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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樓心月 地獄也有月亮?這是她的第二個疑問。 「嗯……」她低低呻吟出聲,頭好沉,好像也有點發燒。 死掉的人還會感覺到痛?好奇怪。 還是—一她沒死?!那更奇怪。 她摸索著想下床,纖纖小腳才剛碰上冰涼的地板,一股冷意襲上心頭,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奇怪,這不像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至少會在床頭點上一盞小燈,並且不可能將窗簾全拉上,使房內暗沉一片。 那,這裡又是哪裡? 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盲服的殘障人士真的很可憐,終年都必須活在沒有光的世界中。 纖細的柔芙觸及一抹溫熱,咦,有溫度?她直覺順著朝上摸去,眼睛努力凝聚光亮,想看清眼前的物體—— 「摸夠了沒有?」 冷冷的語調在寂靜中揚起,湘柔同時看清了手上所碰觸的—一人! 她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大驚失色地退後幾步,步伐凌亂地跌坐在地板上。 「你……」她又說下出話來了。 這聲音,帶給她太深的恐懼,她不可能忘記……是他! 石昊宇幽沉的眼始終定定地望住她。 自她醒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但他並不急著出聲讓她知道他的存在。他向來習慣將自己置身於黑暗,處於光亮中,只會提高種種難測的危險性,所以,如今的黑暗並不影響他觀察及行動的能力。相對的,任何生存於這種世界的人,不可能全無這樣的敏銳度,但由她的反應及表現看來,她似乎完全無法適應,更不像個有武學基礎的人,這是她的演技太爐火純青,還是陰險狡詐的傲鷹幫顧及到這一點,為消除他的疑慮,特別選了個不懂武功的女人? 「我怎樣?」他的聲音冷酷中夾雜著不耐,「要想把美人計使得完美,最好先學會克制自己不結巴。 有話就說,何必含在口中不上下下,永遠只會你你我我,聽了誰不生厭。」 他在說什麼?美人計是什麼意思?湘柔的小臉上浮現些許疑惑,但她至少知道他的不悅,知道他討厭她的結巴。 那……好吧!反正早晚都是死,她把全身剩餘的勇氣全掏出來,盡數用在這一句話上,「你可不可以……開燈? 漆黑中,石昊宇訝異地挑起眉,「什麼?」 她用一副慷慨赴義的悲壯神清,難得正常地完成了一句話,為的只是要他開燈? 湘柔誤將他的錯愕當成了憤怒的回絕,忍不住又驚怕得全身輕顫,「不…不要就算了,我只是認為談…談話要看著對方比較有……禮…禮貌。』 禮貌?石昊宇差點被口水噎到,這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講什麼?禮貌?對他講禮貌,她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要讓石昊宸那小子聽到,他威名何在?不如死了算了。 但,「啪』一聲,他的手竟然自做主張地開了燈,直到房內大放光明,他還接受不了這極度的刺激與打擊。 天殺的,石昊宇,你該死的在幹什麼?吃錯藥啦? 「對……對嘛!這樣比較好。」湘柔怯怯地小聲說。 石昊宇神色陰陰沉沉的,「少給我裝傻,該說說重點了吧?」 「重點?」湘柔不解地愣愣道,悄悄抬了一下眼兒,又飽受驚嚇似的迅速垂下。 老天,他的表情好可怕。 「你說的重點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若是,那完蛋了,「很……抱歉,我也不……」 剩下的話,全嚇得消失無蹤——只因石昊宇暴怒的一吼! 「該死的女人!你再給我演戲試試看!」 「我……我……」湘柔嚇得渾身發抖,本能地不斷往後退,直到退至牆角蜷縮著。 她愈是這樣,石吳宇愈是覺得她在耍他,一腔怒火更是燒得一發不可收拾,「叫你別裝了,你聽不懂是不是?」 湘柔很想反駁,但是卡住的喉嚨就是發不出一丁點聲音,才一開口,所有的驚懼全化成了淚意,汩汩而落。 為什麼……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欺負她?她又沒傷害他們,他好壞…… 大姐曾說,人性並不一定本善,世間有太多陰暗醜陋面是她無法瞭解的,如今她才真正體會到。姐姐……盂大哥……她好想念他們的溫柔,好想回到他們身邊,有他們在,一定會保護她不受委屈,如今沒人疼她,沒人憐她,她只能無助地任人欺凌,連哭也不敢哭出聲來…… 「該死的!你再給我掉一滴淚試試看,我發誓會劈了你!」石昊宇咬著牙,努力控制幾欲清決的怒濤。 這女人居然無視他的警告,膽敢在他面前繼續賣弄她的演技!這輩子還不曾有人這麼不將他放在眼裡,若不撕了她的偽裝;他就不姓石! 湘柔煞白了小臉,豆大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她死命咬住冰冷而輕顫的唇瓣,極力控制著不使達到飽和狀態的水氣凝聚落下,驚疑的眼眸瞪大著望住他。 喚,天殺的!石昊宇握緊了拳,她」聽話」得令他想殺人。 他寒氣森森的面容逼近她,「你把我當白癡耍?」 她不是完全依他的話在做了嗎?為什麼他卻是一副恨不得宰了她洩憤的模樣? 湘柔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凝起驚恐無助的淚眼望著他。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惱怒地大吼。那神態好似他是欺壓弱小的惡霸,真是活見鬼了! 他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神態,怒火更是高張,「說話呀!沒事裝什麼啞巴?光擺這一副乞憐的白癡樣就想圓滿達成任務了嗎?」他三兩步欺向她,兩手扣住她的肩頭猛搖晃,硬是要逼她出聲,「連這個都要我教嗎?你不是應該說說你『賺人熱淚』的坎坷身世來博取同情?說你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受盡欺凌磨難的可憐小孤女?說你……」 她想放聲尖叫,可是……她已經叫不出聲來了。頭好疼肩膀好痛,她只覺身子又虛軟起來,意識開始飄浮……這人太可怕,她身上的魂一定嚇飛了…… 石昊宇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她、她—一又昏倒了?! 好像只要他一碰她,她就馬上昏給他看,上回是,這次也是,他實在無法相信,怎麼有人能說昏就昏倒? @@@ 這回,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吧1當湘柔再度幽幽醒轉,立刻有了這樣的覺悟。 眼前所見,已不再是一片黑,雖然窗簾仍是緊緊拉上,但白日的光明畢竟不同於黑夜。 她雙眼迅速逡巡房內一周,在沒見著那本以為會在此地的身影時,她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湘柔掙扎著起身,立刻察覺到身體十分不對勁。完蛋了,她怎麼忘了自己正在生病?看情形,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趨勢,姐姐們不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她強打起精神,想起身上的藥,目光直覺地尋找開水之類的東西……可惜,什麼都沒有。 開門聲使她將視線移了過去,在看到那個令她極端懼怕的男人後,她本能地驚退一步。 這是什麼反應?他會吃人嗎?石昊宇皺起眉頭,「你很怕我?」 不怕才怪。只要是人,誰能不驚恐莫名? 湘柔不敢出聲,這男人的思考模式不在她能理解的範圍內,她根本無法以常理來判斷什麼樣的話是他要的,什麼樣的話又會令他勃然大怒,就連聽從他的話都會令他怒不可遏,她還是少開尊口為妙。 「說話呀!別給我來那套什麼盡在不言中。」 『你又……又沒說……要我……說什麼。」她細若蚊吶地低語。 深呼吸,千萬要冷靜。石昊宇不斷告訴自己。 「說什麼是吧?如果你堅持睜眼說瞎話,那我不妨挑明了講。」當一個人的目的與意圖已極明顯地攤在陽光底下,若是再裝瘋賣傻下去,是不是就顯得愚不可及了? 「你在……在……說什……」慘了,她不懂耶!他鐵定又會生氣,怎麼辦? 石昊宇咬牙瞪著她,「收起你那該死的驚惶,不許結巴,想說話就完整流暢地一次說完。還有,再裝蒜,我就指死你。「他實在沒辦法不發怒,這該死的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又沒說她想說話,是他命令她開口的耶!「我是真的不懂。「她委屈地小聲說,累積的經驗告訴她,接下來肯定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狂怒風暴,所以,她只能咬著唇,認命地等著承受。 湘柔沒料錯,石昊宇是真的萬分樂意宰了這個裝傻猶不放棄耍弄他的女人! 「不懂!」他危險地瞇起眼,「哪麼讓我來說吧。」他一步步逼近她,「你敢說這副小可憐的模樣真是你的真面目?你敢說不是做戲的成分居多?你敢說你不是一直抱著戲耍人的心態?」 現在是誰耍誰?明明一直都是他在欺凌她呀! 「我……不是……」好像有點誤會。湘柔渾渾噩噩的腦子,隱隱感受出一丁點怪怪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