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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樓雨晴 今晚,她老是心神不寧,總覺得好似有什麼事就要發生,而那將徹底改變她的人生…… 好奇怪的感覺。 她蹙了下眉,不甚明白那異樣的感觸是由何而來。 由於一再地魂不守舍,所以她早早就揮退侍女,獨坐窗邊望月凝思。 今晚的月並不亮,夜色暗暗沉沉,恍惚中,似有一道黑影掠過—— 她眨了下眼,再定睛一看,幽闃的夜,靜溢如昔,哪有什麼黑影,準是她又閃神了。 夜色愈深,氣候也愈冷,稍早前斟來溫暖小手的水杯早已失了溫度,她反手關上窗,才剛轉身,正準備回暖和的被窩睡個好覺時,一道暗影晃過眼前,一股壓迫感朝她直逼而來。 第一個閃過她腦海的意念是——來者不善! "啊——"本能地她就是慌了。正欲張口呼救,對方反應亦極為快速,一手摀住她的口,準確俐落地朝她睡穴點了下去,同時,探手接住自她手中滑落的水杯,沉穩地放上桌面。 原來——方纔那道黑影,真的不是朱瀲彤的錯覺。 失去意識前,這是惟一停留在朱瀲彤腦海的意念。 盯視著跌落他胸懷的嬌軟身軀,他面無表情地抱起她,如同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雙月閣中,平靜一如往昔,只除了——少了主人。 思緒渾渾沌沌,朱瀲彤努力想集中精神,一陣陣模糊的音浪飄過耳畔,分不清現實抑或夢境—— 「大師兄,我們為什麼要怎麼善待她,直接將她在地上就行了,還讓她睡得這麼安穩!」一道不平的抗議之聲響起。 "阿峰,厚道些。" "哼,這女人在虐待人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對誰厚道!" "事情還沒弄清楚,別妄下定論。" 岳峰本是張口欲言,最後仍是乖乖地抿緊了唇。 大師兄的話,他們總是無異議地信服。 "是啊,二師兄,你就學學大師兄吧,做事別老這麼衝動。" "我……"小師妹一顆心全向著大師兄,不論大師兄做什麼,她總是無條件的支援,而面對小師妹,他又總是沒轍。因此他還能說什麼? 然而,他就是不明白大師兄在想什麼,事情還不夠清楚嗎?他到底還想弄明白什麼? 是啊,他還想弄明白什麼?孟靳自問。 連他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望著這張沉睡中的容顏,是那麼的純淨可人,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這般清靈嬌美的人兒,會有一顆狠辣冷情的心。 見他失神的望著朱瀲彤發怔,一陣怪異的感受掠過孟瑛心頭,令她感到不甚舒坦。 危機意識來得突然,明知大師兄不可能喜歡這名刁蠻郡主,可偏偏她又生得出乎眾人意料的嬌美,當大師兄將她抱回來時,所有人全看呆了也是事實。 她真的好擔心…… 擔心大師兄會被她的美迷惑了心智;擔心這名女子會在他們平靜的生活中,挑起未知的變數,更擔心——自己的地位會被取代。 "大師兄……"隨著莫名的惶然,她輕喚出聲。 "怎麼了,瑛妹?孟靳回過興,那張荏弱而寫滿憂慮的嬌顏,引起他的關切。 "我……我……"那雙凝視著她的眸光依舊溫暖,覆上她臉龐的大掌,依舊有著最真的疼借,一切都沒變。 是啊,一切都沒變。她在捕風捉影什麼呢?朱瀲彤只是一名外來者,不可能闖入他們之間,也不可能會取代她和大師兄多年的情誼,是她多心了。 「沒什麼。」孟瑛搖搖興,柔柔地回他一笑。 不可以再胡思亂想了。她暗暗告誡自己。 孟靳這才放下心來,回過頭的同時,床畔中的人兒低吟了聲,靜止的眉睫輕輕眨動,睜開了眼。 腦海,短暫的一陣空白。 朱瀲彤黑白分明的眼朝室內轉了轉,掠過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最後停在靠她最近那名俊雅不凡的男子身上。 方纔……那此起彼落的對話聲,就是由他們口中傳出來的嗎?那——他們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你醒了?"孟靳退開一步,種淡的語調,聽不出情緒。 "你們——"昏迷前最後一幕記憶湧回腦海,瀲瀲彤坐直身子,嬌顏激起怒意。「是你把我擄來的?」 無視她的憤怒,孟靳不卑不亢地開口。「冒犯了郡主,實屬情非得已。在下有一事請教,還請郡主據實告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朱瀲彤倨傲地昂高下巴。 笑話!也不想想他什麼身份,憑他也配命令她? 孟靳不惱不怒,淡然一笑。「何妨一試?」 "大師兄!你幹麼對她那麼客氣?直接抽她幾鞭,就不信她不乖乖聽話!"其中一名同門師兄弟實在看不下去,丟來一句。 "你——"朱瀲彤氣炸了。"大膽刁民!竟敢對本郡主不敬!我勸你們最好快放我回去,否則,我非要我皇叔抄了你全家不可!" 「好一個草菅人命的蠻女!」孟靳微降的音律,平添幾縷寒意。 朱瀲彤聞聲望去。那名對她原本有禮的俊偉男子,一瞬間凝沉著臉,看來好冷漠。 "那又怎樣?壓下剎那間的心慌,她以著一貫的高傲回應。"本郡主想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嗎? 「是的,就因為一句你想怎樣就怎樣,所以人命在你眼裡輕賤如螻蟻,你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僅憑一時的喜惡,便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 "我——"沒錯,她是任性驕縱,但她還懂分寸,至少目前為止,她從不曾殘害任何一條生命,她並不是他說的這麼冷殘成性。 朱瀲彤本能地張口想辯解,但轉念一想,她為什麼要向他解釋?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連她爹娘都不捨得罵她一句,這可惡的男人憑什麼用那種口氣教訓她? "區區幾條賤命,本郡主還不看在眼。」倔強如她,別人愈是逼她,她就愈愛唱反調,瞭解她的人,能夠體會她的有口無心,可惜的是,孟靳不懂。 沉穩自律的他,極少失去控制,然而這一刻,他動怒了! "所以小嬋就活該倒楣,大好的人生,就斷送在你這視人命如草芥的女人手中?!"他握緊了拳,她若不是個女人,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小嬋?」她怔了下。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我差點兒忘了,區區賤民,高高在上的雙月郡主豈會放在眼裡,記不得也是人之常情,是吧?"孟靳冷道。深濃的譏刺,一字字帶著狂燃的怒火。 "容我提醒你吧!不過就一個不長眼的小丫頭,在大街上衝撞了嬌貴無雙的你,就這樣被打得傷痕纍纍巴丟在暗巷中無人理會她的死活,一直到現在還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 "有這種事?瀲彤訝然大驚。 經他這麼一提,她才想起日前在大街上的插曲,腦海中浮現了一張帶笑的甜美嬌靨…… 她……她受傷了?而且,是為了她…… 可是,她並沒有傷她的意思啊!事實上,她的心還曾不爭氣地融化在那樣的無邪與純稚中,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是她…… 對了,一定是她的侍衛自作主張!她那時的態度並不好,所以,他們便會錯了意!想起那燦爛無憂的笑顏,竟在她無心的錯誤下凋零,她情緒驀地感到低落。 "你該不會要說,你根本不曉得這件事?"孟靳研究似地盯住她臉上每一寸細微變化。 "大師兄,你別信她!她在裝蒜!" "對呀!這蠻女的惡名早已是人盡皆知,再故作無辜也沒用了。" "沒錯!我們不會相信的,一定要她為小嬸的傷付出代價!" 由各個角落此起彼落的撻伐聲浪有如潮水般湧向瀲彤。 "安靜!我自有分寸!"威嚴的嗓音一起,所有人全靜了下來。 孟靳望向她。"你怎麼說?" 才剛湧起的歉疚,旋即被憤怒所取代。 她還能怎麼說?既然他們不信,她又何必再多作解釋。 抿緊唇,朱瀲彤嘴硬地道:"她又還沒死,你們緊張什麼?" 這是什麼話! 難熄的眾怒再一次被挑起。 "要不要我們也給你打個半死不活,然後再丟回去給你父母,告訴他們,你又還沒死,緊張什麼?"岳峰忍無可忍,火大地吼過。 再怎麼堅強,她也不過是一名芳齡十八的弱女子,乍聞此言,哪有不怕的? 然而,她不容許自己的尊嚴過人踐踏,挺起背脊,傲然不馴地與之對立。 "你敢動本郡主一根寒毛,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都死到臨頭了,還擺那麼高架子!"岳峰不屑地哦道。 "你——"這輩子沒讓人這麼鄙視過,瀲瀲彤忍不下那股受辱的感覺,就近抓起枕頭就往岳峰的方向丟,想砸掉他一臉的輕蔑。 "你這潑婦!"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砸個正著,岳峰一惱,揚掌朝她揮去。 他要不教訓、教訓她,這口氣怎麼消得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