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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綠痕 「他們在說什麼﹖」朝歌悄悄地在樂毅的耳邊問。 樂毅也降低了音量﹐「可能是在說這回換衛非當刺客的事。」會說到一個月﹐八成 指的就是刺殺的時限。 「這次要我刺殺的目﹐標是誰﹖」衛非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語氣淡淡地問。 「當今皇帝。」左容容不再迴避他的目光﹐從容不迫地答。 他一口回絕﹐「不殺。」 「你瘋了﹖你身上的毒還要靠她的藥來解﹗」樂毅驚訝地握住衛非的肩。希望他收 回說出口的話。 「我不殺。」衛非輕聳著肩掙開他﹐眼睜仍停留在左容容似天仙的臉蛋上。 「左容容﹐你換個目標行不行﹖」朝歌連忙加入求情的行列﹐拉下臉央求脾氣也很 硬的左容容。 「不行。」左容容一點也不給朝欲說情的空間。 「那我代衛非去做。」請求行不通﹐朝歌改行下下策﹐主動幫忙做別人的閒事。 「也不行。」左容容望著衛非堅定不移的眼睛﹐也隨著他固執起來。 樂毅挨在衛非的身旁﹐「衛非﹐你就照她的意思去做嘛。」去殺一個皇帝也比自己 送命來得好﹐一向只會利己的他怎麼會不肯做這差事﹖「我不要。」 「左容容﹐你別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啦。」勸不動衛非﹐樂毅哀求地望向左容容。 「我不管。」 「衛非方纔的殺人樣是因為他和左容容鬧翻了﹖」躲在一旁做壁上觀的蓋聶以手時 推了推藺析﹐揣 測著。 藺析搖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衛非才不會為了一個人的生死而翻臉。而如今 左容容的表情跟衛非是半斤八兩﹐能讓處變不驚、笑臉迎人的她變臉。這裡頭一定還有 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文章。 早料定衛非不肯合作﹐左容容的嘴角噙著一朵淺淺的笑﹐只手拉著裙擺﹐端正地坐 在衛非面前與他正眼相望。 「不願殺皇帝也成﹐你可以選擇另一個刺殺的對象。」她不疾不徐地向他提出第二 個選擇。 「洗耳恭聽。」衛非意態閒散﹐環胸的手掌下意識地握緊雙臂。 「我。」左容容瞅著他﹐屏著氣息等待他的回音。 「我會考慮。」衛非的神情無絲毫改變﹐口氣依然淡淡地﹐令左容容的眼眸驀然暗 淡下來﹐輕撫著隱隱抽痛的胸口。 樂毅緊張萬分地在衛非耳邊喊﹐「衛非﹐你殺了她那我們全都沒解藥了﹐你想害死 我們啊﹗」他自己不想活幹嘛拖他們下水﹖就只剩一個月而已﹐只要吃完最後一次的解 藥他們就恢復自由身﹐不必再受左容容的控制﹐他卻在這個節骨眼拿大伙的性命當本玩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會考慮。」衛非反手輕推一直在他耳邊吵鬧的樂毅﹐綿厚的 掌勁立刻把沒有防備的樂毅震得站不住腳﹐直撞至遠處蓋聶的身上。 「你們放心﹐你們的解藥我仍會按時給。」左容容咬咬牙﹐眼眸恢復明燦﹐看向四 個擔心會被衛非拖累的男人。 「那衛非的呢﹖」蓋聶把靠在他胸前換氣的樂毅推開﹐謹慎地問著左容容﹐不相信 她會輕易放過不肯依令行事的衛非。 左容容揚著弧度優美的下巴輕笑﹐「他不做刺客當然沒有。」 「衛非……」被推了一掌的樂毅不死心地想再上前去勸他。 「他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甭勸了。」蓋聶拉回他﹐搖著頭要他別白費功夫。 「你考慮清楚﹐不殺皇帝﹐你沒解藥﹔殺了我﹐你也沒解藥。」左容容站起身走至 衛非面前﹐清晰地對他警告。他若不殺第一個目標而殺了她﹐他不但佔不到便宜還得陪 她死。 「你也該考慮清楚﹐你我都只有一條命﹐我若要殺你﹐太過輕而易舉」衛非漾著笑 意執起她的手背輕吻﹐俯身在她耳畔呢哺。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即使你不因我的毒而死﹐我也能在被你所殺之前先殺了 你。」左容容迅速地抽開手掌避開他的唇﹐場首看著他令人猜不透的表情﹐「我再問你 一次﹐你要殺皇帝還是我﹖」」 「我選第二個目標﹐你。」衛非的眼裡沒有猶疑﹐語氣比她更堅定。 「好……我等你﹐你可別對我手下留情。」左容容眼底閃過一絲絲失望和憂傷﹐轉 身不回首地離開﹐走得一步比一步急﹐一步比一步快。 「我會盡力。」左容容的視線一離開﹐衛非的神情恍然一變﹐悵然所失地望著她的 背影﹐喃喃地對自己說。 「衛非﹐你們這算是……宣戰嗎﹖」朝歌走至他身邊﹐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 「我要殺她﹐她要殺我﹐你說算不算﹖」他無奈地笑問。都說要刀劍相向了﹐難道 還不夠明顯嗎﹖「你們不是……哪個……」朝歌一手指著左容容遠去的背影一手指著他 ﹐吞吞吐吐。 「情人﹖」衛非好心地幫他說出這個字眼。 「你們是嗎﹖」其它三個也一直很關心這個問題的男人﹐全都圍在衛非的身邊﹐拉 長了耳朵想一解心中的疑問。 衛非爬順著額際的發﹐雙眼避過他們一致探測的眼神﹐靜默不語。 「你愛她﹖」藺析觀察著他閃爍的眼神片刻﹐冷不防地問。 衛非心房震顫一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朝他聚攏﹐將他層層包圍。他被幽禁多年 的感情似一座深谷﹐左容容的身影跌落在深谷裡﹐有一些回聲時常在谷中響起﹐那一聲 聲輕喚飄人他的耳裡﹐總是令他渾身粉碎般的的痛。 「她只是我的對手。」衛非感覺胸中似被撕裂了一道傷口﹐他不露情緒地轉首﹐篤 定的音調裡沒有一線動搖。 「左容容在你心中的地位真只有如此﹖」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藺析瞭然於心地挑 著眉。 「別管他們是不是情人了﹐管他的命比較重要啦﹗」 樂毅一把推開藺析﹐把大伙的話鋒轉至衛非的死活。 藺析搓著下巴﹐「衛非﹐左容容有法子要你的性命﹖」據他的瞭解﹐那個女人如果 沒有把握的話﹐應該不會說出這種話。 「可能有。」衛非笑了笑。以他目前對左容容的所知﹐就算她殺不了他﹐也能來個 兩敗俱傷或是玉石俱焚。 「你師承鬼谷子門下盡得真傳﹐她如果這麼有能耐的話﹐那她是拜了哪個高明的師 父或學了什麼絕世武學﹖」 藺析很好奇世上還有哪種高人能夠調教出可以和衛非對陣的女人。 「她無拜師也沒學過功夫﹐」衛非輕搖著食指﹐徐徐推翻地的揣測。 藺析瞪大了眼﹐「沒有﹖﹗」那女人什麼都沒學過就可以把他們玩在掌心﹖她是神 仙啊﹖「完全沒有勝算﹐左容容憑什麼與你較量﹖」蓋聶輕屑地哼著﹐一開始就將左容 容視為輸家。 「她是天生的鬼谷子﹐根本就不需要師父。即使她無任何武功﹐她要取人性命易如 反掌﹐縱使你們四個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衛非對老把女人看低的蓋聶澆了盆冷水 ﹐反而有點擔心左容容會拿他們四個人的性命要他投降。 「你……你在唬我們﹖」蓋聶聽得一楞一愣的﹐從沒想過他們身邊潛藏了另一個武 林高手﹔還以為左容容只是個腦筋極好的女人罷了。 「從今日起你們要格外注意自身的安全﹐千萬別靠近她。還有﹐最好將你們的妻子 都帶離六扇門﹐將她們安置到別處﹐在下月初一前別讓她們回來。我想你們不會希望自 己的妻子也被捲入我和她之間的戰事﹐」衛非有先見之明地先向他們警告﹐免得他們到 時反而成了左容容扯他後腿的工具。 「左容容這麼厲害﹖」蓋聶不敢再對左容容掉以輕心了﹐也不敢再鄙視她。 「不厲害怎有資格當我的對手﹖」衛非理所當然地反問。這個對手他等了十年﹐要 是沒有本事﹐就太辜負他的期望了。 「你和她之間誰會勝﹖」藺析算不出他們兩人之間的優勝劣敗﹔衛非的能耐他已經 知道的不多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完全無所知的左容容﹐他們之間的勝敗﹐他實在無從揣 測。 「六月二十四後就能知道。」衛非另給了他一個答案﹐眼眸轉著至亭外的一座水池 ﹐六月二十四﹐乃水中花朵的生辰﹐等待了一個春日的蓮荷在那一日將冉冉浮升﹐破水 而出。現在的地幾乎就能須看到蓮荷齊綻的美景了﹐但那美景部像纏繞在他心底的一首 哀歌。 「為何要等到那一日﹖難道你沒有勝算﹖」藺析更緊張了﹐該不會是連衛非也不知 道結果吧﹖「勝算﹖」衛非揚首朗笑﹐「她若無勝算不會向我挑戰﹐我若無勝其不會選 擇殺她。依你看﹐我們哪個人勝其較大﹖」 藺析怔在他的笑聲裡﹐隱約地知道哪一方將會是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