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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樓心月    


  可笑!他竟然只是個替身。三申五令、千叮萬囑,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能沉醉、不要深陷,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意亂情迷。

  「慕……呃,書寰--」她暗暗叫慘,試著自圓其說,「剛才……」

  「不要解釋。」他神色陰沉,有些蒼涼,又有些悲哀,「答案你我心裡都很清楚,一切到此為止,我是康書衰,不是你的展慕白,傻瓜--我只當一次!」

  他強迫自己將舞蝶盈滿淚意的淒楚容顏拋諸腦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  *  *

  怨毒的眼、致命的利刃,殘忍無情地朝她揮來--

  不、不,她不能死,她愛展慕白,她答應要當他的新娘,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她不想離開他……

  不要,別這麼殘酷地對待她--

  好痛!傷口痛,心口更痛,展慕白竟為她而落淚,他說過,他從不流淚的,這一滴滴滾燙的淚,如熱血般烙上她心口,慕白……我對不起你,我食言了,我再也無法伴你一生,再見了,我最深的依戀,我多麼的不捨、不願離

  你而去……

  今生無緣,來生再見吧!來生,我一定要再當你的新娘--

  血染雙燭,龍風悲鳴……

  天哪,可怖寒粟的預言,竟血淋淋地發生在她身上……

  慕白、慕白……啊--

  「蝶兒,蝶兒,你醒醒,醒醒!」康書寰又驚又急地喚著顯然正被夢魔纏繞的舞蝶。。

  她喃喃囈語:「不,不,慕白,慕……啊!」她猛然驚醒,小臉上掛滿了淚珠,眼前一雙滿含關切的眸子正俯視著她,她哭著投入他懷中,低低切切地哭了起來。

  他輕拍著她的背,不斷柔聲安慰:「做噩夢了是嗎?別怕,沒事的,不過是個夢罷了,乖,別哭了。」

  「書寰……我以為……以為……死亡的陰影纏繞著,我好怕……」  。

  「死亡?」他想起那血染雙燭驚心動魄的一幕,「都過去了,沒什麼好怕的,只要有我在,誰都傷不了你。」

  「是嗎?」她淚意盈然地望住他,小臉顯得脆弱而無助,看得他心好痛。

  「是。」他擁住她,想給她一點支持與安全感。

  她幽幽柔柔地笑了,帶淚的笑容格外淒美。靠在他充滿柔情呵護的羽翼下,她安心地閉上雙眼。

  她將他抱得好緊。康書寰心痛地發現,她小小的心靈竟承載著這麼多的恐懼與不安,為什麼他沒早點發現呢?

  他為她感到好心疼!

  小臉上的點點珠淚,被他憐惜地輕輕拭去,他捨不得驚動此刻睡得正香的舞蝶,只敢小心地移動身子躺下,讓她舒適地蜷在他寵溺的懷抱中入眠。

  「晚安,小蝶兒,願你有個好夢。」他親親她的螓首,含笑人眠。

  第九章

  這一覺,睡得好香、好甜。

  舞蝶輕吟一聲,潛意識裡緊靠向那令人沉醉的柔情臂彎--臂彎?!

  她一愣,睡意全消,立刻瞪大了眼,「你……」她迎視到一雙寫滿溫柔笑意的眼眸。

  康書寰輕輕幫她將垂落頰上的髮絲往後撥,「醒啦?」

  「你……一直都陪著我,一晚沒走?」

  他撇撇唇,笑得有些戲謔。「昨晚有個女人像只八爪章魚一樣死黏著我不放,我走得了嗎?」

  「我--」她臉紅地掙扎著想起身。 

  「別動。」他摟緊了懷中蠢動的人兒。

  「你不生氣了嗎?」她星眸半掩,怯怯地問。

  「一晚上美人在懷,軟玉溫香,我是吃足了豆腐,佔盡了便宜,就是有天大的氣也提不起來了。」他打趣道,欣賞著她羞紅了臉的嬌俏模樣。

  「我是說!你不氣我……呃,就是……」

  「小傻瓜,」康書寰點了點她的鼻尖,「如果我還生你的氣,昨晚就不會留下來了。聽你一聲聲慕白、慕白地叫著,叫得我心都碎了,當時真希望自己夠狠心,能夠充耳不聞,不過,」他苦笑一聲,「最後我還是不忍心對你置之不理,我想,如果你口中的慕白在場,他大概也會和我一樣吧!」

  「書寰……」

  「可能是受了你的影響,從昨夜開始,我愈來愈覺得,不管你心裡頭想的那個人是我還是展慕白,都沒什麼差別,我竟然……慢慢地不會去在意了。,』康書寰盯著天花板,感到有些迷惑,「怪了,是不是我愈來愈沒原則了?」成為別人的代替品,向來是他不屑為之的事啊!

  「不是,該說你愈來愈清醒了。」

  清醒?瞭解舞蝶的意思後,他出其不意地翻身壓住她。「那麼我問你,如果你的猜測是錯的,我和展慕白這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呢?」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看我有笨到連深愛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嗎?」

  「這個我不予置評。」

  「什麼話!」她不悅地噘起嘴,模樣嬌俏動人。

  他怦然心動。

  「有沒有人告訴你,別在床上對一個正常的男人撒嬌?」他的嗓音有些嘶啞低沉。

  她還沒採得及意會他話中的深意,雙唇已被他佔領。

  電光火石的接觸,兩人都意亂情迷,她嬌嫩的唇瓣,有如含苞待放的清新玫瑰,在他深情的灌溉下,含羞帶怯地綻放於他的緩緩溫存中。

  「我投降了,我認栽了……我再也無力掙扎,蝶兒,我愛你,我真的愛上你了。」他喘息奢,在舞蝶耳畔低喃,呼吸微微急促。

  輕染紅霞的容顏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千年的苦,今朝終於得償宿願。

  「一千年以前,我莫名其妙地一頭栽人情網,沒有道理地愛上了如天邊寒星、人人望之而不可及的慕白。一千年後,我又毫無道理地愛上了你,如果你不是我的慕白,我會感覺得出來的,因為,我是拿我所有的生命在愛他。他的每一個生命跳動、每一個笑容眼神,都牽動著我的靈魂,我所愛上的,不是你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孔,而是這雙代表靈魂的專注眼眸,只要一個凝眸,我便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感受到你的存在,你明白嗎?」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適應。」這番話,撼動了他的心弦,但是他很難接受他們的感情是建立在這麼個--薄弱而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的說詞上。

  他是不是展慕白,一點根據也沒有,僅憑一份直覺,舞蝶根本是為了展慕白而接受了他,這……太草率了嘛!他要的是舞蝶為愛他而愛他,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只是一份很自然的牽念,正如他對她。

  「還記不記得冰谷壁上題的那兩句話?」舞蝶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舞出鴛鴦書--」

  「蝶心繫塵寰!」他自然地接口。

  「對呀,早預言了嘛,人家睡得好好的,是你把我吵醒,責任你要負到底。」她竟然開始耍賴起來了。

  豆古系念連牽引,醉心接吻喚紅顏……

  還真他媽的准!康書寰哭笑不得。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動作敏捷地翻身下床,「你等一下,有樣東西送給你。」

  「書寰!」她好奇地跟了上去。

  「喏!」他將一本畫簿遞到她面前,舞蝶順手攤開,逐一翻閱。

  畫中女子明眸皓齒,靈動飄逸,完全抓住了舞蝶一暈一笑間的種種風韻,翻到某頁,她停了下來,目光緊盯著畫旁題上的兩行字。

  「版權所有。」這是她剛學到的現代用詞。

  「翻印必……呃,不對,」他甩甩頭,「我應該問你,什麼意思才對。」

  「蝶兒翩翩舞,柔情輕輕訴。」她指著第一行。

  「有什麼不對嗎?」這是他一時衝動下所題上去的詞句。

  「盈然人夢中,傾盡相思苦。」她又念第二行。

  「我是問你什麼意思!」他開始受不了了。

  「是我和慕白的對話。」她終於好心地揭曉了答案。

  他啼笑皆非,「這下好啦,又讓你逮到了一項我就是

  展慕白的鐵證,這下我是百口莫辯,死都賴不掉了。」

  舞蝶合上畫本,捧近心口,輕輕閉上了眼。

  這裡頭,一點一滴都是康書寰對她的愛,對她而言,這是千金難換的至寶。

  「打個商量。」康書寰突兀地開口。

  「什麼?」 

  他抽掉她懷中的畫本,「你抱錯對象了,等著你抱的寶貝在吃味了。」

  舞蝶嫣然一笑,飛快地投入他的懷抱。

  康書寰環上她的纖腰,似有若無地低喃:「不管我是展慕白還是康書寰都不再重要,只要擁有你,一切都無關緊要了,我的小蝶兒……」

  *  *  *

  場景一幕幕地轉換,從面對女扮男裝的舞蝶,他心中感情與理智的疲憊掙扎;到她捨身相救的情深義重;再到識破她是女兒身的療傷過程;然後是互訴情衷的旖旎纏綿,進而互許一生的鴛盟……

  血染雙燭,鴛鴦哀鳴,魂散情斷;三杯孟婆湯下肚,刻骨情愛化為塵煙。明知她為他忍受千年的孤寂空虛,魂夢深鎖,悲苦嘗盡,他卻不得不選擇遺忘,心痛地割捨了他們那段最纏綿的濃情與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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