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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樓心月    


  穿梭的彩蝶,是他們纏綿愛情的永世見證。

  *  *  *

  展、凌兩家在洛陽城中皆是名門,所以兩家聯姻的消息可謂轟動了全洛陽,婚禮的籌劃自是馬虎不得,所以最近兩家人忙得焦頭爛額,加上什麼新郎、新娘在拜堂成親前不要見面,才會長長久久的傳統習俗,舞蝶已有好些時候沒見著展慕白了。

  家人為她忙得不可開交,舞蝶自然不好意思閒閒地坐在家裡等嫁人,於是她又向大哥撒嬌,故態復萌地穿起男裝,和凌浩臣大街小巷地穿梭辦嫁妝。

  「兩位請留步。」

  。」

  經過一個算命攤,舞蝶突然被人喚住,她和凌浩臣交換了不解的一眼,客氣地問:「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敢問府上近來是否欲辦喜事?」年約六旬的老算命先生問。  』

  「是啊?你有何指示嗎?」

  「兩位不妨坐下,聽我細訴。」

  舞蝶猶豫了一會兒,在凌浩臣不以為然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對方將一片紙箋遞到舞蝶面前,「請寫下男女雙方的生辰八字。」

  舞蝶揮筆而就,老算命先生好生細忖一番,輕歎:「果然沒錯。」

  「什麼?」舞蝶茫然以視。

  算命先生於上頭批上四句話,交遞她手上,「容我大膽直言,這樁婚事必然不成。」

  舞蝶心頭一震,凌浩臣聞言幾乎翻臉,「喂,你這個江湖術士怎麼滿口胡言,這種壞人姻緣的缺德話也說得出口!我妹妹和展府公子兩情相悅,情意甚篤,你莫要信口雌黃!」

  「老朽鐵口直斷,奉勸兩位,有情無緣,莫要強求。」

  舞蝶搖搖頭,「若盡信天,則人生何趣?我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算命先生低歎,「忠言逆耳,你不要太執著。」

  「多謝先生好意,在下心領。」舞蝶掏出一錠銀兩遞給他,他卻拒絕了。

  「天意難違,姑娘,你好自為之。」

  舞蝶一凜,震驚地望向他,沒來由的驚恐重重包圍心房。

  *  *  * 

  算命先生的話在舞蝶腦海迴盪,揮之不去。她坐立難安,心神不寧,於是回家沒多久,她便直奔展府。

  「蝶兒,你怎麼來了?」展摹白接住朝他飛奔而來的嬌小身子。 

  舞蝶驚懼不安地緊緊抱著他,貪戀地汲取著他懷中的溫暖,這麼真實的擁抱,這麼醉人的柔情,她在他懷中,一切都沒有變,忐忑的心這才踏實起來。

  「怎麼啦?」展慕白望見她眼底閃動的水光,感到些許困惑。 

  一個小小的擁抱,值得她感動到熱淚盈眶?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她要聽他親口承諾。

  「當然哪!再三天後,我們就可以相守一生了,你現在還在問這種傻問題。」他覺得舞蝶不太對勁,「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沒有,只是太久沒見到你,太想你了。」

  所以又女扮男裝出來見他了。展慕白打量著她此刻的裝扮,微感歉然,「對不起,我太疏忽你了,這陣子實在是忙壞了……」也難怪她會患得患失。

  舞蝶釋然地搖搖頭,「你忘了嗎?你自己說過,你我之間,毋需道歉。」

  「對,你我已不分彼此。」

  「慕白……」她欲言又止。

  「嗯?」他憐愛而包容地凝望她。

  她出人意表地攬住他的頸項,印上深情的吻,惟有這樣,她才能感覺自己還擁有展慕白,才能消弭心頭莫名的恐慌和疑慮。

  展慕白先是一怔,然後纏綿溫存地深深吻住了她。

  良久,他鬆開她,微喘著氣,「有必要這麼熱情嗎?」他還真怕把持不住自己。

  意外的,對他的調侃,她沒有大發嬌嗔,反而認真地注視著他,「我愛你,我愛你,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我知道。」他放柔了語調,低聲說,「我也愛你。」

  舞蝶幽幽一笑,有了他的承諾,她的心已不再飄浮。「我先回去了,期待--我們長相廝守的那一天。」

  「我送你回去。」 

  「不要啦,讓大哥知道我偷偷跑來找你,一定又要數落我了。」她俏皮地吐吐舌,翩然走出展慕白的柔情凝注中。 

  目送著舞蝶遠離,他正要轉身離開乏際,不經意發現掉落在草地上的紙箋,好像是由舞蝶身上掉下來的。

  他好奇地攤開,上頭寫的是他和舞蝶的生辰八字,還加上怵目驚心的四句話:

  血染雙燭,龍鳳悲鳴。凶多吉少,好自為之。

  今日,舞蝶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嗎?難怪她心神不定。他沒來由地感到心疼,舞蝶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把苦往心裡藏,不願他為她擔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待嫁女兒心吧!特別的纖細敏感,不安而多愁。

  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紙箋撕個粉碎,朝空中撒去。

  他將用一生一生的時間,履行對舞蝶的承諾,讓她的顧慮就像這些飄揚在空中的碎紙一樣,隨風而逝。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有道心碎淒絕的目光,正憤恨怨毒地詛咒著他們相約一生的鴛盟--

  *  *  *

  鑼鼓喧天,紅燭在案,展、凌兩家一片歡愉,人人笑容洋溢,如沐春風。 

  新郎神采飛揚,志得意滿,一路熱鬧非凡地自凌府將花轎迎回。

  惟弓令展慕白感到遺憾的,是沒得到路湘翎的祝福,這些天,她一直以避不相見來表達怨懟,所以他一直沒能和她好好懇談一番。對她所造成的無心傷害,他也頗感歉疚與無奈,他想,反正日後多的是時間,他會和舞蝶共同努力,求得她的諒解。

  想到舞蝶,所有的煩悶立即化為一灘旖旎醉人的春水,身旁一身大紅嫁衣的嬌美人兒,今天之後就是他的妻了--

  證婚人嘹亮的嗓音清晰地在大廳中響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正當新人欲互拜一禮時,神情憔悴蒼白的路湘翎突兀地闖進廳堂,賀客莫不面面相覷,微感錯愕。  ·

  「湘翎!」展慕白止住所有的動作,為路湘翎的出現感到意外。

  自從他宣佈了他和舞蝶的婚事後,他已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他知道這件事對她打擊不小,所以也不願過度刺激她,任她獨自去調適自己的心情。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在這個最是傷害她的時刻出現,而且--她神色好像不太對勁。

  「最後一次伺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要的……是她?我呢?你心裡對我當真沒有一丁點眷戀……」她哀哀怨怨、悲苦淒絕地問,晶盈的淚掛在毫無血色的楚楚容顏上,格外地惹人痛憐。

  議論聲四起,舞蝶掀開頭上的紅巾,看了看哀淒欲絕的路湘翎,又抬首望向苦惱的展慕白,她知道他的難處,也知道他不忍傷害路湘翎,於是釋然地朝他溫柔一笑,表達她的瞭解和支持。

  謝謝你,蝶兒。展慕白無聲地以眼神傳遞他由衷的感激與深情。

  「湘翎,」他困難地開口,他希望能將傷害減至最低,「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們……我們有的只是兄妹之情,我給不起你要的男女之愛,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蝶兒是我今生惟一的選擇,我知道這樣的結果讓你很難接受,但我想--我們還是當兄妹吧!夫妻並不適

  合我們,我依舊會將你當妹妹一樣的疼愛,好嗎?」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把我當妹妹,我要你愛我,就算只有一點……」路湘翎淒絕地大喊。

  他搖搖頭,愁苦地蹙起眉宇,「你明知道我的愛今生今世只給一個人。」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搶了我的一切,她奪走了你對我的愛……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你,我這一生惟一珍視的只有你,可是她……她毀了我整個世界,我恨她、我恨她!」路湘翎憤恨的目光射向舞蝶,舞蝶不禁一凜,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寒意自腳底躥起。 

  展慕白被她這番話所震懾,他從不知道路湘翎竟愛他愛得這麼深,也沒料到她恨舞蝶恨得這麼深……」

  所有的事,全發生在剎那之間!路湘翎手中多了把閃著冷芒、令人怵目心寒的銳利匕首,在眾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又狠又準地刺向呆怔的舞蝶--

  「小心!」回過神來的展慕白,目睹此景,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本能地將舞蝶往旁邊一推。

  偏偏,歇斯底里的路湘翎早巳失去了理智,滿心只有對舞蝶的恨,復又轉身以驚人的速度再次刺向舞蝶。閃避不及的舞蝶,只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顛躓了兩步,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跌進神魂俱散的展慕白臂彎中。

  「蝶兒--」展慕白椎心悲絕地狂喊,見淚汩的血流不斷自她身上湧出,染滿了他的雙手,他驚痛得說不出話來。

  「慕……慕白,我……沒想到,最後……依然當不成你的……新娘……」她斷斷續續,氣如游絲地輕喃,「來生……我……我一定要……再當你的新……娘………」她合上了眼。血染雙燭,龍風悲嗚的預言終究還是成了真,他們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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