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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淺野薰    


  「爸——」顏歡終於正眼看著父親。 

  「哈——想要什麼,說說說!」怎樣才能讓她高興起來?怎麼才能讓她忘掉戈戰?他一定照辦。 

  「你是不是瘋了?如果可以找人代替,我還需要這麼沮喪嗎?」 

  「我……」受人敬佩畏懼的顏老大,此時結結巴巴的討好說:「爸爸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不如吃東西吧,有霜降牛排耶,嗯——好香,來,吃一點,陪爸爸吃,還有你最喜歡的粉紅香檳喔!」 

  「爸,你知道我現在最需要什麼嗎?」她眼神哀怨。 

  「說……你說,只要你開心就好。」顏老大期待地看著她。 

  顏歡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現在好沮喪,你拿把刀剖開我的心吧,這樣也許會開心點。」 

  呵,她想自殺嗎? 

  顏老大抹著冷汗,偷偷問手下,「她這樣子多久了?」 

  阿仁回道:「在你回來前三天就這樣子,連今天是第七天。」 

  「去去去,去把那個鴿蛋給我綁來!」 

  「爸——」顏歡兩眼無神的看著老爸,「不要。」 

  「女兒啊,你喜歡,我就給你帶來啊!」這樣不行,那樣不要,他都快昏了,還很想掉下慈父淚。 

  見狀,不忍父親為她煩惱,她強顏歡笑道:「有點餓了,想吃東西。」 

  顏老大一聽高興了,立刻吩咐廚師端上食物,親手為女兒切牛排,又吆喝著,「來來來,大家一起用,別客氣?」 

  猛男們得到指示,立刻過來敬酒、說笑,賣力把氣氛吵熱。 

  嘎—— 

  一陣緊急煞車聲出現在院子外,接著一個高大身影下車,隔著鐵柵門大喊,「歡歡,出來!」 

  「戈戰來了!」阿智大聲宣佈,然後躲到人群背後,再探出頭來。 

  顏歡透過鐵柵門,從院子望出去,頓時被香噴噴的牛排噎住了,像石頭似的卡在胸口,她拿起杯子猛灌水,大口大口的灌,好不容易才把梗在喉嚨的牛排吞了下去,但噎著的一口悶氣和悲愴,又令她喉嚨翻騰,即使大口地吸氣吐氣,仍然無法平息,反而全嘔了出來。 

  戈戰二話不說,爬上鐵柵門再縱身一跳,輕易就進來院子,他緩慢地踏上石階,步履穩健,以一副「擋我者死」的架式走過來,誰也阻止不了他的硬闖。 

  「怎麼,你見到我該是這種反應的嗎?」他好整以暇地拿下墨鏡,看著躲在猛男堆裡的顏歡。 

  顏歡嘔完喘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眾猛男見狀慇勤的拍背遞水。 

  「你在幹麼?」戈戰一臉陰沉,眼神不怒而威,不悅的危險氣勢有著強大的力量,讓眾人心生畏懼。 

  顏歡故意倚著猛男丁,「我在相親,你來幫忙看看哪個最好。」 

  戈戰覦向他們,左邊握著顏歡手的猛男甲,目光再往旁瞄,摟著她香肩的猛男乙,最後目光定在眼前,一隻賤手搭在她纖腰的猛男丙。 

  ㄗ—— 

  烤盤上的火焰竄燒到他腦子裡去了。 

  眾猛男呼吸一窒,被他嚴厲的表情駭住,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發揮矯健的手腳,紛紛撤退。 

  沒有眾猛男助陣,顏歡叫道:「智仁勇,幫我把他打到地平線去!」 

  阿勇閃身站在她前面,警告道:「不許你再踏前一步,不然我叫警察了。」 

  「叫警察可能也沒用。」阿智小小聲說道。 

  阿仁卻很大膽的說:「有我們在,不會讓你再傷害她了。」 

  「我來找歡歡,有些事情必須跟她談清楚。」他的眉頭深鎖,很明顯正處於心情惡劣的狀態下。 

  「哦,那我先離開。」阿智很沒用的想臨陣脫逃,還不忘一手扯一個兄弟走。 

  「但是……」忠心的阿仁不肯離開,擔心地看著顏歡。 

  「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別插手,能把歡歡嫁掉是我們的福氣啦!」阿智拖著兄弟遠離戰場。 

  一語驚醒夢中人,三兄弟腳步一致邁開。 

  「智仁勇!」身後傳來懊惱的尖叫,顏歡生氣的說:「你們不是說,對敵人下手絕對不可以手軟,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沒有敵人,這裡沒有敵人!」阿智根本不想瞠渾水,只好裝作沒看見戈戰。沒聽到、沒聽到,他們什麼都沒聽到……阿仁、阿勇胡亂哼著歌曲,用手塞住耳朵,疾跑如飛的奔回屋裡,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顏歡看向唯一可與戈戰抗衡的人,「鐵恕——」 

  鐵恕搖頭,「我不能打了。」 

  「嗄?!」 

  他無奈的兩手一攤,「穎穎反對我使用暴力,我答應她不再打架了。」 

  哇!好可憐!她覺得自己好悲哀,辛炙濤是出了名的寵老婆,一切以老婆為重,現在連從小喜歡打架打到大的鐵恕,也要為女朋友犧牲這項「興趣」,就只有她的男人還是霸道依舊—— 

  「歡歡,你過來,別讓我再說一次。」 

  她偏不過去! 

  氣氛凝滯,空氣僵得令人無法呼吸,沒有人知道該做些什麼? 

  等不到她過來,戈戰的耐心用光,自己走了過去,垂在身旁的兩手暗暗握拳,因為過度用力而嘎嘎作響。 

  「站住!」 

  顏歡嬌喝一聲,奇跡竟然出現。 

  只見在這小女人的嬌喝下,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穿梭無數刀光劍影的戈戰,竟然霸氣全失,戛然止步,呆呆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一雙腳。 

  怪了,他怕她幹麼呀? 

  「你來這裡幹什麼?」顏歡問他。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冷冷又哀怨的目光掃過她純真美麗的粉臉,「我來幹什麼?你居然問我要幹什麼?」 

  「我……我哪知道……」 

  他衝過去按住她的肩,用力搖晃,「你好狠的心,一個星期了,我每天送花、送巧克力、送禮物,你理都不理我,也不接我的電話。」 

  顏歡訝異地回頭瞪著身後的老爸。 

  他只好在她耳邊低聲承認,「東西是我扔掉的,電話是我擋掉的,我以為……」以為這樣就可以拆散他們,好讓兩人都死心,唉,照先前女兒悶悶不樂的表現來看,他是枉作小人了。 

  「好,扔得好、擋得好!」她低聲回道。 

  咦?!女兒不怪他還叫好?她是嚇傻了,還是氣瘋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送什麼都沒用!」她撇過頭去,懶得再看戈戰。 

  想起那天,她回頭發現他沒追出來,原本預計要用來助陣的眼淚,當真流了下來;在該剎那她就決定不再等他,她抹去眼淚,目光堅毅、步伐果決的走了。 

  如今區區幾朵花休想得到她的原諒,她絕對不可以這麼容易心軟。 

  至少……也要冷戰一個月,不!一年才夠。 

  戈戰目光一凜,薄唇抿成危險的一直線,發飆了—— 

  「你說分就分啊,我不准!」他已經被這小女人氣得理智全失,一聽見她說要分手,冷靜的腦子就冒火,立刻失去思考能力。 

  她挑戰他的目光,「我還要忘了你!」 

  「不要……」他額角冒汗,五官痛苦地扭曲,像是迎面被人擊中鼻樑似,硬生生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有誰懂啊?硬漢也有脆弱的時候啊! 

  「為什麼不要?」她冷笑著,但喉嚨酸澀,心臟揪緊。 

  戈戰完全答不上來。 

  「你說不要就不要啊?你這輩子唯一想做的,就是不願愛上任何人,你根本不打算再愛人了,所以你不但輕視我的感情,還輕視我的常識,我又不是笨蛋!我要忘記你,忘記一個沒有愛的人。」她眼眶刺痛,努力壓抑住嚎哭的衝動,用嘶喊代替哭聲。 

  彷彿過了一世,他才悠然開口,「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 

  他道歉了,讓她心底千翻百湧,有點心軟,但只一下,就又回復冷淡表情,「太遲了。」 

  「什麼?你……」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有多傷人?你傷得我好重,我不想再遷就你了。」 

  「你生氣了?」好吧,他願意承認,他是個自私又混蛋的壞男人。他總算有所覺悟的說:「我讓你打好了。」 

  「你以為我捨不得打你呀!」她舉起手卻停在半空,就是捨不得打下去。 

  「你打沒關係,至少你不討厭我。」說著他又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少自以為是!」顏歡抽手,令他的掌心一陣空虛。 

  知女莫若父,看來口是心非的女兒還是愛著戈戰。顏老大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歡歡,人家都道歉了,那就算了。」 

  戈戰真的好伯她那認真的模樣,「歡歡,別跟我鬧彆扭。」 

  「誰有空跟你鬧彆扭?!」她頭也不回地直直穿過草坪,走進屋裡,存心把他拋在外頭。 

  「歡歡——」顏老大追著女兒進屋。 

  浙瀝瀝…… 

  這時,天空飄下小雨,盡職的廚師和服務生忙著收拾烤架、碗盤和食物,匆匆 

  回屋裡去,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戈戰一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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