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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樓雨晴 朱玄隸皺了皺眉,拍掉她的手。「看得到、吃不到的女人離我遠一點。」 「什麼話?重色輕妹!」她扮了個逗趣的大鬼臉。別的女人要怎麼搓、怎麼揉都可以,自己的妹妹卻連抱一下都不肯,真是小器鬼。 但是很快的,她又忘掉自身的不悅,興致勃勃地追問:「欺,大哥,你該不會真像外傳的那樣,『江郎才盡』了吧?」 「你說呢?」他淡道,以四兩撥去千斤。 「依我看,不太樂觀。」她搖頭晃腦,又是噘唇又是歎息的。「爹娘若是知曉,鐵定要痛不欲生了。」 「去你的!朱瀲彤,你少在爹娘面前亂嚼舌根。本少爺正常得很,我只是想安分一段日子修身養性,這樣也不行嗎?」 「修身養性?你?」朱瀲彤的星眸瞪得老大,一點也不顧形象地大笑出聲。 風流了一輩子的人,居然說要修身養性,哈!他朱大少騙三歲小孩呀? 「你要是懂得什麼叫修身養性,母豬都能飛天了!」 什麼話呀!真不給面子。 「朱瀲彤,你給我記住!」 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大哥,你還是『還俗』,我看了比較習慣。」 「還什麼俗?我又沒出家。」這丫頭真是亂用詞彙。 「你沒有嗎?」她慧黠地反問。 朱玄隸板起臉。「你在含沙射影什麼?」 「有人春心蕩漾嘍!」 「你胡說什麼呀!」他不自在地別開眼。 難得耶!臉皮厚得讓她吐上無數次血的朱大公子居然也會不好意思! 「還裝!這是什麼?」朱瀲彤動作利落地奪過他手中的香囊,快得他來不及防備,便讓她給得逞了。 「快還給我!」 「緊張什麼?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一個大男人佩戴這種女人家的玩意兒,你羞不羞啊!」 「我說還給我,聽到沒有,朱瀲彤!」他沈下臉,一字字威冷地道。 「聽到了啦!」果然重色輕妹,沒冤枉他吧? 將香囊交回給他,見他小心慎重地收好,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臉神秘兮兮。「嘿,大哥,這香囊淡雅清新,想必人也是如此吧?」 「你鬼扯什麼!」 「我鬼扯?那不然你幹麼老看著這香囊發呆,看得渾然忘我?難道不是在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他在思念她嗎?心頭那亂紛紛的情緒,莫非便是思念? 「有這麼明顯嗎?」他無意識撫觸著香囊,喃喃自問。 「都準備為人家『守身如玉』了,還不夠明顯?」 朱玄隸臉色又變了變。「我才沒有!」 他承認那名女子是很令他難忘,那一夜太令他回味無窮,然而,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美好的一干紅粉佳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大哥,你也該定下心來了,爹娘想抱孫想得快發狂了。」 「不勞你操心。」他還輪得到她來教訓他嗎?真是撈過界了。 朱瀲彤還想再說什麼,但是想想,還是作罷。 姻緣天定,半點也強求不得啊!她相信,冥冥之中,屬於他的那條姻緣線,會將他與另一名女子密密相系,糾纏難分…… ◎ ◎ ◎ 今兒個,丞相府邸裡裡外外皆忙成一團,平日較閒散的傭僕也都謹慎了起來,觀察了一陣後,香漓一頭霧水地回房。 「奴兒,如知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那名被喚作奴兒的女子停下手邊擦拭的工作,帶著些許意外地回過頭道:「小姐,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什麼事這麼了不得,她非得知道不可? 「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臨威王爺,今兒個要親臨咱們這兒。」 「哦?那又怎樣?」 「當然是要好生接待啦!你難道不曉得,這臨威王爺的權貴與聲勢,普天之下僅次於帝王之家。」 「這麼了不起?」香漓的好奇心被撩起了。 「當然。甭說當今皇上是臨威王爺的親叔父,光憑他是德懿太后最寵愛的孫兒,就連皇上也得給個幾分薄面呢!再加上臨威王爺不僅生得氣宇軒昂、玉樹臨風,本身更是極有才幹,所以很受皇上重用。」 「噢。」又一個王孫貴冑。老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有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一身榮寵,有的人呢,卻是飄零坎坷,一如她的前半生,也如──奴兒。 仰首一看,見奴兒洗淨抹布,又要往更高的木櫃擦拭,她趕忙上前攔下。「等等、等等!你不想活啦!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辦才好!」 「不會啦,小姐,你別緊張。」奴兒笑笑地回應。 「什麼不會!你給我坐好,有孕在身的人還這麼不安分。」香漓半強迫地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可是,小姐,這本來就是我當奴婢該做的事,你這樣,人家會說閒話的。」 「都說幾遍了,沒人把你當下人,我早說要與你姊妹相稱,你難道就這麼天生勞碌命啊?」 奴兒撫著五個多月大的肚子,柔雅地一笑。 幾個月前,要不是蒙小姐搭救,現今世上,早已無她,她是心甘情願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的。 小姐乃性情中人,不要她伺候,只想與她姊妹相稱,平起平坐,並且不只一次向老爺、夫人提及將她收為義女的事,是她自認身份卑微,因而婉拒。 小姐待她恩重如山,她會永遠銘記於心。 「這幾個月,感覺還好吧?」香漓拉著她的手,關懷地輕問。 在奴兒身上,她才發現,一個女人懷孕真的很辛苦,頭幾個月,見她吐得面無血色,再來,肚子漸漸大了,做什麼事都有所顧忌,看奴兒柔柔弱弱的,真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她,熬過這段傍徨無依的日子。 她一直都記得,當她無意間救起昏迷不醒的奴兒,醒來後,她似水般靈澄的明眸中,那抹無言的淒惶── 尤其當她問起她的名字時,她清楚地看見她臉龐閃過一剎那的迷茫、淒楚及濃情,交雜成一股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然後,她才很清晰、很堅定地說了「奴兒」二字。 這個名字,對她應是有特別的意義吧! 愈是相處,她愈是發覺到奴兒的特別。她有一股──澄淨而不染俗塵的清靈韻致,深深牽引著每一顆想靠近的心,深入探索。 雖然,她的容貌並不完美,但,那是天生的遺憾,不是她所能決定的呀! 有時她會想,那個男人是否便是因為這樣,才遺棄了奴兒,若真是如此,那未免太過分了,如果介意,當初就不該招惹人家,怎麼能在弄大了奴兒的肚子後,才來始亂終棄。 可她看奴兒,似乎一點也不恨那遺棄了她的男人,仍是無怨無悔地默默為他孕育子嗣,真是個傻女孩。 反正她就是覺得,失去了奴兒,是那個男人的損失,誰教他有眼無珠,放棄了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女孩,奴兒內在的美麗,勝過那些虛有其表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多謝小姐關心,奴兒很好。」 這又是奴兒的另一項特質,聲音低低柔柔,自成一股動人心弦的人間天籟,這該算是上蒼對她外貌先天不足的一種補償吧? 一塊暗色的胎記,佔據了她近四分之一的臉龐,乍看之下是有些刺目,然而長久看下來,竟自成一股別人所沒有的風韻。她從來就不覺得奴兒丑,一點也不! 奴兒見她直望著自己發愣,不禁低喊:「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她回過神來,心思翻轉的當口,忍不住脫口問道:「奴兒,你可有為自己打算過?難不成,你一輩子就這樣過了?」 奴兒一手接上小腹,露出一抹母性的微笑。「這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也是「他」賜給她最美的禮物,她這輩子都會好好珍惜。 「我知道,可是……你難道不打算接受其它人了嗎?」 「那小姐呢?」奴兒慧黠地反問,巧妙地轉移加諸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香漓搖搖頭。「我對男人已經絕望了。」再說,不夠完美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追求幸福呢? 「說得你好像歷盡滄桑似的。」 她苦笑。「你不明白我的心情,奴兒。我不想再為男人付出,那太傻了,我只想好好地為自己而活。」 奴兒默然無言。 小姐是不敢付出,而她,是早已將心遺落在另一個人身上,再也無力付出,由某個角度來看,她們,也算同病相憐吧! 第四章 對丞相府上下而言,臨威王爺的駕臨,無疑是莫大的榮幸,為整個府邸增添了不少光輝,而王丞相更是在門口恭迎大駕。 「王爺大駕光臨,真使敝府蓬蓽生輝。」 「王丞相乃朝廷之中流砥柱,為人剛正不阿,幾時也學會舌粲蓮花了?」被奉入上座後,朱玄隸隨口回道。 這番話,聽得王丞相不知如何回應,仰首見他眼含笑謔,才如是戲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