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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呂希晨(晨希)    


  他像蟲!「小姑娘,凡事不要太過分。」也不想想現在兩人是什麼處境還想找架吵。「讓我站得舒服點也好想個辦法。」

  「站得舒服跟想辦法有什麼關係。」腳步聲愈來愈近了,糟糕,如果讓警衛發現,那媽媽的模特兒生涯——想到明天頭條寫著「名模特兒莉亞的女兒是小偷」。「名模特兒莉亞的經紀人監守自盜」等等標題她就頭痛,不該來等他的,她後悔構思那件必須有他才能實踐的計畫。「快想辦法!」

  「真強人所難。」歐陽委屈叫道。「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忘了這裡有防盜設備。」不能再拖了,愈晚只怕連警察都來了,到時就真的逃不出去了,他可不想上社會新聞版的頭條。

  「快想!」

  「想就想。」十指交握,他仰頭應她的命令不甘願地開始想起逃脫辦法。

  「喂……」

  怎麼逃呢?她又不像他能爬上爬下,帶著她這個拖油瓶要怎麼逃呢?

  「喂……」

  要他一個人對付所有的警衛實在太難為他了,二、三十個哩,就算他再怎麼能打也打不了這麼多人……

  「喂!」

  「小聲點。」他低頭警告她。「沒看到我在想辦法嗎?」

  「你想辦法需要抱著我嗎?」她雙手指向兩邊環住自己腰部的手臂,火辣的眼神控訴他趁火打劫。

  垂下眼,視線先後落在自已的手,呃……他只不過是手指頭交握而已。

  「還不鬆手。」她嘶聲道,臉早已漲紅像顆蕃茄,偏偏他壓根兒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千指仍在她身後交握得死緊。「喂!你——」

  「安靜,看著我的眼。」難得的命令句,讓她賭氣抬頭瞪他憑什命令她。

  這一瞪,孰料會瞪失她的心神,氣呼呼的眼在一片詭譎妖冶的淡紫中柔化,像吃了安眠藥似的,奇怪——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好累,眼皮逐漸沉重……

  「乖乖睡,到家後我會叫你,嗯。」迷幻紫瞳的主人放柔的嗓音舒服得像輕拂在臉上的絲絨薄紗,加深她眼皮的重量,讓她愈來癒合上眼,只剩一絲憂患意識強撐著不入睡,雖然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麼緊急的時刻會想睡覺。

  「不行……有警衛……人員……」

  溫熱的掌心捂上她沉垂的眼皮順勢替她壓止迫使她合眼,輕哄道:「乖乖睡,一切有我。」

  好溫暖……呼……漸漸沉緩的呼聲告知催眠已成的事實。

  歐陽這會兒才放心地將她打橫抱在懷裡,逃命去也!

  ☆ ☆ ☆ ☆ ☆ ☆ ☆ ☆ ☆ ☆ ☆ ☆ ☆ ☆

  當她一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閃動黑色光澤的天花板,倏地坐起身,轉頭四處看,怎麼都是同樣泛起黑色烏亮光澤的牆壁。

  「睡得好嗎?」笑容可掬的歐揚捧了杯熱可可走向她。「喝杯可可。」

  她皺眉。「我不是小孩子。」

  「美國規定未滿二十歲禁止喝酒。」他抬起她的手,掌心朝上,將熱可可放在她掌心溫熱著。「喝。」

  Shadow抿緊唇,在他的命令下敗北,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還那麼無視於他說任何一句話,現在卻——她垂下眼瞼,凝視手中頻頻冒熱氣的可可有股暖流由心底直湧上心頭,記憶中被人這麼照顧似乎是久以前的事了……

  「我又不會下毒。」歐陽翻了翻白眼。「用不著防我防得這麼重。」

  「對一個想偷暗夜撒旦的人不防行嗎?」她啜了一口熱可可——好好喝,又香又甜的滋味讓她不自覺舒服連睡夢中都緊皺的眉頭。

  「好喝吧。」只顧著閱讀她表情的歐陽頗自信地說著,壓根兒沒聽進她說的話。

  「我怎麼會睡著?」睡下前明明還在擔心會不會被警衛人員發現,可是——這種情況下她怎麼睡得著?

  「這要問你羅?我不想到辦法你就已經趴在我胸前呼呼大睡,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睡著。」幸好,歐陽暗自慶幸催眠唯一的好處是對方不會察覺。

  「是嗎?」她質疑,「我總覺得事有蹊蹺。」她若有所思地向他。

  「可可好喝嗎?」她的懷疑分明沒進他耳朵裡。

  又不把她的話聽進去。迎視原本面貌的他,Shadow的憤怒最後變成歎息。「為什麼要偷暗夜撒旦?」

  「喜歡喝嗎?」歐陽仍然恍若未聞,拿過她掌心已空的杯子,轉身欲為她再泡一杯。

  「歐陽。」雙手撐在唯一純白色的大床上,Shadow叫住他。「我要答案。」

  「知道答案對你並不一定是好事。」停下衝泡的動作回頭,紫眸蒙上一層無可奈何的陰影。「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你缺錢?」她開始猜測。

  「不,我有錢得很。」偽造高手會缺錢?呵,天曉得有多少人等著他幫他們偽造護照偷渡出入境。

  「某人僱用你?」她又猜。

  「沒人請得我。」

  「為名?」

  「偷它能得什麼名?」重新交給她一杯可可,這回她連想都不想地接下,這倒令他舒了眉。「更何況我沒有要偷它的意思。」

  「那你半夜在展覽場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半夜三更你在展覽場做什麼?」

  「等你。」小心翼翼啜口可可,她毫不考慮地回答。

  歐陽只覺好笑。「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出現?」

  她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你設法認識我卻不是為了當模特兒,認識莉亞也不為藉由她打開知名度或得到她的人——除去名這個誘因,剩下的應該是利這個字,而我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你來偷取,那麼你的目標應該是放在莉亞身上。所以,除了暗夜撒旦我想不到其它東西,事實上我已經在那裡等你三天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揚起的唇角垮了下來,著實不解她對人性黑暗面的想像是為了什麼。「我不是因為這樣才設法認識你和莉亞。」

  他的話只引來她細肩一聳,提出質疑:「那麼你為何出現在展覽會場?」

  「我……」他啞口無言,當時的情況被人說成偷竊實在也無法反駁什麼,而且——在還沒更認識她之前他是做此打算沒錯。

  正因如此,他實在找不到什麼話來辯駁她的質疑。

  「我幫你。」兩杯熱可可下肚,溫熱的暖意自胃底竄升,臉頰緋紅而不自知,但精神的確好多了。「咦?」紫眸滿滿寫著「為什麼」三個大字,怎麼想也不知道她口中出此言的原因。

  「我不會告訴你原因。」不用他問,她直接說道。

  「但是——」

  「你是小偷,我是內賊,外呼內應不是最好得手的嗎?」

  「我不是小偷!」這下慘了,就算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我只是想看那件首飾而已!」

  「想看等展覽會場開放一樣可以看,所以你是小偷。」駁回自白,她還是將他當成一名小偷,一名有錢的小偷。

  「我不是!」歐陽跺腳迭聲吼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繞著他銀白色的長髮把玩著,待他因這個舉動而靜下來的時候,她還是很冷然地告訴他:「你是。」

  「我——」

  「為什麼是這個模樣!」她打斷他的辯駁,一雙藍眸迷在他白潔的銀光中捨不得收回,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銀髮紫眸,這世上還有跟你一樣的人存在嗎?」

  「……沒有。」遲疑了好久,他低首看她凝視自己頭髮的模樣,突然覺得幸福,她是除了黑街同伴之外,唯一一個能接受他這模樣的異性。

  「那麼你是獨一無二羅。」她嗤笑出聲,握發的手輕輕貼上自己臉頰,用臉頰感受髮質。「你的頭髮很柔,摸起來舒服。」

  這算不算是一種挑逗,歐陽傻了眼,不知道她這舉動是有意還是太過年輕不知輕重的天真。

  但,當聽見她說他是獨一無二時,那份心情不知該如何言喻,他,歐陽,是獨一無二?

  難捨地收回目光,仰視和銀髮一樣特殊的紫瞳孔。「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像紫色的玻璃珠,時而透明深沉,很漂亮。」

  「你……喜歡?」

  「你可以當世上獨一無二的首席男模特兒。」她頷首,「我可以當你的經紀人。」

  「你——」她就是見不得他高興是嗎?一張俊臉立刻垮了下來,不滿地咕噥:「你還是想要我當模持兒?」

  「有這麼出色的外表不拿來為自己攢大把錢的人是傻瓜。」瞟他的眼神像在詢問「你是大傻瓜嗎?」的樣子。

  歐陽頻頻翻白眼。「我的天,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他摸不透她,真的摸不透她。有哪個女會挑逗一個男人?又在挑逗後要他同意賣身的?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能做這種事吧?」他說道,無可奈何之餘卻愈發覺她很有趣,任他如何挖掘仍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像個百寶箱。「你也是獨一無二。」他歎息道。

  「是嗎?」她倒覺得自己很平凡,平凡得讓人連看一眼她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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