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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樓雨晴    


  他好想她,想得好苦、好累——

  那口氣,聽得她好心酸,不爭氣的淚霧直住眼眶沖。

  她掙不開,軟弱的情感教她使不上力來,她也好想像以前那樣,全無顧忌地依偎著他,什麼都不想,讓他全心全意地珍寵——

  他將她摟得好緊,臉龐埋入她柔密的長髮,多希望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他可以不用鬆手,不用面對靈魂的空虛與淒涼。

  但是,不可能的,對不對?失去的,是怎麼也挽不回了。

  深深吸了口氣,他鬆開她,不敢多看她一眼,起身越過她走了兩步,沉沉地說道:「走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采寧盯著他直挺的背影,吶吶地張口,卻不曉得該說什麼,只好靜默地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他沒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采寧也無法由他沉晦平靜的面容瞧出什麼,就這樣沉默地回到她家門前。

  「沛陽——」解下安全帶,她有些遲疑地看向他。

  「上去吧!」

  「可是你——」他這個樣子,她怎麼放心得下啊?

  「我沒事,你快上去,別讓他擔心了。」心一抽,他不允許自己疼,硬是壓下傷楚。

  她還是猶豫著,怎麼也走不開。

  「還是你在擔心他誤會?我要幫你解釋嗎?」

  「啊?不用、不用!」根本沒什麼好解釋的,要真讓他見到小旭,要解釋的人恐怕是她了。

  見她這驚急的模樣,紀沛陽的唇角泛起苦澀。「說得也是。」

  他們之間算「誤會」嗎?要真解釋得清,也不會任這段情傷煎熬他七年了。

  「那——我上去嘍,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嗯,晚安。」

  三步一回頭,采寧欲走還留地躊躇了下,才開門上樓。

  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他的眼界,紀沛陽仰首望向七樓灑著暈黃光亮的那一處,過了一會兒,明亮的燈光開啟,他這才無力地靠向椅背,任滿懷的淒傷流露——

  這個時候,她是否正偎在另一個男人懷中,尋求堅定的臂彎,收容她的脆弱與迷惘呢?

  或許,他從來就不該出現在她眼前,如果未曾重逢,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拋開過往情傷,重新擁抱幸福了。

  那麼,他又何苦再去打擾她的平靜?明知他帶給她的,只是悲傷與淚水——

  他幽然長歎,揉揉眉心化不去的淒楚。

  隱隱約約,音響又傳來熟悉的旋律,一聲聲深情憂傷的吟唱流瀉開來,飄入他心扉,揪緊了他泛疼的心臆——

  看歲月如夢聽誓言如風回首往事已朦朧

  為你喝的酒為你忍的痛誰記得誰願帶走

  用一生傷口換一夜寂寞不該為愛再停留

  放開你的手面對我的愁無力分辨是對是錯

  站在飄著細雨的街口讓這往事歷歷上心頭

  曾是我期待已久的溫柔為何又從我手中灑落

  誰知道我一生癡心一場夢你又忍心讓我夢醒成空

  我甘心付出所有情願承受折磨留不下你為我守候

  一生癡心一場夢終究還是難脫命運捉弄

  當春雨秋風走過當你驀然回首是否你會告訴自己深愛過我……

  一遍又一遍,恍惚的記憶,閃過太多前塵往事。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她家,聽著電台的點播歌曲,記得那時,她聽得如癡如醉,被那個男歌手的深情歌喉迷得不能自已。

  「哇,好好聽、好動人的一首歌哦——」枕在他肩上,她如懷春少女似的沉醉其中。

  「你在我面前為別的男人神魂顛倒?童采寧,你很不給面子哦!」

  「人家的確唱得好聽嘛,說實話也不行?」

  「當然不行,聽我的聲音就夠了,不准你為別的男人陶醉。」說完,他作勢要關掉音響。

  「不要啦,你醋勁很大耶!」采寧趕緊拍掉他的手。

  「我醋勁大?我看是你討打!」一拉一扯中,兩人又笑鬧成一團。

  「不跟你鬧了啦!」推開壓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紀沛陽,她撒嬌地要求。「明天陪我去買這張CD。」

  「誰理你呀!」他哼了聲,別開頭。

  「好啦、好啦,求求你嘛!」扯著他的衣服,纏膩著非要他答應不可。

  「CD放我這裡,想聽時來找我,不然免談。」他才不要他的女朋友背著他為別的男人流口水,就算只是為了聲音也不行。

  不過——當著他的面就有差別了嗎?唉呀,算了,起碼「教訓」得到她,免得她陶醉得太不像話,三魂七魄都給勾了去。

  「好嘛,好嘛。」達成共識,又親親熱熱地窩回男友懷中。「說實話啦,沛陽,這首歌的意境很感人對不對?」

  他皺皺眉。「太感傷了。」

  「可是卻唱出了一個男人心中最深沉的悲涼,那種——為一個女人蹉跎情感,苦了一生也無怨無悔的感覺。沛陽,以後我們聽到這首歌,就要想起對方哦!」

  「我們好好的,幹麼去學人家傷春悲秋的?」弓起的食指,不苟同地敲了她一記。

  「唔。」采寧揉揉額頭。「那就拿它當對比嘛!這樣就會更覺得自己很幸運,老天爺很善待我們。」

  「滿腦子怪異思想,說不過你!」就這樣,他妥協地答應了她。

  卻沒想到,七年後的現在,這首歌,竟會成了他們的寫照,一句又一句,聽得他好心痛,淌血的胸口,苦不堪言。

  這麼久以前的歌了,難得電台還會播放。

  采寧哪采寧,我在想著你,可是你呢?是否記得我們的約定,可還會念著我?

  淒冷的夜風,是對他唯一的回答。

  ???

  而另一頭,采寧推開陽台的落地窗,望著停在巷日的車,亦是滿懷落寞。

  她懂他的悲、他的愁,卻什麼也不能做,對他,她真的有好多難以訴之的抱歉,他今天的不快樂,全都是因為她。

  忍下想奔回他懷抱的衝動,她回到客廳,蜷坐在沙發內,聽著收音機內繞腸椎心的纏綿音律,任過往回憶一幕幕飛掠腦海——

  十八歲,本該是青春明媚、純真無邪的,然而,妹妹采馨卻過於叛逆不群,抽煙、飆車,和男孩子鬼混,讓采寧擔足了心。

  她很清楚,並非采馨本性如此,所有乖張行止,是刻意做給她看的,她就是存心要她難過!

  對這妹妹,她有太多說不出來的抱歉與心疼,所有的悲劇,全起源於她十七歲那天,那場不堪回首的夢魘

  父母相繼亡故,留下一筆龐大的保險金,並將無親無依的姐妹倆,交託給父親的多年摯友。

  沒想到,那個她們口口聲聲喊著叔叔、以為慈祥可親的長輩,卻是個禽獸不如的傢伙,竟然企圖強暴她!

  是采馨的突然出現,挽救了她的清白,卻代她承受了本該是她的災劫!

  當她由昏迷中醒來,看到的,便是衣衫殘破、縮在牆角神情空茫的妹妹。

  見著采馨傷痕纍纍、血漬斑斑的模樣,她好心痛,抱著她哭得聲嘶力竭,任她摟著的采馨,卻像失了魂般,沒再流下一滴淚。

  就在那一天,她匆匆的收拾衣物,帶著妹妹連夜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

  在那之後,有好一陣子,采馨總是沉默寡言,整天不說一句話,之後——

  原本甜美可人的妹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待她疏冷得像個陌生人,思想日益偏激,只要能讓她傷心難過的事,就不遺餘力地去做。

  明明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夕之間卻成了學校的問題人物,成績一落千丈,逃學、蹺課、打架,甚至和一群問題少年廝混,看得采寧好心痛!

  她在報復,也在發洩內心的悲恨,這些采寧都知道!她本是那麼潔身自愛的女孩,如今卻落得必須以墮落來取得心理的平衡,教身為姐姐的采寧,怎能不心疼?

  屢屢的規勸,卻總是換來心被傷透的結果。

  之後沒多久,她們就隱約得知那個凌辱采馨的敗類意外暴斃,這也算是天理昭彰吧!遺憾的是,不論如何,卻再也換不回她那清甜無瑕的妹妹了

  「采馨!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去沒有你的地方。」她的完美,太礙童采馨的眼,她沒忘記,這樣的完美,是她以什麼樣的代價換來的!

  「采馨!」采寧及時扯住她的手腕,婉聲央求。「別這樣好不好?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用不著!」當她聲聲泣喊,求著姐姐救她卻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她的心就死了,死在她被撕碎凌虐的貞操中。

  童采寧感傷地垂下眼。「我知道你怨我,但是采馨,你想怎麼樣都行,就是別做傷害自己的事,別糟蹋自己。」

  「糟蹋?」童采馨諷刺地哼笑。「你是指,和男生上床?呵,我現在——還有差別嗎?」

  「采馨!」她心驚地喊出聲。「你別——」

  欣賞夠了她的焦慮和痛苦,童采馨這才緩慢地道:「你可以放下你那虛偽的關懷與內疚了,我沒你想得那麼下賤,就算是殘花敗柳,也還容許保有少許的尊嚴吧?」

  說完,她掙脫采寧走出玄關,開了門後,又回身看向跌坐在沙發上、神色疲憊而虛弱的姐姐。「你——很愛紀沛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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