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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呂希晨(晨希) 「你沒病,只是逃避現實。」務實的個性再一次不經意的表現出來,委實教駱應亭頭痛。 「夠了。」駱應亭不停的搖著頭。「你讓我頭痛了。」 「我以為你無堅不摧。」難得也有說笑話的心情,只是聽的人好像沒有同他那份悠然的心思去接受他難能可貴的笑語。 「一點都不好笑。」駱應亭白了他一眼,藍眸下的深藍不知為何離奇的消散而去。「要說笑話,去和沙穆學比較好,你的笑話殘酷得讓人聽了會想死。」 從沒說過笑話的人一旦開起玩笑。總是蠢得可憐;但騰青雲例外,他的笑話很難聽,但是不蠢,卻又該死的往往打中人家死穴,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當真刻薄成性,狗改不了吃屎。 騰青雲聳了聳肩,他似乎總是挑不准說笑話的時機,但要問他在意嗎?答案是不。刻薄也好,幽默也罷,他只說他想說的話,就像現在「沙穆的低級笑話,要學自己去。」再一次證明,他果真刻薄成性。 「要我替你轉述給沙穆知道嗎?」看見他的表情,駱應亭得意自己總算扳回一城。 話多的人和話少的人向來沒有什麼交集點,再加上兩人個性迥異,不對盤的時候鐵定多過相處融洽的情況。 「不要多事。」 「這句話我送還給你。」當下,他拿這話回砸給騰青雲,所指的,當然還是之前他們所交談的內容,那個令他不悅到極點的內容。 「你執意這麼過日子並不關我的事;但是」金邊眼鏡之後的利眸直直地盯向湛藍的眼。說實在的話,他欣賞應亭清澈如海水的藍色眼瞳,但是如果這樣的眼神是真實的駱應亭,他倒不會再多說什麼,怕只怕那是隱藏某些東西的假象罷了,就像亞治那家傑一樣,不,甚至比他還過火!但同樣的,這些都不是好現象,多重人格容易導致精種分裂,只會殘害自己,更有甚者會牽連到無辜的旁人。他並不樂於見到這種結果。 亞治很幸運地遇到一個能化解他、控制他的女人;但同樣幸運的事不可能都在自己身邊上演,他不認為駱應亭同樣也有這種好運道,他擔心這樣長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壓抑自己並不會讓你得到什麼。」拉長尾音的話總算下了落款。「最後只會引火自焚。」他擔心的正是這一點,長久的自我壓抑會造成情緒失控的乍然爆發,威力驚人,後果也不容小窺。 「自焚就自焚。」突然其來的冷哼,凍寒了清澈的藍眸,乾淨又帶著死灰。 「我不在乎什麼時候死,隨時隨地,都無所謂。」只可惜,時至今日,他死不了,也活得累,難道他駱應亭真這麼命大? 「不要太自私。」該怎麼勸他才能讓他對過去的一切坦然以對,他的過去他一無所知,所以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視自己的死生於無物,他不是不怕死,是根本對死這個字沒有任何概念。因為不知,所以無懼。「你一死,黑街不可能接下你教會裡那一群小鬼。你要他們再度流離失所或在黑街接受弱肉強食的考驗就儘管恣意而行。」 駱應享笑著搖搖頭,無奈地歎息道:「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還活著。」 他自找的責任理當由自己負責,他沒有權利因為自己的任意行事而連累他人;是以,他將生命投注在那樣孩童身上,盼能從中得到他所想要的,求得他一直企求的希冀,換得他所期待的救贖;但是低頭盯住自己的雙手,恍惚間,鮮紅映上藍眸,染成詭魅的色調,騰青雲看不出,全然只能由他自己感受。 這一雙手----他永遠洗不乾淨!永遠都---- 第二章 童稚的哀號隱隱約約地傳來,是害怕?還是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她看見自己正在一條小小的走倒上走著。每走動一步,聲音便更靠近她,於是,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但是她跑不快,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跑不快!終於、終於她找到了聲音最大的地方,那兒有扇門,半開著。 她看見自己推開了門,然後看見「不!不」 「弄眉,弄眉!你醒一醒。」一雙手,在緊閉著雙眼哭喊的少女身上使勁推力,試圖將被惡魘纏困的女孩喚回現實的環境。「弄眉!」 「不!不」眼眸乍然睜開,對上熟悉的視線,困惡魘而冷汗涔涔的身體浸濕了大半身上穿著的衣服。「我- 一我- 一」 「又做惡夢?」與鄒弄眉同寢室的佟隱夢熟練地拿起掛在椅背上的毛巾,丟給已出坐起身的她。「你最近常做惡夢,又是同樣的夢?」 「嗯- 一」冰冷的平接過佟隱夢遞來的毛巾,擦汗的動作因無法抑止的顫抖而顯得遲緩。「又是同樣的夢,好可怕。」血紅……除了紅得令她反胃想吐的血紅外,看不清臉的女人慘叫、還有一雙奇怪的眼睛……不像藍色可是又接近藍色……那雙眼睛……是一個孩字,一個孩子用那雙眼睛看著她,一直、一直看著她…… 「那只是個夢。」佟隱夢搔搔頭,蓬亂半長不短的頭髮和鄒弄眉所擁有的及肩黝黑的服貼長髮相比,簡直是天與地之別,但她一直是兩個人裡頭較冷靜的那一個,負責將兩人生活上發生的事情做個簡單又有條理的處置。「如果還怕的話就禱告好了,准修女。」這句話並非嘲弄,只是就事論事,這個決心將一生貢獻給修道院的聖潔少女每次只要心情一亂,禱告就是她最好的療劑。 佟隱夢是不懂禱告到底有啥功效,因為她是那種人家忙著做飯前感恩,她忙著偷吃菜的人,頂多被院內的老修女趕鴨子上架硬逼跟著禱告而已,無法瞭解鄒弄眉只要做禱告便能安心定神是可以被理解的。 「嗯。」鄒弄眉點點頭,爬下床跪在地上,雙手交握低頭做起禱告。 佟隱夢迴到自己床上坐定,對她的虔誠信仰早已習慣,也知道每每做惡夢,只要讓她禱告個十來分鐘就能讓她定下心打從第一次見而起她就覺得這傢伙不像一般人,從她身上飄散出來的氣息不像是正常人會有的,純淨無垢不愧是未來的修女人選。 同屬於這家修道院的孤兒的她就沒這等神聖氣息,她正如一般人,沒事就不把神當一回事,一有事發生就趕緊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虔誠,套句俗話就叫做:臨時抱佛腳。只是她抱的是聖母瑪麗亞,是天爺耶和華。 見鄒弄眉的禱告結束,佟隱夢問了實際的問題:「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一直重複同樣的夢?」說巧合,連續巧合十幾年也太巧合了吧。 縐弄眉結束禱告,在胸前畫下十字,合掌支握,口中低喃了聲阿門,起身坐回床榻。「我不知道。總感覺這夢好真實,像是我親身經歷過的,可是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小時侯的事情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佟隱夢爬下床,跳上她的。「會不會是你額頭上這個傷引起的?」說話的同時,她只手摸上縐弄眉右額額角。「老實說,這疤還真有點好看。」她頭一回看到月牙形的傷口,顏色還能黑得這麼好看。 「別鬧了。」縐弄眉笑著抓下她的手。「哪有人說傷口好看的。」真是奇怪的審美觀。隱夢的特異從小就很明顯可見。 「但是它真的很好看。與其說是傷口不知說它是胎記。」 縐弄眉聞言,琥珀色的雙眸黯淡了下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傷口,所以媽媽才不要我。」細細的聲音談起過往的瑣碎不免添上惆悵。 「那我又是為什麼變成棄嬰?」真服了她,這什麼邏輯。「我身上沒病沒痛,臉上也沒什麼傷口,為什麼我打自襁褓就是個棄嬰?你還比我好多了,至少你知道你娘長得什麼樣子,會把你送來修道院頂多只是因為養不起。」 說到這,她井沒有因為隱夢好心的安慰而寬心,反倒更鎖了眉頭。「送我來的不是我媽媽。我根本記不得我媽媽長什麼樣子。」小時候的記憶沒來由的全數消失,只知道自己被個好心腸的大嬸牽著送進這裡,之後,有記憶的便只有這裡了。 「管她是不是你娘!」嘖,如果一天到晚都在想這個問題,遲早有一天逼死自己。她才沒那麼笨。「反正十幾年的孤兒生涯都過了,現在我們都是成年人,管它有沒有爸媽,日子還不是一樣照過。」弄眉樂於犧牲奉獻就乖乖準備做她的修女;而她在外頭有份不算差的工作就乖乖盡她的職責好好養活自己,行有餘力就把多餘的錢交給修道院,當作房租或什麼的,畢竟外頭找不到這麼便宜的地方供她居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