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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於喬 「不,我也有錯。其實我可以拒絕的,但是我沒有……」 戴翊齊的心突然一跳。「為什麼?」 黎安憶的臉慢慢紅了起來,最後她乾脆鑽進被窩裡,決定當鴕鳥。 「安憶?」看著她鑽進被窩當鴕鳥,他的心有些急了。「怎麼了?」 「我……」悶悶的聲音從被窩傳了出來,「因為我也……」 「嗯?什麼?」後面的聲音實在太小了,他只好低下頭去,想聽清楚一些。 被窩底下不出聲。 他只好鑽進去,非得要她把話說清楚。 「啊,你怎麼也進來了!咳、咳咳……咳咳……」她一面掙扎,一面咳嗽起來,卻聽得戴翊齊在她耳邊說: 「妳不說我就不出去。」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像是生怕她會再跑掉似的。 「你知道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有多震驚嗎?」她突然轉過身,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上,呵呵笑了起來,暖暖的氣吐在他的脖子上。 頸子上細細的搔癢感覺讓他有些意亂神迷,他點了點頭。「妳嚇得碗都掉了。」 「是啊,我這輩子真的是連作夢都沒想過你會對我說那句話呢。」 「所以……」他心口那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緊張的情緒連被摟在懷裡的女人都感覺到了。 「其實我很高興,也有點害怕。雖然你是齊齊的親生父親,可是說實話,我根本不算認識你,也不夠瞭解你,很多事情都要從頭開始……但是我還是很想……一直都很想很想……」她抬起臉,眉眼儘是幸福的笑意。「我很想愛你,從頭開始愛你。」 不等戴翊齊回答,她就掀開被子,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 等了三年啊……他終於等到了…… 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戴翊齊舒心地笑了,他伸出手捧住黎安憶的臉,正打算好好吻個夠的時候,突然發現她的枕頭底下露出一本書的書角。 「咦!這什麼?」他停住動作,指著書角好奇地問。 「啊?這個啊,對了,我都忘了,難怪這枕頭睡起來不舒服。」黎安憶把書抽了出來,「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詩集,之前被齊齊給撕壞了,我一氣之下就把書藏在這裡,每天都睡在上頭,看那小子還敢不敢把它偷走撕光光。」 「詩集?」戴翊齊腦袋裡像是有什麼響了一下。 「是啊,」黎安憶翻了翻那本詩集,翻到缺頁的地方,「看,就是這一頁,被齊齊給撕了。那死小孩真不知道哪來的撕書習慣,這本書我都還沒翻過幾次呢,只是有天整理的時候翻了翻,就放在桌上忘了收回去,結果就被他撕了一頁,而且那一頁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連垃圾桶都翻過了……咳咳咳……」一講到齊齊撕書的習慣,她就忍不住一鼓作氣多說了好多話,發炎的喉嚨馬上抗議,讓她最後以咳嗽結尾。 「呃……能不能借我看一下?」他的腦袋裡已經開始響起好幾聲警鐘了,該不會是-- 果然!詩集封面寫著大大的「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翻開來,缺頁的前一頁正是Sonnet42。這麼說,這本詩集缺的正是他手上那一張嘛! 「這……」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有點抽搐…… 原本黎安憶根本沒有送他那首詩! 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而且齊齊還有個怪習慣,」黎安憶抽抽鼻子,說起話來帶著濃重的鼻音,「每撕下一頁書,就會在上頭簽上自己的名字。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做了壞事還要特地在上頭留證據?」 「呵呵……真是可愛的孩子……」他嘴角的肌肉也開始有點抽搐…… 「啊……」黎安憶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又縮回被窩裡,慢慢閉上了眼,「是啊……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還是遺傳誰?嗯……」 她蠕動了幾下,突然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拉著戴翊齊的手放到自己的頸子後。「拍拍我好嗎?」 戴翊齊眨眨眼,突然想起他第一天在這兒醒來的時候,就見到齊齊在她床上輕輕拍著她的背,齊齊也習慣要人拍背才能睡著,這習慣大概是來自黎安憶吧? 心理學家說過,人總會把自己的希望投射在喜愛的人身上。黎安憶小時候大概也是要人家拍著才能入睡,所以她才會這樣對齊齊吧? 他臉上露出寵溺的微笑,溫暖的大手伸進黎安憶的毛衣內,觸手便是細嫩的肌膚。 黎安憶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嘴角揚著幸福純真、一如孩童的笑容。 好舒服啊……就像小時候母親在她睡前都會輕輕撫摸、拍著她的背一樣…… 她像隻貓一樣又窩近了他一些,沒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戴翊齊見她睡了,暫時放下詩集,愛憐地看著她的睡容。 這是他愛了很久的女人,這是他孩子的母親,她說,她願意愛他、她好想愛他……這一刻,該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刻了吧。 「我一直很愛妳……」也不管這句話已經說了多少遍,他仍舊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直到他確定黎安憶真的已經睡熟了,這才拿起詩集走了出去。 乖兒子,爸爸這可要來找你算帳了。 尾聲 半年後。 在台北往雲林的火車上。 「我有點緊張耶。」 「沒關係,不用緊張。」 「可是……我是離過婚的女人……」黎安憶絞緊了手指。 「沒關係,我也離過婚啊。」戴翊齊鬆開她絞在一起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指與她的交纏。「我相信我父母不會討厭妳的。」 「真的嗎?」她的眼裡還是有著擔憂。 「沒關係,我相信他們看到齊齊連高興都來不及了。」他指指睡在兩人大腿上的兒子,「我母親一直很想抱孫子。」 「可是……」 「真的,不用擔心,有我在。」 黎安憶看了未婚夫一眼,終於暫時放下了心,點點頭。 ☆ ☆ ☆ ☆ ☆ ☆ ☆ ☆ ☆ ☆ ☆ ☆ ☆ ☆ 到了戴家,才一進門,就聽見戴母的聲音: 「回來了!回來了!老頭子,你快出來看看你孫子!」 「誰是老頭子啊!」戴父一臉不情願地出現在門口。他雖然年近六十,但是身體硬朗,面貌年輕,看起來竟只像是四十多歲。 「本來就是老頭子,連孫子都有了還不承認。」戴母回過頭數落了他幾句,然後又滿眼帶笑地把黎安憶拉進門。「啊,妳就是安憶吧?咦……」她怎麼覺得黎安憶的面貌似乎有些面熟,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她看了兒子一眼,這才突然明白,為什麼當年他一眼就選中陳樂樂,原來只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黎安憶嗎? 「媽……」黎安憶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乖女兒!」戴母笑得連眼睛都快瞧不見了,「乖女兒,叫得好,我要是有妳這樣的乖女兒,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黎安憶的眼眶有些紅了。好久了,她好久好久都沒有喊過「媽媽」了,也好久都沒有一個長輩這樣慈愛地和她說話了。 「哇!你一定就是齊齊了,對不對?長得和翊齊小時候好像啊!」戴母見到齊齊,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蹲下來仔細打量著齊齊,愈看愈滿意,真的是他們家的優良品種!瞧那有神的眼睛、俊秀的眉毛、挺直的鼻樑和嫩嫩的臉頰,簡直就和她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讓人看了愛不釋手?直想往懷裡抱, 「齊齊,叫人啊。」黎安憶推了推齊齊。 齊齊抬起頭望了望戴母,又望了望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的戴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怯生生地問媽媽: 「媽媽,我要叫誰爺爺?叫誰奶奶?」 「我是奶奶!」 「我是爺爺!」 戴家兩老馬上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齊齊看了看兩人,還是一頭霧水。 「對不起,他從小在英國長大,中文不大好,爺爺奶奶也分不大清楚……」黎安憶滿臉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回台灣之後再學就好了,」戴母親熱地拉起齊齊的手,「我是奶奶喔,記住了喔。來,叫一聲啊。」 齊齊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然後乖乖喊了一聲:「奶奶。」 戴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好乖、好乖!」 「嗯哼。」被忽視的某個老頭子不大甘心地抗議了一下。 不過戴母顯然沒注意到,繼續拉著黎安憶親熱地問長問短,「齊齊好不好帶啊?皮不皮啊?妳這次回雲林多留幾天吧,我好喜歡齊齊哪……」 「皮啊,他當然皮啊,在家簡直就是破壞狂,老愛撕我的書哪。」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以一吐怨氣,黎安憶也就不客氣地細數起齊齊的頑皮事跡來。 「撕書啊?那還好啊!妳不知道翊齊小時候更皮。那時候為了貼補家用,我在家開了個小小的洋裁店,那小子竟然一天到晚偷我的大剪刀亂剪衣服,氣得我拿量尺天天追著他打……還好他後來當了醫生,可以正大光明地拿著刀子亂割,不然我還真擔心他長大後會變成不良少年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