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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樓雨晴 「少爺——」 「怎麼了?欲言又止的。」 「是浣兒姑娘,她——」 「她又怎麼整你了?」褚尋陽抿抿唇,想讓自己看來不那麼幸災樂禍。 「不是。」徐觀濤嚥了嚥口水,「屬下想說的是,浣兒姑娘剛剛由這兒跑掉了,可能——」褚尋陽僵住笑:「你說什麼?」 「屬下猜想,她會不會誤會了什麼——」該死!這哪用得著「猜想」,她那顆小腦袋瓜本就愛胡思亂想,這下要不往牛角尖裡鑽才有鬼!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樹下,同樣的人兒,同樣的一隻狗。 她現在非常需要有人聽她傾訴滿腔心事——呃,就算是狗也行,反正有聽的對象就好,不過顯然狗兒並不配合。 她數度抓回想開溜的喵喵,已然極度不爽:「告訴你,我現在心情非常差,你再亂動,我真的會扁你!」 「嗚——」喵喵被她凶得更加不敢靠近她,努力想逃命。 浣兒來不及抓回它,見它跑遠,心情更是沮喪地想哭。 「走就走嘛!你們大家都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反正反正我不可愛,又不聰明,連一隻狗都唾棄我,連我都好討厭自己,褚大哥又怎麼會喜歡我好久、好久……還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褚大哥騙人……」說到最後,她更是傷心得淚兒漣漣,索性將臉埋進雙膝之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你會後悔的!浣兒既迷糊又傻氣,成天只會闖禍,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絕不會是賢妻良母,要真娶了她,你早晚會感到厭煩——腦中再一次浮現姐姐說的話,她很想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是笨拙,可是她會很努力、很努力地對褚大哥好,盡量不給他惹麻煩,她一直以為這樣就夠了,可是聽姐姐這樣說,她才知道,原來這是不夠的,她真的好怕褚大哥像姐姐說的那樣,有一天會對她感到厭煩……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姐姐的不快樂,是因為她搶走了褚大哥,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只是好喜歡、好喜歡褚大哥,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可是卻害得姐姐好傷心。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姐姐好漂亮,人又聰明,她根本比不上,褚大哥會不會喜歡姐姐比較多? 那麼以後,她是不是就不可以坐在褚大哥腿上,讓他抱、讓他疼了?因為他以後要抱要疼的,會是姐姐……心,為什麼會酸酸的?好疼,好想哭……「嗚……褚大哥……」突地,一雙溫暖雙臂環住她,將她帶入只屬於她的呵憐胸懷。 熟悉的氣息,教她錯愕地止了哭泣,仰起淚眼:「褚……褚大哥?」他不是在房裡陪姐姐嗎? 「傻浣兒。」他低低歎息,更加圈緊了她。 看慣了她愛笑愛鬧的燦燦清顏,無憂、無慮,任何事總能雲淡風清地面對,從不曉得,她也會悲傷,而且是為了他……那雙仰望著他的眸子水光閃動,頰上猶掛兩行清淚。那幽幽的低泣聲,擰疼了他的心。 他的小浣兒,終於懂得在乎他,識得情為何物了嗎? 心折地低歎一聲,他俯下頭,吮去嫩頰上的每一道淚痕,灑下綿綿密密的柔情,加重環在她腰際的力道,順勢印上她的唇。 浣兒瞪大了眼,眉睫猶有殘淚,卻連眨一下眼都沒有,驚異地望住他。 褚大哥在親她! 不像以前親額頭、臉頰,或是其他地方,他親的是嘴。輕輕的,像風吹過一樣,她形容不出這種感覺,溫溫的、軟軟的,還有點麻麻的,她覺得頭好昏,可是卻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忘了該呼吸,本能地閉上眼,將手圈上他頸間,隨著他加重的探吮,配合地將唇迎去,任他全然佔據檀口。 小丫頭生澀得緊,這讓褚尋陽胸口盈滿了愛憐,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以著全然的珍寵,掠奪著她的甜美與純真。 這是他要放在掌心呵疼一生的女孩呵!凝望著偎在他懷中,嬌顏酡紅的人兒,他滿足地笑了。 浣兒氣息淺促,傻呼呼地看著他。 他都已經不親她了,可是她的心還是跳得好快,臉熱熱的——「我沒有抹胭脂——」「嗯?」一直在等她順過氣來的褚尋陽,聽她突然冒出這一句,不解地挑眉。 「我問過姐姐為什麼男人會親女人的嘴親那麼久,我親臉頰、額頭,都是一下下而已的。然後姐姐表情就好奇怪!最後才說那些男人在吃女人嘴上的胭脂。」因此,她還曾經想過,褚大哥不親她的嘴,是不是因為她沒有抹胭脂? 可是也不對,她現在還是沒有抹啊,為什麼他卻親了? 褚尋陽訝然地微張著嘴,而後輕笑出聲。 好一個喬織艷,真有她的! 他幾乎可以想像喬織艷被妹妹給問得滿臉羞紅、無言以對的窘狀,可這吃胭脂——呵,虧她想得出來。 「不對嗎?」不然褚大哥為什麼笑她? 「要這麼說也行啦。」至少這的確會讓男人吃掉女人的胭脂。 「那我現在就去向姐姐借胭——」說到一半,她又停住動作,悶悶地坐了回去。 「怎麼了?」他不動聲色地輕問。 「姐姐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她悶悶地道。 「為什麼?」 「因為姐姐喜歡你!」 她果然全聽到了,褚尋陽暗歎一聲:「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覺得自己是害姐姐傷心的大壞蛋,可是如果把你讓給她,就會變成我傷心,我不想要讓,可是……可是姐姐一定會很氣我,那……那我……」她一急,便語無倫次起來,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這會兒又開始淚眼汪汪。 「那你現在是怎樣?想把我當成禮物,打包了送出去嗎?」他反問,臉上沒太多表情。 「我——」她垂下頭,低低地道,「哪用得著我打包,你自己就……」「嗯?」他威脅地拉長了尾音,「喬浣兒,你再說一遍。」 「本來就是!你不是覺得姐姐比我好嗎?那我就算不肯讓,你的心也早就飛向她了!」她咕噥道。 「喬二姑娘,」他喊得很輕、很柔,臉上帶著微笑,卻是很冷、很沒誠意的那種笑,「請問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我說這些話了?」 惡人無膽就是這樣,浣兒被他瞧得心裡直發毛,一下子心虛得答不上話來。 「我……我……」 「你怎樣?說呀,別客氣嘛。」 他步步進逼,心兒發慌的浣兒被他這麼一激,滿腔委屈與不安也同時被逼出來,索性豁了出去,一口氣嚷了回去:「說就說,我還怕你啊!大不了就被打屁股而已,反正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真正痛的在這裡!」她用力指著心口,淚珠一串串地滾落。 「對啦,你是說過把我放在心坎上,但那是在知道姐姐喜歡你之前嘛!姐姐那麼漂亮,人又溫柔,什麼都好,上門求親的人好多好多,不像我,長得既沒姐姐漂亮,人也笨拙,什麼事都做不好也就算了,還連點閨秀樣都沒有,大夥兒都說我是個野丫頭,怎麼比得上姐姐,我就不信你會不動心!那我就算不想把你讓出去又怎樣?這裡很痛、很痛耶!可是你還會疼我嗎?」她一面抹去淚,捂著胸口,說得可憐兮兮的。 忍住想摟她入懷的衝動,他強迫自己板起臉,用和她同樣的口氣吼回去:「對,你臉蛋是沒你姐姐漂亮,氣質沒她溫柔,個性沒她體貼,身材也不夠好看,還一天到晚闖禍,但是那又怎樣?我要的是一個能溫暖我的心、能給我快樂歡笑的女人,我就是無法對她動心,我就是只喜歡你,全世界都不認同我的選擇也無所謂,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就夠了,可是你呢?連你都不認同我的眼光,那我的堅持又算什麼?你當笑話在看嗎?」 浣兒被轟得頭昏腦脹,縮著肩膀不敢再吭一聲。 哪有人這樣的?她吼幾句,他真的就回敬她幾句,連這種虧都不吃。 「我……哪有那麼差勁……」她小小聲地反駁。 他說得像是選擇她有多委屈似的。 「不然你哪一點值得我驕傲?說來聽聽。」他雙手環胸,不以為然地上下打量她。 「起碼我腰是腰、胸是胸,才沒有你說得那麼慘。」 「哦?」尾音上揚,擺明了十分懷疑。 浣兒一時氣不過,抓來他的手貼上她胸前。 「怎麼樣?」她一臉希冀地眨巴著眼等待他的回應。 「嗯——」他沉吟了下,有所感慨地吟起禪詩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浣兒一愣一愣地聽著,好半晌才領悟到他的重點是在暗示後面那兩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你——討厭啦!」她哇哇大叫地跳進他懷中捶打他。 褚尋陽朗聲大笑,任她不痛不癢的小拳頭落在身上。反正她根本不捨得用力,打疼了他,她可比誰都心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