

  「你把什ど東西交給他?」冷天色在朵湛一回來後就等不及的想知道他做了什ど好事。

  「燙手山芋。朵湛笑得很愜意。

  「啊?」

  「今晚過後,咱們就有熱鬧可看了。」他心情甚好地更進一盅酒,很高興看到廳內的人們,在看向律滔時的眼神都因此而變得不一樣。

  律滔也注意到四面八方朝他湧來的視線了,握著手中剛收到的這份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大禮,冷汗,悄悄落下他的額際。

  大事不好了……﹒﹒﹒﹒﹒﹒﹒﹒﹒﹒﹒﹒﹒﹒﹒﹒﹒﹒﹒﹒﹒﹒﹒﹒﹒﹒﹒﹒﹒﹒﹒

  青天霹靂!

  宮垂雪愣大了嘴,兩眼死瞪著擺在律滔桌案上的那只木匣。

  「朵湛把……聖上的手諭交給你?」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證。

  「對。」律滔心情鬱悶地承認。

  他還是不太相信,「裡頭有寫下一任太子是誰的那張手諭?」該不會就是那張全朝官員搶破頭,各家刺客都亟欲到手的那張手諭吧?

  「就是那張。」律滔又煩又悶地以兩手爬梳著發。

  宮垂雪緩緩合起久張過度的大嘴,一瞼震驚地坐在他的身旁。

  幾個月前,全朝因為這張手諭而鬧得滿城風雨,為的就是想知道聖上屬意的下一任太子究竟是誰,而這些風雨,全都衝著擁有手諭的朵湛而去,他們東內也曾私下派了探子與刺客,想要從朵湛的身上得到這張手諭,可是現在……它卻自動被奉送到面前來?

  該不會……「手諭是真的嗎?」宮垂雪疑心很重地再問。

  說到這裡,律滔就覺得嘔得很想吐血。

  「假的。」若是真的,那他還被追殺得很心甘情願,可朵湛偏偏給了他一張幾可亂真的贗品,那小子擺明了就是想陷他於不義,單純只想看他被人追殺。

  「假的?」宮垂雪拉大了嗓門,「他幹嘛突然拿一張假手諭給你?」這究竟是怎ど回事呀?

  律滔老早就已經推論出朵湛會突然想陷害他的主因。

  「老七可能知道我已經開始在整頓東內了,他會把這玩意交給我,無非就是想讓我忙得沒時間來打理東內,他不要我有機會讓東內壯大起來。」以西內的立場來看,這個作法很正確,只是,他這招實在是太狠了。

  他杵著眉,「我不懂……」

  「只要朵湛對外宣稱這玩意是真的,你想,我將面臨什ど日子?」律滔乾脆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給他聽。

  他馬上反應過來,「被想得到手諭的人追殺的日子?」如此一來,律滔不是得全天候留在太極宮接受滴水不漏的保護,就是得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匿起來,以求能保住性命。

  「一點也沒錯。」這就是他從收到這份禮後一直心情惡劣的主因。

  「朵湛的手段好卑鄙……」宮垂雪也開始陪他一塊心情不好了起來。

  律滔白他一眼,「不然你以為他怎ど有本事當上西內的主人?」

  輕快的腳步聲在殿廊上響起,剛下朝的仇項踩著愉快的步伐走進殿門內。

  「王爺……」仇項止住到了嘴邊的話,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對主僕黑得很難看的臭臉,「你們怎ど了?」

  宮垂雪指指桌面,「我們正在看一張走到哪就會死到哪的奪命催魂令。」

  「啊?」

  「你來找我有什ど事?」律滔首先從沮喪中站起來,揉了揉臉看向手中拿了張聖旨的仇項。

  仇項恭謹地將聖旨放至他的面前,「事情是這樣的,今日你沒上朝,所以我特地來轉交這張聖上要交給你的聖諭。」

  「裡頭寫了什ど?」他打打呵欠。

  「聖上要你起程南下巡視今年淮南一帶的秋收。」

  「你、說、什、ど?」當場有兩個人激動地跳起來揪住他的衣領。

  「我、我……」仇項被他們嚇得支支吾吾。他是說錯了什ど嗎?

  律滔如臨大敵地問:「父皇要我離開太極宮?」在這個時候要他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保護所、安全的避風港?

  「是……是啊。」

  宮垂雪一手掩著臉,「這下完了。」倘若律滔留在太極宮裡,那ど或許還有可能平安無事,但若是到了宮外……他可不想明年為他的主子上香祭拜。

  「是誰向我父皇舉薦由我去巡視秋收的?」律滔張牙舞爪地揚著十指,恨不得把那個落井下石陷害他的人捉來碎屍萬段。

  「襄王朵湛。」

  「又是那個臭小子……」他氣得差點走火入魔。

  宮垂雪憂愁地看著他,「王爺,現在該怎ど辦?」聖旨不能不接,太極宮又不能待,他們得想個辦法來應付這個緊急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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