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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樓心月 呆愣了半秒之後,展拓凡終於失笑出聲。真有個性,她又給了他一次驚奇! 他真的沒想到,印象中穩重端莊的她也會做出這樣衝動任性而又意氣用事的舉措,再看了看那名狼狽萬分的「男主角」,他更覺有趣了--雖然,他很難培養起憐憫同情的情緒。 可惡,下流的臭男人 直到下了班回家的路上,芷柔胸口那把燒旺的怒焰仍平息不了。 目光瞥向操控著方向盤的右手,想起了自己在回公司後,差點將它洗掉一層皮。 當時,壓抑已久的不滿情緒已達到臨界點;潑他一杯水算是便宜他了,她還想送他一巴掌呢!他算什麼東西,還以為她有多稀罕這筆生意,他也未免太小看她莫芷柔了! 停妥車,她推開大廳的門,裡頭仍亮著燈。 湘柔正捧著英文課本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無聲背誦著,聽到開門聲本能地望去,「大姐,」她隨口一叫,正想再埋回課本時,目光卻繞在芷柔身上,偏著頭打量她, 「咦,大姐臉色不太好看耶,誰惹著你了嗎?」 有嗎?她以為在回來的路上已將怒火平息得差不多了。 「一個超級賤骨頭的爛男人!」她忿忿地咒罵道,又湧起了想將右手徹底消毒的衝動。 只見湘柔那兩道娟細的柳眉微蹙了起來,細緻無雙的絕美嬌容浮起了淡淡的不苟同,「大姐,身為一個淑女,是不該口出穢言的。」 低柔輕細的話語,換來芷柔地莞爾,「小丫頭,你教訓我啊?」 對於這個纖柔嬌弱的小妹,芷柔有著滿腔的憐惜,最心疼的是她,最放不下的也是她,她純淨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染纖塵的靈魂,無邪得有如一張白紙,嬌怯得無法在人群中生恬,若沒有一雙有力安全的臂彎供她棲息依靠,為她擋風遮雨,呵疼一生,她將如何是好? 「對了,你三姐呢?」芷柔左右張望,沒見著海柔的身影。 湘柔據了抿唇,嬌柔的低低一笑:「和孟大哥在廚房裡邊做菜邊你儂我儂,情話綿綿。」 及時傳出的萊香印證了湘柔的話; 「你沒告訴你孟大哥,君子遠庖廚嗎?」 「有,但是他說,廚房算什麼,天涯海角他都跟了。」 芷柔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目前還不想餓死,所以我去看看。」天曉得他們是在做萊還是談情說愛,要想等他們做好晚餐,她們必得先有餓死的心理準備。 因為太瞭解這一點,她只好勞駕自己前去一探究竟。一接近廚房,果然沒有意外地聽到裡頭傳來笑鬧聲,她繞過區隔的屏風,好笑地望見那對小愛侶正童心未泯地搶著一塊吃了一半的蝦卷。 「討厭啦,你已經吃了一口,換人家了啦--」莫三小姐大發嬌嗔地嚷著。 「好啦、好啦,一小口就好喔!」孟稼軒不放心地叮嚀著,然後將手中的蝦卷遞到她唇邊,誰曉得賊透了的海柔姑娘竟奸詐得一口就給它「蠶食鯨吞」掉。 「哎呀--小心、小心,那是我的手啦!」孟稼軒不平地哇哇叫著,「莫海柔,你好小人,快還給我--」說著、說著;孟大帥哥已心急地湊上嘴去,想奪回屬於他的那一份,不讓自己的虧吃得太徹底。 但是海柔動作比他更快,在他湊上嘴時已盡數人了口,孟稼軒只來得及印上她的唇,小兩口就這樣火辣辣地纏吻起來--在海柔口中猶有蝦卷的情況下。 「你吃蝦卷,而我吃你!唔,還不算太吃虧,你比蝦捲好吃多了。」他氣喘吁吁地離開她的唇,滿足地說。聽了他的話,海柔早已羞紅了耳根子。 嘖,這小兩口真讓人受不了,好像隨時隨地都能表現恩愛。 芷柔清了清喉嚨,開口問道:「那麼孟先生和湘柔吃什麼?」 「呃?」芷柔什麼時候出現的? 「在那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你冒出來多久了情收取觀賞費。」他不甘示弱地回了句。 這像人話嗎?他在她的家、「吃」的是她的妹妹,還有臉向她收費? 「難怪婉柔會受不了你們,逃到村鄉去。」她喃喃說著,下意識地嗅了嗅,困惑地望向他們,「這是什麼味道?」 「好像有東西燒--」本能地答到一半,他瞪大眼,「海柔,我們的魚!」 羞澀的小女人這才如夢初醒,尖叫了一聲,跳離親密愛人的懷抱,衝回爐火旁,見到鍋內的慘狀,不由洩氣地垮下肩頭。 孟稼軒跟了上去,先關掉爐火,然後安慰地拍拍海柔的肩,好似在說:事情都發生了,你就看開點,節哀順變吧! 芷柔光看他們舶神情,便已得知結果,不禁歎了口氣,「看吧,再親呀,再親到天昏地暗、物我兩忘呀,功力再練深一點,搞不好下回可以創下把廚房燒掉的壯觀成就。」 「大姐!」海柔懺悔地叫了聲。 「少來,你對不起的是那條魚而不是我,要反省找它去。」言下之意,是要海柔去面魚思過。 「沒關係,海柔乖,別難過,那條魚是我們『愛的證明』。」孟稼軒摟了摟他的小情人說道。 「你還好意思扮演寬恕者的角色,這都是你害的。」海柔不滿地捶他肩頭。 「你不也被『害』得樂在其中,意猶未盡?」他曖昧地調侃。 「你們再給我打情罵俏試看看!」莫家大姐頭不爽了,「二十分鐘後,我要是看不到令我滿意的結果,你們自己看著辦,有本事的話,就再搞砸任何一道萊試看看!」 哦喔,玩得太過火了。 小兩口很心虛地對望一眼,沒有異議地乖乖動手各自忙各自的,孟稼軒洗菜,海柔處理那道慘不忍睹的魚。芷柔看了下,這才滿意地轉身離去。 瞟了一眼,確定芷柔已然走遠,海柔悄悄挨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著心上人:「稼軒,你覺不覺得大姐今天好像比較情緒化?」 「這就要問你們女人才清楚。」孟稼軒隨口回道。 「問我?」小女人無邪而不解地眨了眨眼,一派純真地反問,「為什麼?」 「她上個月也是這幾天嗎?」 海柔愣了一下,白皙的小臉因會意而漲紅。「死相!」 通常,會說出「死相」這句話,裡頭絕對含有不言而喻的親呢氣息,滿滿的甜蜜充斥著孟稼軒胸口,怎麼辦?他又想吻她了。 應該--沒關係吧?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然後把握時機出其不意地將他的小女人拉進懷抱,封住了她的唇。 由此看來,要想寄望他們規規矩矩、安安分分地挨到煮完這一餐--唉,希望芷柔明白「希望的幻滅,也是成長的開始」這句話的精義。 近來,芷柔全心投注於展氏這宗生意的爭取之中。公司內部幾名最令她看重的人員已將各人的創作呈上,但她總覺得不甚滿意,當然不會期望展氏那方面看了之後會有什麼令人振奮的回應。 考慮了許久,她決定自己執筆,擬出最令自己滿意的企劃案。 只是,忙碌的生活並不曾令她忘卻存在的愁思,更不曾分毫減輕隨著日子的逼近而日益深濃的淒苦。丟下手中的筆,她無力地往後仰靠椅背,讓思緒逐漸飄遠-- 今天……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生命中的歡笑與幸福…… 曾經,她也擁有過人間摯情,她也柔情似水過,她也曾洋溢著無憂的歡容,拾起了全世界的美好,任心愛的人將她憐疼,可是…… 為什麼要有那場車禍?為什麼要殘忍地奪去他的生命,同時也埋葬她的快樂、她的愛情?要不然,今天的她不會是永不融化的冰霜美人,她會是全世界最滿足、最幸福的女人! 君衡……棄我而去,你於心何忍呀! 泛起點點水光的眸子由遙遠的天際幽幽地收了回來,芷柔隔著衣衫握緊了襟中之物。 她勉強逼回酸楚的淚意,食指就著細細的金鏈勾出靜躺在衣內的鏈墜,微微一挑,開啟的,心型墜子將裡頭甜蜜雙人合照呈現分明,另一頭刻著細緻工整的幾行小字: 贈予芷柔二十四歲生日: 伴你今生今世,年年今日,此情長在! 生日快樂,芷柔,更願我最深愛的你永遠快樂 君衡 儘管已極力克制,湧著水霧的眼仍是讓顆顆清淚跌落。 生日快樂?這句話如今於她而言已成了椎痛心扉的諷刺,她怎麼快樂得起來呢?那一天簡直是她的噩夢,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噩夢,每年的今天,她只有倍感痛苦,身邊每一個親近的人,在這一天也絕口不提這四個宇,她的生日,再也不可能快樂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