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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綠痕 「我……」兩手受痛的藏弓幾乎說不出話來,想強行將手掌自刀劍中拔出,卻又痛 得齜牙咧瞵的。 宮上邪目光凶狠地指著身後一名帶來的小兵,「你!」「我……我?。 小兵害怕地指著自己。 「去花園的池子裡給我拎一隻烏龜來!」他邊說邊將藏弓兩手的刀劍深深插進牆裡 。 小兵愣了愣,「烏龜?」 「馬上給我去!」沒耐性的宮上邪就像條擺尾吐信的毒蛇,嘶聲向他眷告著。 「馬上去!馬上就去!」 解決完手中的雜事後,馬上蹲下身子察看過人綁來的小小。 「小小,你怎麼樣?」他輕抬起她的臉龐,赫然發現她的眼中有淚,而她的眼瞳絲 毫不動,像是完全看不見他。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僨恨難忍地扭頭問向藏弓,掄起拳頭就朝藏弓身上重要的 穴脈重擊。 「我……」藏弓怯怯懦懦地答著;感覺自己身上幾處大穴都己被他擊破,「我什麼 也沒做……」 「宮大人,你要的烏龜……來了。」十萬火急跑去總督府後花園的池子裡撈來一隻 烏龜的小兵,氣喘吁吁地在宮上邪身後捧高了那隻小烏龜。 宮上邪一手捉來那只還濕淋淋的烏龜,將它按在藏弓的臉上,並從懷裡拿出了一枚 細針,開始照著烏龜的龜殼形狀在藏弓的臉上紋繡。 「宮上邪,你在做什麼?」又濕又痛的感覺漫布在臉上,藏弓忍不住想知道他在搞 什麼花樣。 「讓你當個名副其實的王八蛋!」宮上邪將手上的烏龜往後一拋,動手桃斷了藏弓 兩手的筋脈,才抽出刀劍把藏弓推往擺在桌案上的銅鏡旁。 在銅鏡裡看到自己的臉被紋上了一隻烏龜,而臉頰邊還有宮上邪的細針簽名,藏弓 禁不住這個打擊,頻翻著白眼往後重重倒下。 「大人!」左右校衛忙不迭地去扶受不了打擊的藏弓。 「出去,統統給我滾出去」宮上邪轉頭對所有跟來的人大喝,又瞪向藏弓等三人, 「至於這三個人,能扔多遠你們就給我扔多遠!」 沒有人敢招惹怒氣當頭的宮上邪,大廳裡的人瞬間做鳥獸散,只剩下他和小小兩人 。 宮上邪吸氣又吐氣了好一會兒,才辛苦地平復了情緒,緩緩地轉身面對在他來了之 後,就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小小。 「小小?」他解開她手上的粗繩,伶惜地拭著她臉上未干的淚,試著喚她回神。 小小一徑地默不作聲,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將頭愈垂愈低,身子也頻頻顫抖。 「怎麼了?是哪裡疼嗎?」宮上邪擔心地推拿著她手上的淤青,「我幫你揉揉。」 當他的手一接觸到她的,她的雙手立即緊握成拳,顫縮著身子退至牆角。 「小小?」他大惑不解地看著她。 許久許久之後,小小終於抬起頭,淒恨的、忿忿的,用宮上邪未曾相識的眼光看著 他。 ※※※※※※※※※※※※※※※※※※※※※※※※※※ 秋季最後一場雷雨來襲;熱切地敲打著瓦簷,發出淨琮的聲響,但室內卻是異樣地 寂詩無聲,只有兩道淺淺的氣息。 暗暗的波濤洶湧,無可抵擋地在宮上邪與小小之間來襲,秋雨的味道,悄悄地滲入 空氣裡。 打發走了綁架小小的藏弓,卻不知道小小怎麼突地變了一個人的宮上邪,不明所以 地看著她眸中難以止近的憤恨。 他做錯了什麼嗎? 宮上邪伸手想將她自地上拉起,小小卻拍開他的手。 「不要碰我。」她幾乎無法忽受他的碰觸,無法忍受他眼底的訝異和憐惜。 小小清絕冷絕地看著他,看著這個讓她陷入泥淖裡的男子。她妒忌、怨懟、憤恨, 更可悲的是她愛他,她愛這個比她更貪婪的男子,他把他的貪婪深深隱藏著,讓她一無 所知。 愛情是這麼地脆弱,只消外人輕輕一敲,再美的夢也會現出原形,把夢裡頭藏著的 真相一一浮現出來,讓誰也不能躲,誰也不能進。 「小小?」宮上邪沉斂著呼吸,試著一步步朝她靠近。 她眸光洞悉地瞅著他,「你是為了虎翼玉而來蘇州的?」 宮上邪忽地止住腳步,明瞭她的改變所為何來,同時有一種失去的感覺,正在他的 胸口泛漫著。 「虎翼玉對你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只是一塊玉,就能夠像藏弓所說左右他的心 ?那不過也是塊石頭罷了,他為何要這麼在乎它? 宮上邪坦承不諱,「那塊玉,對我非常重要。」 「那我呢!她淒楚地笑,緊按著自己的心房,「我算是你的什麼?」在過了數天癡 纏愛戀如夫妻般的生活後,他將她置於何地?在他的心中,她到底是什麼?只是他尋歡 取樂的對象嗎? 他疾步走向她,你聽我說——」 「為什麼要遇見我?」她一步一步地退,一句一句把怨忿擲至他的臉上,「你為什 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你要找的人不是我?你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 」 恐懼感流遍宮上邪的全身,緊緊將他包圍,甚至就要淹沒了他,只因為他在她的眼 底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的失去和她的決絕。他必須澄清,他一定要和她說清楚,他不能 讓他們之間再有像上次的誤解。 「你是你,玉是玉,這兩者不相干的,我愛的是你,不是那塊玉!」他撮住她的肩 ,聲嘶力竭地表白,期望她能明白在他心中這兩者是有分別的。 「不相干?」她一點也不相信,「那你告訴我,你的心在誰的身上?」 從很久以前她就覺得奇怪,她一直不懂他為何總纏在若笑的身邊,原來,若笑是他 的目的的,而她,只是個過客。 他瞼色大變,「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是誰告訴她這件事的?誰會知道他的這個秘 密? 「你承認你沒有心了?」小小心痛難當,血色從她的臉上流去,轉眼間變得蒼白如 雪。 「不,我不是對你無心,我只是心少了一半!」宮上邪用力地搖著頭,恨不能讓她 明白他在知道這件事對此她更恨、更怨。可是她卻從來看不到他的心酸之處,現在的她 ,只看到她自己的。 「那你更應該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在尋我你另一半的心!而你最最不該的,是讓我 愛上了你!」既然他的心不能交託在她身上,那他就不應該讓她陷下去之後變得一無所 有。 宮上邪愈說愈急踝,「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有虎翼玉的人就有我的心!真的,你要相 信我!」 「你知道了後呢?你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嗎?」她冷然的淚靜靜淌流,「你知不知 道,我什麼都給了你?現在,你滿意了嗎?玩弄我,你快樂嗎?」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婚約、沒有了名節,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她的心。 「你明知道我從沒這麼想過的!」他簡直無法接受她那全盤否定他的冷然神態。 她清冷地望著他,「那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屏住呼吸,說出藏在他心底的貪婪。 「我想要你,但我也必須帶虎翼玉回去覆命。」他愛的是她不是那塊玉,可是戰堯 修的命令不容他違背,因此,他希望能夠兩全。 小小看著他,在恍傯中開始證實藏弓對她說過的話。她的心悠悠忽忽、千回百轉, 覺得藏弓的話就像是一齣戲的劇本,正引領著他們一步步走向劇中,悖離了她原本的期 盼,帶著他們走向盡頭處。 「你要帶回去覆命的,就只有虎翼王嗎?」一旦他得到了虎翼玉,他會只帶著那塊 玉離開蘇州而已嗎? 宮上邪被她問到了痛處,心底好不掙扎。 「虎翼玉的主人……我也得帶回去。」中秋那日,他少須和虎翼玉的主人一塊兒到 指定的地點放玉,玉和人,一個也不能少。 小小彷彿從混沌的十里情霧中走出,風月情濃瞬間遠走,徒留下一身的虛空。 她不是他所要的,一切,只是因為一塊虎翼玉。 她心痛地想起自己也有一塊玉,一塊色澤溫厚的玉。當時那名手持釣竿的男子,曾 經對她說過這塊玉會引領未婚的姑娘家我到她的姻緣……她還真的以為,這塊玉能夠帶 來她的良人、她的姻緣,可是它帶來的,只是一聲誤會,一場心傷。 」應該是你的……」宮上邪不甘心地低吐,」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是那個擁有虎奚 玉的人?」 小小閉上眼,她也好想知道她為什麼不是那個擁有虎翼玉的人,可是沒有玉的她只 能在這裡急著、慌著、亂著,束手無策。 「你要的是若笑還是我?」 「你!」他信誓不移地看進她眼底。 「那你必須選的人是若笑還是我?」這一次不再是由她來進了,這次是換他做選擇 ,她必須清清楚楚地聽見他的抉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