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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樓心月 展拓凡知道她懂了,促狹地俯身欺近她,「你看我像那種沒魄力的人嗎?小女人。」 那一剎那間,她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但她力持鎮定,退開環繞著他氣息的範圍內,平息微亂的思緒。「我是不是被耍了?」 「耍?會不會嚴重了點?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認同,話可全是你說的,嚴格說來,我還得抗議你這麼瞧不起我呢!」 她真的覺得他很可惡,害她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你該早點說的。」她不滿地說。 「好吧,我招了。其實我是想聽聽你的看法;而,很顯然的,我們已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不是嗎?」 「是啊!」她答得很不甘願。 人家說得合情合理,她能怎麼辦?她發現在他面前,她無往不利的精明與幹練完全派不上用場;她突然有種很奇特的感覺,他似乎正不遺餘力地想摧毀她剛強冷峻的假面具、瓦解她無堅不摧的意志力? 展拓凡見狀,不由得低笑出聲--因她那帶點孩子氣的口吻。她二定不曉得,再怎麼強悍自主的女人,仍是無法抹去女人本質中的潛在溫柔個性。 「別這麼沒度量嘛,需知凡成大事者皆是不拘小節的,你不會小腸小肚得容不下我小小的幽默吧?」 「所以我該說歡迎你盡情發揮『幽默』,但願能博君一笑?」她沒好氣地道。 她發現了嗎?卸下凝肅面孔的她,嬌美得惹人愛憐;勾起他前所未有的柔情。「小氣鬼!還用話酸我。」 他輕點子下芷柔俏挺的鼻尖,神情、動作皆是那麼的自然,讓人一點也不覺突兀,芷柔甚至忘了他們是初識、忘了她最厭惡外人的肢體碰觸,尤其是充滿親呢氣息的舉止…… 直到展拓凡離去後,她仍呆坐原地,怎麼也想不起啟已是何時撤下一直以來便嚴密把守的心防,忘了維持一貫的冷漠…… 這個展拓凡--令她茫然。 順利爭取到展氏這筆生意,令不少同業人土眼紅,欣羨得半死,同時,也使得新揚的招牌響亮了起來,迅速成為炙手可熱的廣告公司,接二連三而來的大小Case,讓全公司上下忙得不可開交。芷柔就更別提了,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電沒有,有時一天還要跑好幾個地方與客戶洽談,誰教她主張凡事親力親為呢? 抱著成堆的資料由公司大門走了出來,想起她的車前些天送保養場去了,她很認命地歎了口氣,打算到對街叫車。 她小心翼翼、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地過了半邊馬路,就在要踏出下一個步伐時,一輛機車呼嘯著自她眼前擦身而過,她險險地閃過身卻因此扭傷了腳,站立不穩地跌坐在地上。 真是背到家了!她懊惱地想著,想試著站起身,右腳卻傳來陣陣的痛楚,原來她扭傷腳了。 她還來不及喊痛,遠遠已傳來熟悉又似陌生的急促叫喚-- 「芷柔!天啊,怎麼回事?」展拓凡三步並成兩步,氣急敗壞地衝向她,「怎麼搞的?你受傷了嗎?怎麼坐在大馬路上?」 「何妨當我是坐在這兒乘涼兼體驗人生?」她沒好氣地回道,誰教他的問題太過白癡。 「除非被輾成人肉乾是你所期望的。」他也很受不了地回敬她,望著散了一地的資料夾,他彎下身子替她撿拾,「為什麼每一次我遇到你時都是一副狼狽樣,落難佳人?」 「或者你該說,每當我遇到你時準沒好事?」她也不甘示弱。 不該忘了她的口齒犀利。展拓凡含笑地望著她,「你打算在這裡和我抬槓嗎?」 「我--」芷柔難得流露出無助。 凝視她的表情,展拓凡像猜到了什麼,「你該不會受傷了吧?」他暗怪著自己的粗心大意,說著,一雙眼心急地上下打量她。 「別--沒有啦,只是腳有點扭傷……啊!」她驚叫起來,話都還沒講完,展拓凡當下已二話不說,將所有的資料夾往她懷中一放,雙臂一展,輕輕鬆鬆地將芷柔抱起,什麼也沒說地直往前走,嚇傻了芷柔。 「你--干……干……」 他一雙眉好似打了千百個死結,表情難看地說:「女孩家不要罵髒話。」雖然離開這裡好些年,但對本土的固有「文化」他仍是有相當的認知。 髒……話?她愣愣地呆了下才會過意來,「不是啦!你這人思想怎麼這樣,我才不會這麼沒水準,我是要說,你,幹什麼』。」 真是的,她難道不曉得這種話容易引起誤會,最好別結巴嗎? 「上醫院去。要我提醒你嗎?你腳受傷了。」他的表情好似她在問廢話。 「可是……我還要上客戶那裡……」 「閉嘴!到底客戶重要還是你重要?」他稍稍揚高了音量,吼著那個不知輕重的女人,芷柔一時當真被吼得乖乖的。 「但……但……你該放我下來…」 「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放手,管你要在大庭廣眾下跌痛小屁屁,還是跌掉形象都不關我的事,你要試嗎?」為她擔心還被當雞婆,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不要!」芷柔驚叫了一聲,被他這麼一恐嚇,她未經思考的,雙臂立即反射性地死摟住他的脖子不放。 她的反應令他滿意,「那就聽話點。」 小女人被凶得好委屈,沒敢再多吭一句。 這真的是他印象中成熟獨立、精明幹練,而且冷傲得可以和冰霜一較長短的女子嗎?展拓凡差點被逗笑。 將她塞進駕駛座右側,他也很快地坐上駕駛座上路,將她送到最近的一家診所,掛了號等待就診。 你會不會覺得這太小題大作--」展拓凡丟給她惡狠狠的一眼,芷柔立刻噤聲不語。 「輪到她時,他仍是-把抱起她進去,而這回,芷柔識相地不敢多說一句。 醫生專注地為芷柔推拿腳傷,展拓凡在一旁看得大氣電沒多喘一下,見芷柔柳眉愈皺愈緊,他不禁感到心疼。 「是不是很痛?乖,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一時沒注意,他竟把她當成了孩子在哄。 年約五旬的老醫生來回看了他們一眼,風趣地冒出一句:「你又知道了?」到底誰是醫生啊? 「好差勁的安慰。」芷柔苦著臉說道。 展拓凡見她一副拚命忍著尖叫的模樣,很不捨地問口:「真的很痛嗎?」 「哪一天你要是跌斷了腿,記得通知我,我不會忘記問你這句話的。」 啊?展拓凡傻了眼。 「小姐,你太誇張了,要男朋友心疼也不是這樣。」 男朋友?! 「我不是--」她急著想否認,老醫生卻誤解了她的意思。 「別不好意思啦,哪個女人不希望男朋友把她疼得像寶一樣,我那女兒也是這樣,成天粘在男朋友身邊撒嬌,這是很正常的。」 被他這麼一說,芷柔倒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說才 好了。 「聽到沒有,『親愛的』?」展拓凡俯身靠近她,促狹地眨眨眼。 「你--」她又氣又惱,正欲發作,沒想到先出了口的卻是痛呼聲,「啊--」 展拓凡嚇了一跳,趕忙又將目光調回她腳上,忍不住地埋怨老醫生:「輕點啦,會痛耶!」 「又不是痛你。」老醫生回他一句。 「心痛不行嗎?」 「展拓凡!」芷柔出言喝道。他滿口的胡言,到底什麼意思啊? 「大人說話,小孩閉嘴。」展拓凡沒理她,注意力沒減少半分,「醫生,到底怎麼樣了?」 「好了啦,這麼緊張幹嗎?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展拓凡蹲下身去,雙手托著下巴,看老醫生將紗布一層一層地往她腳上繞,他不得不懷疑地問:「你想把她捆成木乃伊嗎?」 「那也得等她作古之後。」老醫生不減幽默地說。 「你少咒她。」 「知道你心疼。」老醫生笑笑地說道,「好了,這下你放心了吧,只要過幾天再來換個藥就行了。」 是這樣嗎?」展拓凡不放心地抬頭問她:「芷柔,你 現在覺得怎樣?」 芷柔匆匆別過眼,逃開那雙盈滿濃濃關懷的眼眸,「不痛了。」那低柔的聲音,陌生得連她都不敢相信是出於自己口中。 「那就好。」他露出釋懷的笑,伸手扶她,「來!試著走走看,沒問題吧?」 她下意識地想避開與他的碰觸,怎奈她的腳太不爭氣,只得半靠著他。 展拓凡皺眉看了一下,旋即再一次抱起她,大步往外走,沒理會身後搖頭笑歎,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老醫生。 眼前的待閱簽呈已堆得為數可觀,咬著筆桿的芷柔看來卻是心不在焉,視線落在資料上,思緒卻已不曉得漫遊至何方。 那一天,展拓凡犧牲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堅持陪同她在數位客戶間奔波,完全不將他人的側目放在心上,而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送她回公司後,他還三令五申、半威脅半誘哄地叮嚀她要小心等等之類的話,簡直把她當成了半大的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