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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呂希晨(晨希)    


  「我……我……不屬於你……放開我……放……」一聲接著一聲的胡言亂語終於在疲勞交加逐漸沉入的睡眠中結束,滿腮的淚痕讓絕美的臉蛋有著狼狽與痛苦,但這時的陰奪魂並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樣,只是漸漸沉睡,呼吸由急促轉為遲緩,抱住南宮適因用力過度而泛紅的手也逐漸放鬆力道垂了下來,俯趴在他身上漸漸進入安穩的睡眠狀態。

  但將這一切看進眼裡的南宮適說什麼也無法安之若然,內心澎湃的滾動情緒與強烈的罪惡感始終無法平復,伸出手指將她滿腮的淚輕柔地拭乾後,滑進她黑亮的長髮中輕安她頭上的穴道助她入睡,別一手則試著在不驚動她的前提下移動她的身子、調整她的睡姿。

  怎料只要他一將她推離自己,她就以落淚及扭動的身子來抗拒他的推離,拉扯了好久,南宮適終於拗不過一點也不理智的她,慘遭落敗的下場,只得調整她趴在自己身上的睡姿,避免她醒來後四肢僵硬。

  至於他自己——只能坐在原處繼續當他浮木的任務,一動也不動。

  只是……滿心充賽的罪惡感如何排解?這恐怕是他從明天開始必須面對的問題之一。

  她猶豫、猶豫該不該睜開眼睛面對眼前的景象。

  她知道,知道自己壓在一個人的大腿上,而這個人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那是誰,但是——她該等他自己離開後才醒還是先他一步醒來?

  她不知道,許多年來看清無數人的真實面孔,她很清楚所謂的人性,也總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所有的事物,無動於衷、無視於心,所以她能不後悔當初製造毒品後對無辜者的影響,很輕易地便能原諒自己造成的罪孽和別人對她的傷害。

  她不恨他,因為沒有什麼好恨的,當然她也不愛人,因為人並不值得去愛,就連她自己——她也不認為應該被愛。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救她、幫她無數次的潼恩,她一輩子唯一的好朋友。

  只是——向來對她沒有好臉色的南宮適突然伸出援手救她,又在她做惡夢失態的時候陪在她身邊,老實說,她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才是對的,這樣的經驗是頭一次,而她以前也沒有過,所以——

  「醒了就不要裝睡。」南宮適的聲音透著惺忪與疲憊懶懶地揚起,放在身側的大手抬起,緩緩地輕拍她的頭兩下。「睡太久精神反而會委靡。」

  「您早知道我醒了?」她撐坐起身,頗驚訝自己沒有因為一晚怪異的睡姿而腰酸背痛、四肢僵硬。

  「你的呼吸頻率告訴我的。」

  「對不起,昨晚我失態又麻煩您了,真是抱歉。」她低下頭,說什麼也不敢看向他,無關羞怯,只是覺得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看待一個瞧見她弱點、而且還算陌生的人。

  「你總是在說抱歉。」南宮適愈來愈厭惡她企圖隔離所有人,讓自己變得淡漠有禮的模樣。「如果說抱歉能夠彌平過去已鑄成的錯,說抱歉就有它存在的價值,但是它有用嗎?能彌平錯誤嗎?能改變既定的事實嗎?」如果真能解決事情、彌平錯誤,他會說得比她更勤。

  她抬起頭,聲調裡卻有莫名的疑惑,像是在問他,「您指的是什麼」一樣。

  「南宮先生……」

  「如果不能——」警覺到自己毫無理智可言的怒氣和胡亂的遷怒,他重重地對自己歎了口氣,緩和難得衝動的口氣,回復平日的溫文,「就請你別再在我面前說對不起等等諸如此類的抱歉字眼,還有那些繞舌的禮貌話語,就當作是一項約定可以嗎?」

  「對不——」

  他立刻以食指點住她的唇,用責怪不聽話的孩子似的眼神睨著她,「你又來了。」

  「我……」視線移到他壓在自己唇上的手指,指腹的熱度似乎駭著了她,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對這份奇異的親暱感,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為難,彷彿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南宮適識時務地收回手指,忍受她露出潔白貝齒咬著他手指解及的部位,她的排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顯得不以為意,仍開口說自己接下去打算要說的話,「就這麼約定可以吧?我不想再聽見這些無用的字眼。」他已經徹底想過了,事實上,一個晚上的時間已足夠他想通所有的事情。

  他的斯文、他的從容、他的優閒恬淡全是造假的,真正的他只要一下決定就比誰都來得徹底,他的堅決、他的固執、他的不輕易改變,一切的真實全藏在面具之下,說穿了——他可以扮演悠然閒適的隱士南宮適,也可以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狡猾之徒,只要是他想做的,他絕對會讓它實現,不管有多難。

  而如今,他要達到的目的則是保護她的安全和他——對她一生的承諾,無關贖罪,因為罪不可能因補救而消彌。只是在短短的時間裡,他已被她擄獲,成了愚蠢入網的獵物,動彈不得,一切的一切像著了魔一樣,尤其是他在親眼見識到她的脆弱之後。

  她太像他了,像他將真實藏在恬適、波紋不興的面具下;像他與眾人刻意劃清界限的淡漠;像他不為自己所作所為後悔的決絕……不同的只有他以彷彿含有劇毒的利舌對人,而她則是以過分的禮貌待人;他的心似鋼鐵,而她的心仍有一處柔軟。

  說得更明白一點,如果他南宮適有幸能成為一道光,那她陰奪魂絕對會是光下的那道影,不分不離,完全的相同與契合。

  這麼相像的兩人,又是男與女——怎能不說是他的時候到了,該是他遇上一個和他如此相似的女子。

  所以——不放手,絕對不放手!這是他昨晚暗暗立下的誓言。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絕對不放手!絕對不——

  「南宮先生?南宮先生?」陰奪魂連喚了兩聲,總算將南宮適游離的神智喚回,讓他將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昨晚我可有失態的地方?」

  「沒有」他並不打算將事實告訴她,卡特是誰這個問題他決定自己去查清楚。「你只是緊抓著我不放,是夢到自己溺水、以為抓到根木頭了嗎?」

  「咦?」

  「我還以為你會游泳,淹不死的,想不到你是只旱鴨子。」

  「南宮先生……」

  「怎麼?不承認自己是旱鴨子?」

  「不是,而是——」

  「是什麼?」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抬起閃著困惑的眸子,直直探視南宮適的表情,試圖以自己縝密的心思去想通他話中的涵義。

  好一會,她終於明白他說這些完全接不上主題的話的原因。

  他是不想讓她難堪才這麼說的,「南宮先生……」閃過的迷惑隨即換上理解了悟的神態,而後又是淡淡的感激,如果不是怕又惹來南宮適的不悅,她一定會開口向他道謝。

  又想跟他說謝謝了嗎?南宮適暗暗慶幸自己有先見之名,在她說出來之前與她立了約定。

  不過——偶爾運用一下這種情勢倒也不為過不是嗎?「不早了,就算是感謝我昨晚救你一命,做個早餐當作回報不過分吧?」他提出要求,說話時不自覺地揚起薄唇掛上一抹淡笑,真實且溫柔,在早晨透射進屋內的陽光下看起來透明得炫人。

  「不過分……」陰奪魂呆了一下才搖頭說道,「那——」

  「我到外頭等你的早餐。」他倏地站起身,臉色突然變得猙獰,一會後又恢復平時的閒適。想必是整晚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四肢都麻了,突然一動,難免引起肌肉又麻又痛的難受。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回頭以嘲諷的口氣調侃她:「別讓我餓死在客廳。」

  「是。」她迷糊了,為什麼一早醒來他又變得跟昨晚不同?男人也和女人一樣善變嗎?得到她順從的回應南宮適滿意地移動麻木的步伐,每一步都是一陣麻痛,他走得有點狼狽,如果陰奪魂不是這麼自製且矜持過度的人的話,她一定會大笑出聲,嘲諷他走起來像個有嚴重製造瑕疵的機器人。但因為她不是,所以南宮適免了丟臉的窘境。

  「南宮先生。」就在他的手快觸及門把時,陰奪魂出聲叫住他。

  他沒應聲,但回過頭的動作表示他在等待她的說話。

  她有點慢動作地指著他之前坐著的床沿位置,艱澀地開口:「您整個晚上都在這兒坐著?」

  「嗯。」他毫不遲疑地回道。

  「坐在這兒動也不動?」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莫名其妙,有著無法理解的困惑。

  「動也不動,」他答道。

  「就在這兒?整個晚上?」每問一句,她就感覺到自己身體內部有某種東西在震動,輕輕的,但是會讓胸口疼痛。

  「就在這兒,整個晚上。」他的答案再一次讓她的胸口感到疼痛,再加上那不厭煩、有問必答的神情,真的……讓她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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