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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呂希晨(晨希)    


  「你在胡說什麼。」不用想也知道全世界只有一個女人敢對他這麼說話,靳朔漠捺下性子,回頭白眼以對。

  女子的視線溜轉過宿知秋每一分每一寸,尤其是臉蛋。「膚質又好,真漂亮。」

  「即使臉上有缺陷?」她撥開頭髮,刻意露出桃紅色的傷疤。

  女子笑得更明朗。「不消說,我就是覺得這樣的你才真的漂亮;瞧,多麼漂亮的傷疤,這麼漂亮的桃紅色可少見了,可以的話真想親親這漂亮的傷疤,當然,前提是你不介意,我從不對女人使強。」

  「我介意。」靳朔漠飛快打斷兩個女人的談話,連讓宿知秋拒絕的時間都沒有。

  該死!她就只會對別人使強,對他就棄之如敝展,這個可惡到極點的女人!

  「你介意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嘖,她想親誰就親誰,於他老兄屁事。

  「我也介意。」宿知秋壓下笑意,神色正經地道:「我沒興趣讓女人親吻。」

  向來她的傷只會得到男人的厭惡、女人刻意的嘲笑,但是眼前這名女子的言行舉止是真心覺得她和漂亮兩字搭上邊;雖然她不明白這女子的審美觀從何而來,但明明是一般女人嘲笑她所用的反諷語句,從這女子口中說出卻是十成十的真誠,好奇怪的一個女人。

  「那太可惜了。」女子歎了氣。「只好等下輩子我變成男人再來親你,記得等我喲,漂亮的美眉。」

  「下輩子也休想!」到此為止!靳朔漠自認忍功堪稱一絕,但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的忍功日見消短,忍到這裡他已經忍無可忍。鐵臂霸氣十足地勾住女伴纖頸,他試著以和緩的口氣向宿知秋告辭:「我有急事待辦,不作陪了,請自便。」

  宿知秋會意地頷首,目送兩人離開,想也知道靳朔漠的「急事」所指為何。

  再回眸,一道人影止住她的動作、她的表情、她的恩緒、她的呼吸——

  「嗨,小姐一個人嗎?」

  一聲輕快沒有包袱的招呼將她靜止的一切拉回原先的驅動,回穩她的動作,她的思緒、她的呼吸,帶回她最初在此的冷漠表情。

  「你是——」

  「帝氏財團執行總監軒轅彌。」軒轅彌自我介紹道。「久聞千峰集團有位年輕有為的女主人,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歐洲市場流轉的傳言名副其實。」

  「哪裡。」是他!宿知秋表面與軒轅彌淡漠有禮地對應,實則心底湧起滔滔大浪,只是表面功夫的精湛讓人看不出她內心的起伏。「那些傳聞名過於實,不必聽信」論年輕有為,帝氏財團裡人才濟濟,個個都是年輕有為,我千峰差遠了。」

  何必這麼客氣。」熟悉的鳳眼仍然像兩面鏡子能讓他從她眸中看到自己的表情,真實而無一絲灰黯;只是她顯然已忘了他——

  或者,是故意不認識他,像他一樣。

  「跳支舞嗎?」他伸手向她,提出邀請。

  宿知秋撥開遮臉的長髮,冷哼輕笑,「和毀容的女人共舞有失你軒轅先生的顏面,勸你不妨去找其他女人,我相信她們會很樂意與你共舞。」

  琥珀棕色的狐狸眼倏然大睜,不可置信的目光獨落在桃紅色傷疤上頭,關切語意急速而不自知,「誰敢傷你!什麼時候傷的?怎麼傷的?」

  「請自重。」宿知秋拍開雙臂上修長緊扣的指頭,退了步。「你逾矩了,軒轅先生。」

  「告訴我是誰傷了你?」

  「多謝你的關心,但這純粹是我個人私事,請恕我不便告知,告辭。」她轉身,本不以為會這麼早與他接觸,不料時勢並不會盡如人意;她以為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

  至少,在她的估算裡,再見面時應是她扼住帝氏命脈之際,現在還太早了。

  「告訴我!」軒轅彌拉住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訪佛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就是這件事,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投射而來的注目眼光。「請你告訴我。」

  「我說過,這是個人隱私與你無關。」再一次拍開扣住自己手臂的大掌,宿知秋語氣由淡轉冷。「大庭廣眾之下請自重。」

  「去他的大庭廣眾,」軒轅彌口出穢言,引來在場人士驚呼。「我要知道是誰!」

  淡然的鳳眼戲謔地掃過他一臉慌亂,「真有趣,我們認識嗎?」佯裝不解的表情夾帶明知卻故作懵懂的嘲弄眼神睨視已失分寸的軒轅彌,語氣輕快卻冷意襲人。「原來帝氏財團的執行總監對一個陌生人也能如此關心,真是善良。」

  對她的嘲弄,軒轅彌恍若未聞,只想知道目前他最關心的事情。「宿知秋!」

  「是我。」欣賞著他因接收到讓人錯愕的消息的表情,她胸臆間瞬間湧上一股復仇的快意,促使她再度清清楚楚地重複:「你要問的『誰』就是我。」

  「你?是你自己……」

  純白手套包裹的纖手拍開他快要觸及臉上傷疤的手指,再一次退離至嗅不到他身上淡淡古龍水味的距離。「怎麼?覺得訝異嗎?」

  他搖頭,不是不覺得,而是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傷害自己。「為什麼?」這根本毫無道理!記憶中的她對自己的美是如此充滿自信,小心翼翼呵護現有的美麗,這樣的地怎麼可能自毀最感驕傲的容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說謊。你絕不可能這麼做。」

  「你又知道了?軒轅先生。」宿知秋輕笑,像看一個可憐孩子似的憐憫目光輕蔑地瞅著他,「看來你比我更瞭解我自己。」

  「為什麼?」不理她的嘲弄,他只想知道一切來龍去脈。

  「不為什麼。」四個字,是她僅給的答案。

  「你——」軒轅彌止住口,心知肚明眼前的女人已不是昔日他熟悉的女孩,既然如此,就用點男人對女人的方式吧,「宿小姐顯然不知道我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當然知道。」以前就拜教過他的不擇手段與卑劣行徑的她,怎會不知道他讓人厭惡至極的卑鄙。「在這種公開場合,如果你有本事,儘管使出你的不擇手段。」

  軒轅彌強迫自己冷靜,回應她的拆招。「我想明天報紙頭條對千峰集團總裁與帝氏財團執行總監的戀曲會很有興趣,你覺得呢?」

  宿知秋瞇起眼,語帶威脅:「你敢!」

  「我說過不擇手段的不是嗎?」

  「算你狠。」這一戰她落敗,不想和他有親密接觸是一大原因,另一原因是她之前的拒絕告知也只不過純粹吊吊他胃口,好讓她接下來的話帶給他更大的殺傷力。「想知道原因就不要後悔問過我。」

  他聳肩,風輕雲淡。「我向來不對做過的事感到後悔。」因為他這一生的後悔早在以前就用盡了。這句話他默念在心裡。

  「很好。那麼我告訴你,這個傷——是為了警惕我自己。」

  「警惕?」他的心被這兩個字莫名揪緊,」卻又忍不住問:「警惕什麼?」

  「提醒自己不要以為擁有一身美好的皮相就能得到幸福,愛情是世上再虛偽也不過的東西,而男人——是這世界上最卑劣的生物,不值得我投諸任何心力。」濃烈的恨意像利刃一刀刀刺向軒轅彌,看到他忽然發白的臉色,她愉悅地漾起笑容。「這只是我個人的淺見,當然,完美如軒轅先生不必在意這點偏見,就算你再怎麼周旋在眾家美女之間也無損你在女人心目中的形象,擁有美好表相的人總是多了份優勢是不?」

  「你……」

  「哦,對了,你知道對著鏡子,用刀將自己的臉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是怎生的刺激好玩嗎?」

  「什麼?」軒轅彌再次瞠大眼。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活像故意在刀刃般的話裡加上鹽巴在傷口添入更刻骨的劇痛,她開始形容當初自殘的經過。帶著愜意的笑容,純白手套緩緩滑過長達十來公分的傷疤,侃侃而談:

  「一開始刀鋒刺進臉頰的時候挺痛的,但是等到傷口刺深,痛也就麻木了,可見傷得愈深愈感覺不到痛;再來只要順著手勢一刀下去……原來人肉被切割的聲音和撕裂衣服的聲音沒什麼差別,不同的是人肉會流血,衣服倒不會,而且人肉縫合會留下疤痕,衣服只要縫紉的功夫好,還是可以口復到原先的模樣,甚至更漂亮也不一定。」

  「不要說了……!」她當時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在自己臉上劃下這一刀?恨他恨得人骨?還是被他傷透心,死了一切知覺,竟然什麼痛都不在乎,連最在意的外貌也不在乎?

  「咦?」宿知秋不解地輕笑,「我說得大可怕讓你覺得恐怖是嗎?真是抱歉,我只是想好好滿足你的好奇心,免得落人日實說我純粹敷衍,一點真誠都沒有。」

  「知秋一一一」

  「軒轅先生,我想論你我的交情應該沒有熟到可以呼喚對方的名字。」在他喚出她的名之時一她打斷他的話冷言道:「稱呼我宿小姐會比較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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