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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樓雨晴 「我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了,你可別——」褚尋陽鬢角隱隱抽痛,老天爺!可別又來了,他自身麻煩已經夠多了,可不想再添筆桃花債! 「不管!這種事怎麼可以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愈說愈委屈,眼看已淚兒汪汪。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嘛!」難不成為了維護自身「貞操」,不小心握了下她的手,就要他負責娶她嗎?別笑死人了! 「我要你賠我醋溜魚來!」她仰起小臉嚷道。 「醋……」一不留神,讓口水給嗆了下,「醋、醋溜魚?」他在說什麼?她又在說什麼?褚尋陽思緒一下子接不上來。 「對!」她重重點頭,伸長了手,「想賴呀?明明就是你偷去的,賠我醋溜魚來!」 褚尋陽像看妖怪似地死盯著眼前的小手,懷疑到底精神錯亂的人是她還是他。 她磨了他這麼久,為的就是一尾醋溜魚?而他居然還以為……這是哪門子的爛笑話?! 「我沒偷你的魚。」用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口氣,他鄭重澄清。可憐他褚某人的魅力,居然不及一尾魚? 「騙人!人家的醋溜魚明明端在手上,怎麼會不見了?說,你是什麼時候偷吃去的?偷吃也就算了,還連盤子都不留給我,真是太惡劣了……」「我沒有!」強忍住想歎氣的慾望,他打斷那一連串令人哭笑不得的長篇大論,「是你剛才撞到我,不小心打翻的,你沒留意嗎?」 他以眼神示意她往某個方位瞧去。 果然,地面上正躺著一尾「晚景淒涼」的魚兒。 「那那那……」喬浣兒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褚尋陽心想,這女人終於意識到是他伸出援手幫她,懂得感恩了吧? 或者,她是因為誤解了他而愧疚得難以成言? 不管是前者或後者,那都無妨,只要別死賴著要他負責就好。 「姑娘別放心上,誤會解開就好。」他也預備很寬宏大量地原諒她。 那、那、那的那了半天,終於給她那出下文來了:「那你更不可原諒!吃掉就算了,起碼沒浪費食物,可是現在……你知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餓著肚子沒東西吃啊?嗚嗚嗚!都是你害的,我一定會被雷公爺爺打死的啦!」 褚尋陽閉了下眼,命令自己從一數到十,確定自己夠冷靜,然後才反問她:「難道你認為我應該先搶救食物,任你跌傷?」 「本來就是啊!食物可以吃,我又不可以。」她理所當然地回道。何況跌一下又不會怎樣,她從小摔到大,早就摔到皮粗肉厚不怕疼了。 「好,那麼是我的錯,我道歉。」他咬牙擠出話來。 站在一旁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不想她再丟人現眼下去,忍不住開口:「浣兒,你又闖禍了。」 喬浣兒心虛地吐吐粉舌,很可恥地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不關人家的事哦,大姐,你聽到了,他自己都說是他的錯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 「那是人家公子風度好,不和你計較。何況,你沒忘記這是你今天砸掉的第十二盤菜吧?」喬織艷不給面子地直接拆她的台。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喬浣兒嘟嘴,「是他突然站起來,我又——」她指向閒閒看戲的褚尋陽,忘了另一手還端著溫酒,就這樣盡數往他身上倒去所有人全傻了眼,而褚尋陽因為太過驚愕,居然沒能避開。 不會吧?她她她……剛才沒能將那盤醋溜魚往他身上砸,她覺得很可惜是嗎?非得再來這麼一手? 不用等雷公爺爺劈她了,她相信,他現在就很願意直接劈死她! 由他眼中,浣兒讀出了這樣的訊息。 這一刻,除了傻笑,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果然是天下第一麻煩精——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證明這點。 女人果然個個麻煩,尤以喬浣兒為最! 褚尋陽盯著胸前的酒漬,悶悶地低咒。 倒不是說他有多介意她將酒往他身上倒,而是——在那之後趕回來的徐觀濤看了看情況,很快地說了句:「屬下搭救來遲,少爺恕罪。」 他連一個小丫頭的「攻擊」都要靠隨從「搭救」,而凶器只是一瓶酒……真是丟臉到令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若當時面對的是敵人,他早死千百回不止了。 喬、浣、兒——這個名字,是他在不久前知道的,一個令他威儀盡失的名字。 在客棧中所有人同情且習以為常的神情下,客棧的女當家——也就是那個小麻煩精的姐姐——出面代為致歉,並且將他請進了這間上房裡來。 他感到不可思議,這兩個人真的是姐妹嗎?怎麼會差那麼多?一個是嬌艷絕麗,顧盼間風情盡展,應對談吐更是溫雅得宜,玲瓏慧心,另一個呢?姿色勉強可評個清秀可人,而性情更是——唉,不提也罷! 一陣亂無章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遊走的思緒,褚尋陽前去開門,在見著門外的人後,立刻防備地退開好幾步:「你你又想幹什麼了?」 「姐姐說,禍是我闖的,要我自己過來賠罪。」 喬浣兒雙手捧著熱水盆,噘著小嘴說道。 賠罪是嗎?有待商榷。 可讓人站在門外又不是他的待客之道,他抿抿唇,想試著再信任她一次:「進來吧!」 馬有失蹄嘛,他只要能試著把之前「陣亡」的十一道菜,外加砸向他身上的第十二道……噢,對,還有一壺酒——這些全都當成意外的話,那麼,他還是有勇氣再冒一次險的……然而,下一刻,他立即為這個蠢到極點的決定,懊悔得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曉得她是怎麼辦到的,反正事情就是發生了! 她才跨出一步——真的只有一步而已唷,整個人就往前仆跌。他要是沒良心一點,可以側身避開,甚至也可以解救那盆水,然後任她去跌個七葷八素,但——唉,少之又少的良心不容許。 他張手一攔,全盤接收了她傾跌的衝撞力,就算接下來她又要指責他「多少地方鬧旱災沒水喝,他該先解救那盆可以喝的水,而不是不能喝的她……」諸如此類的話,他也只能認了! 然而這回,他可沒那麼幸運了,她突如其來的跌勢太猛,他一時穩不住身子,竟陪她跌了個暈頭轉向。 水花濺得滿地都是,當肉墊的他幾乎撞散了骨頭,而壓在上頭的她……人說禍害遺千年,她都還沒活過一千歲,因此,他預估她應該是沒事的。 「發……發生什麼事了嗎?」喬浣兒眨眨眼,望著身下的他,像是也對如今的局面感到不解。 「喬姑娘——」他歎了口氣,用相當、相當無力的口吻回道,「我也正準備等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究竟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 「解釋?」當下,她果真專注地思考起來,瞇著眼努力回想,「我記得——我正要進來時,不小心左腳絆右腳,右腳又絆到門檻,然後……」褚尋陽閉了下眼,只覺無語問蒼天。 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她也做得出來?他褚尋陽甘拜下風! 一愣一愣地解釋完,她將視線移回他臉上:「我說完了,那你呢?你又為什麼躺在地上?想睡覺要回床上去,睡地板會著涼的哦……還有,你為什麼一副很想哭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她……不會吧?雖然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而他也能理解她的反應遲鈍到有多麼人神共憤的地步,但——她會蠢到不明白他又做了次英雄救美的低能舉動? 「沒有人欺負我。喬姑娘,麻煩你——」「不用客氣啦,喊我浣兒就可以了。」她甜甜地回應。 「好。」他不經思考地改口,「浣兒,麻煩你先起來好嗎?讓人看到會誤會的。」 「噢。」她乖巧地點頭,掙扎著想起身,但偏偏找不到著力點,她抓呀抓地不經意扯著了桌巾,瞬間,桌面上的物品,包括茶壺、茶杯,以及燃燒中的油燈等等大小雜物,全都乒乒乓乓地一傾而落,他不禁看傻了跟——所幸,驚愕歸驚愕,反應及行動力仍是十足,褚尋陽摟住她,迅速滾向一旁,雖然還是慢了一點點,但他以身子護住她,所以讓瓷杯給砸到頭、幾乎快痛斃的人,只有倒霉的他,而始作俑者依然很沒天理地毫髮無傷! 油燈滅了,房內陷入一片黑暗。 褚尋陽癱在地上,放棄掙扎,他已經洩氣得無力再表示任何意見了。 這丫頭何止是小麻煩?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大災星! 「褚……大哥,你還好嗎?」久久聽不到一絲聲響,她緊張地戳戳他的胸膛,低聲喊道。 「托你的福,還沒死。」但是若再讓她這麼搞下去,他就不保證了。 「真的嗎?」聽不出他的嘲弄,喬浣兒一臉興奮,迭聲道,「可姐姐都說我是生來製造麻煩的耶,你真的有托到我的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