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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樓采凝 兒看著他開心的笑容,狠不下心拒絕,只好跟著他走了。可走著走著……咦?怎麼他們又來到後園的方向了? 但再走近一瞧,她已明顯看出這裡的不同了。 雖然他只是多種了幾株葛默花,加圍了一道低竹籬,可就這麼一妝點,這裡居然已有了野店的影子。雖說這兩年來她看不見,可她仍記得野店的所有樣貌…… 「你……你居然為了我……」淚水在眼角閃爍,兒居然興奮地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樣?喜歡嗎?」他帶著希冀的神情等著她的答案。 「我……」她感動得無法言語,只是拚命地點著頭。 「到底是怎麼了?說句話呀。」他抬起她的螓首,看著她眼中那道透明的淚霧,「我是想逗你笑,你又怎能哭呢?」 「我把你的地方弄成這樣,你不但不怪我,還為我整修,我……我真該死上她開始數落起自己。 「不准在我面前說死這個字。」仇瑚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 她點點頭,吸了吸鼻子。 「要不要來屋裡坐坐?」仇瑚指著屋內。 「啊?不……我不過去。」兒連忙回開臉,因為一踩進屋裡,就會讓她想起那天火光四射的情景,她好怕啊!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他放柔了聲音,想給她安全感,更希望能讓她完全脫離不好的回憶,不再排斥他。 「我怕我笨手笨腳,又……不要,瑚,你不要逼我!」兒淚盈盈地看著他,心底有股壓抑不住的哀傷正欲潰堤而出。 她怕火……兩年前的火讓她陷入失明的黑暗深淵中,前幾天的火又差點讓她失去了他,她好怕……好怕火又奪去她僅有的全部! 「小傻瓜,有我在沒事的。」仇瑚抓住她的柔荑,用足以溺死人的熱情讓她倚入他懷中,「什麼事都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真的?」她抖著嗓問。 「是真的。」他溫熱的手心撫揉著她的細肩。 仇瑚知道自己要死了,想在自己臨死之前挽回她的心。 「好,那我進去看一看。」她鼓起勇氣對他笑說。 「跟我來吧!」 兒一跟他進入屋裡,立即傻住了!這……這裡……和她在野店的那間小房間一模一樣! 這次的感動可要比剛剛更撼動她心。 「瑚……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躁紅著臉,竟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怎麼知道你房間的模樣是嗎?」他低頭笑了笑。 「嗯!」兒的小臉更徘紅了。 「當然是我親自去調查的。昨晚我去野店,還與賞老爹、李大娘合飲了不少好茶呢!」他瞇起眸子,魔魅般的笑眼帶給兒一種心神微醉的感覺。 「我爹……我爹他還好嗎?」她低聲問。 「他身子骨十分硬朗,可見花芸開給他的藥方不錯。他還說……要你放心住在這兒呢!」仇瑚掬起她低垂的下顎。 「我爹當真這麼說?」兒一雙燦若琉璃的眼直凝在他身上。 「你又不信我了?」仇瑚眉頭一擰。 「不、不是……而是……」她心生倉皇,頓時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麼?」他急著問。 「我不知道……我可以讓你利用的是……」不是她愛鑽牛角尖,而是那句話一直到現在還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兒,我……我真不知該如何向你說明,當時我是為了應付小霞,才順口說的。」仇瑚一雙劍眉高高攏起,身心都處於極度的緊繃中。 都怪他那天太不小心了,居然顧此失彼,把兒的一片癡心弄得像蒙了黑霧一般,他好像再也把握不住她了。 「不知你生命裡有幾個小霞,我知道自己沒資格這麼問,可——」 她話還沒問完,便被仇瑚狂猛的一個吻給堵上,欲將她心底的埋怨全都一掃而空。 「別管以往,今後我的心只有你上他捧起她的小腦袋,在她的鼻前低喃,「再信我一次好嗎?」 兒迷惘地點點頭。 「當真?謝謝你……」仇瑚張大眼眸,表情顯露狂喜,可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一陣昏眩,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瑚,你怎麼了?」她擔心地望著他瞬間轉青的臉。 「沒……沒什麼……」他搖搖頭,但心底已明白自己的大限已到。 「一定是哪兒不舒服,我扶你回房歇著好了。」兒為他好擔心,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想追究那些事,只希望他身子硬朗、無病無痛。 「真的沒事。」仇瑚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氣息,又道:「再陪我在這兒坐一下,聊聊天,嗯?」 「你真的可以嗎?」她遲疑。 「可以。」他握牢她的柔莠,輕喟一聲。 「好,你想聊什麼,我就陪你聊什麼。」兒還以一笑,倚進他溫暖的懷中,聽著他胸口不太正常的心跳聲。 好急、好快——他究竟是怎麼了? * * * 兒倚在窗邊,望著外頭晨曦的柔光,不知為什麼,這兩天她幾乎看不見仇瑚的人影,他可知她有多想他? 她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後園差點昏厥的一幕,心底驀地躍上一陣不安,該不會他身子又不舒服了,所以才不能來看她? 克制不住心底的思念與擔憂,天才亮便來到他的寢房外,她只想偷偷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她便心滿意足了。 不知他現在起來了沒?聽玉珠說過,他嗜武成癡,此刻早應起身在屋後弄劍舞刀了吧? 可愈接近他的寢房,就愈能聽見奇怪的聲響。 那是什麼聲音?有點兒像獸嗥,又有點像狐吟?兒頓住腳步,心想現在是大白天,這裡又不是山野叢林,哪來的野獸?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心裡雖有駭意,可她還是一步步的朝那兒走去,當她將房門推開,卻見床榻的帳簾內發出沉沉的聲響,仿似有著東西在裡頭翻滾,抓得簾布都要破了! 是仇瑚嗎?是不是他哪兒不舒服? 一思及此,兒的心便狠狠一擰,內心深處有著驚慌與無措。「瑚……是你嗎?」她走近一步,小聲輕問。 只見在帳中掙扎的影子一靜,不再竄動,裡頭卻發出濃灼的呼吸聲,那聲音沉得讓人心生怯意。 「是不是你哪兒不舒服?我過去看看你。」難道他真的身體微恙?她真該死,怎麼到現在才來看他! 可她才剛舉步,卻聽見裡面傳來此他的聲音還粗厚數倍的嗓音,「別過來,你出去——」 這時候要她離開,她怎能放心呢?「我……我……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好嗎?」 「滾出去!」這回他是用狂嗥的,驚得兒退了一步。 「你……你究竟是不是仇瑚?」她詫異地問。 「滾——」那翻動的身影又開始掙扎,其間還摻雜著隱隱的問吼,兒整個人都嚇傻了! 「瑚……你怎麼了?」她可是擔心死了,可又被他怪異的聲音給嚇哭了。 「啊——」床上突地傳來一陣狂吼。 兒一陣錯愕,淚落得更凶了。「瑚,我一定要看看你,你別再吼我了。」她試著往前走了幾步,伸出纖纖玉手,撩起那水色的帳簾,待看清楚裡頭的束西之後,她頓時臉色泛青,倏地往後一彈,渾身抖得像看到鬼一般! 她的確是看到了嚇人的東西,這東西真的比鬼還可怕…… 「別……別過來……」她緊抓著領口,不斷的往後退,淚水狂瀉不止。 她真的好怕!一隻活生生的狐狸就躺在床上,一雙泛著綠色的眼眸直瞪著她瞧,激起她心底前所未有的驚慌。 「兒……」一聲輕喚自床上發出,使得兒整個人頓住。 「誰?」她四周看了看,顫著聲問道:「是瑚嗎?」 「是我。」床上的狐狸嘴巴一張一合,這次可讓兒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是仇瑚?」兒舉起纖纖玉指,指著床上的狐狸。 「沒錯。」狐狸閉上眼,吁歎口氣。 「什麼?」兒心裡全亂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怎會變成一隻狐狸呢?莫非他病了,或者是中邪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兒漸漸不害怕了,反而擔憂起他來。 當她徐緩朝他走近,仇瑚卻吼住她,「站住,你別過來。」 「我得看看你。」她雖弄不清楚狀況,可她真的為他心疼,如果他真得吃這種苦,她願意為他受,即便他不是真心愛她,她也心甘情願。 「不用看了,我不是中邪,也不是被下了降頭。而是……」他回過身,「我本就不是人。」 「嘎?」兒這一驚可不小。「你……你不是人?」 「對,我本是隻狐狸,已修練八百年,是只男狐精。」仇瑚利眸一閃,狹長的狐眸微微瞇起。 仇瑚自知自己的病況已到了油盡燈枯之際,他不願騙她,既然自己已返不回人形,就讓她知曉一切吧! 「什麼?男狐精!」兒一慌,差點撞倒椅子,她直貼著門板,害怕的望著他,「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你這個『人』天真可欺,在床上的模樣又比那些狐狸精嬌美幾分,我乃是禽獸,怎能不受誘惑?」仇瑚發出一陣狂妄笑聲,聲音是如此淒厲、森冷、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