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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劉芝妏 不若先前。自他們成為鄰居後,她的生活中總缺不了他,他的身邊也一定有她。可如今,他的名字不再是她行程表上的常客了。 當他驚覺到這一點時,她已經將所有他能開口詢問的機會都封死了。就算他故作無心的將話題沾上了點邊,她也立刻閃躲得像條泥鰍。 坦白說,這許多年來,除了挫敗,錢立封是什麼轍也沒了。像今晚,他只不過是稍稍的情不自禁,瞧她逃的!好像他獸性大發的就要一把將她撲倒在地,然後得償所願。唉,小戎,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把你吵醒了?」他多此一舉的問。 「錢立封?」連眼都沒有睜開,陸小戎就能感受到天色仍是黝黑沉寂。「你是吃飽了太閒沒事幹嗎?天還沒亮耶,要訓話不能等到明天繼續嗎?」 「訓話?」輕輕逸出一聲歎息,錢立封開始覺得自己這通電話可能是枉然之舉了。 深夜的歎息聲向來就滿能恫惑人心的,況且又是出自一向不怎麼時興咳聲歎氣的錢立封口中!不自禁的也歎出聲,陸小戎認命的擠出些許的精神來。 「幹麼睡不著覺?你今天晚上喝太多咖啡了?」因哭累了,酸澀的眼睛夾帶著睏倦,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的陸小戎渾渾沌沌的腦子一時片刻還沒憶起晚上的那一幕,單純的語句透著疑悶的關心。 「你,睡得很好?」 「廢話,現在都幾點了,每個人都睡得很好,誰教你三更半夜還不睡覺,也不知道搞什麼……呃。」後知後覺的陸小戎終於騰清了腦袋。「你又想幹什麼了?」甫清醒的神智抑不住脫口而出的話。 「小戎,這麼多年了,你對我……」錢立封想將她的心問出來,可是,她驀然低啞的急切回應卻讓他憋住了話。 「是呀、是呀。」沒等他將話說完,陸小戎就提心吊膽的應著話,全身緊繃的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手中的話筒已經被自己勒得直喊救命了。 「今天晚上嚇到你了。」他聽出了她口氣中的忐忑與緊張,話未盡,又是一聲輕吁。 「是呀、是呀。」救命哪,他幹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如果我告訴你,那是因為我情不自禁呢?」 「是呀、是呀。」情不自禁個鬼呀,他一時的情不自禁卻嚇掉了她半條小命。若他多來個幾次鬼情不自禁,她不是就玩完了嗎? 「你被嚇到了?」 「是呀、是呀。」 聽來聽去,她就只是牛頭不對馬嘴的重複這兩個字,錢立封挫敗的想揍人了。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他能體諒事出突然,小戎一點心裡預備都沒有,緊張與不解是應該的。 可是,他卻感受到一股被拒絕的疏離,任誰都聽得出她疊疊層層的重複著同一句話的口氣有多敷衍。 「是呀、是呀。」聽出他口氣中的退縮與沮喪,陸小戎迭聲應著。 坦白說,她的心裡拉拉雜雜的攏著拱不出原因的慌張。睡得好好的硬就是被他給吵起來,又是一聲接一聲的輕吁短歎,歎得她的腦子完全無法正常運作。她很想理理智智的點醒他的失常,然後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睡完她的大頭覺。 明天一大早起床後,他們又是橋歸橋、路歸路的當彼此的好朋友,他繼續是那個常管東管西的錢立封,而她也仍是那個叛逆又單純的陸小戎。 可這彷彿摻了魔法的寅夜向來就容易蠱迷凡人的心智,尤其錢立封今天晚上的舉止又那麼的怪異,先有形體的逼近,後有言語的挑弄,揣著一顆心在惶然的胸口,陸小戎應完了聲就什麼也不敢多說了。就深怕他一個神經錯亂,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更驚悚人心的話來。 或許,錢立封只不過是正逢人生的情緒低潮期,又恰巧選上她當個對象來無病呻吟一番,這倒是無可厚非。朋友嘛,本來就是該幫來幫去的。可是,若待他正常後,她卻白癡的陷入感情的筐筐裡,那可就大大的得不償失了。 心不起波,凡事安。怕就怕,心中掀起了浪濤。陸小戎不知道自己在琢磨些什麼古怪比喻,可是,她就是不願意讓有些事情浮上檯面。是什麼事呢?她連想都不肯自己去多想。 「那……」沉吟了幾秒,他突發善心的放過她。「過幾天再說好了,夜深了,晚安。」在她還來不及繼續吭出那兩個字時,他又輕輕柔柔的丟了一個軟炸彈給她。「希望你的夢裡有我!」 陸小戎差點沒被這句話給炸得魂飛魄散,聽到話筒傳來嘟嘟嘟的收線聲,她認命的坐了起來,將煩擾不安的凝重臉蛋擱在弓起的膝蓋上,心裡的詛咒一聲接一聲的迭聲串起。 錢立封這個叉叉圈圈! 這下可好了,丟下一顆曖昧到大西洋的核彈後,他可以安安穩穩的倒頭去睡他的大頭覺,換她淒淒慘慘的睜大眼睛數綿羊。明天鐵定又可以不必畫眼線了,眼眶邊邊那一圈絕對會很聳動的黑。 還希望你的夢裡有我哩,聽到他語焉不詳卻染足了色彩的話,誰還有那種心情睡覺呀。 夜的腳步走得又緩又沉,失眠的寂寥世界裡多了個陸小戎。 希望你的夢裡有我!惡!忿忿地將膝頭攏得更緊,陸小戎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乾脆撥通電話過去吵得他也不能睡。可是,她不想。怕一不小心又聽到了更多會讓人心慌意亂的話。 真是討厭,這下可好了,那個死人骨頭三更半夜的不睡覺,盡對她說些這麼噁心巴啦的瘋話,搞得情勢這麼曖曖昧昧的,怎麼辦? 錢立封是男生,男生的臉皮向來就比較厚,出點糗本來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再加上他老是板著張臉,有誰會那麼大膽的拿這事兒糗他呀。可她是女生,是個標標準准的黃花大閨女耶,臉皮又比一般的女生還要薄,給他這麼一攪和,教她明天拿什麼表情去面對他才好? 生平第二次,陸小戎失眠了。 勉強的躺回床上,不請自來的兩道無形的彈簧片惡毒的逕自撐起了她可憐兮兮的眼皮,任憑她使盡了全身的意志力,卻是怎麼也無法使兩片眼皮覆合在一起。腦海中儘是錢立封的話,還有他愈逼愈近的臉孔。 他看起來真的像是預備要吻她耶,可是,可能嗎?而且,若真如她所揣測,這又代表了什麼? 煩躁的翻了個身,她怔怔的凝注向窗外的垠黑。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錢立封是對她動了心,要動心早就動心了,也不會拖了這麼多年才驀然對她「發情」。她也絕對不想讓自己冒出這個早已該斷絕多年的念頭來,可是,他的「情不自禁」真的很莫名其妙的惹人心煩。 錢立封究竟是想搞什麼鬼呀?唉,無端端的,單純又快樂的心情又擾起了亂端。 睜著大眼,陸小戎直等到三兩隻小麻雀吱吱喳喳的搶食聲自窗口傳來,太陽公公也慵慵懶懶的上工了,這才顰眉的閉眼入眠。 第七章 揉著惺忪的眼,還沒瞧到床頭的鬧鐘,憑著太陽公公灑向屋裡的光芒,她已然心頭一凜。 慘了,遲到了。這下子可好了,她都已經不知道該拿什麼臉皮去面對將情況搞得曖曖昧昧的錢立封了,今天早上又睡過頭,怎麼辦? 躺在床上,陸小戎尚拿不定主意該賴床好呢,還是勇敢的迎戰好呢,鈴聲驀響。 「喂?」拜託拜託,千萬別是錢立封才好,她還沒決定該怎麼面對他呢。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上班?」果不其然,是錢立封那傢伙。 一聽到他的聲音,陸小戎就知道往常的錢立封又回來了。昨天的異樣跟曖昧已然是見光死了。 「呃,我……睡過頭了。」若真追根究底,錢立封得扛起大半的責任。本來嘛,要不是他,今天她才不會遲到呢。 「錢立封,我可不可以請一天假?」醒是醒了,可是大概是睡眠不足,她的頭還有點痛。 「不准。」淡淡的斥回她的口頭假條,錢立封瞄了眼輕敲窗戶的張副理。「一個小時後我要見到你。」會議應該一個小時就可以解決了,會議結束後,他得好好的跟她談一談,徹徹底底的將事情給作個了結。 經過了昨晚的事,他的耐心已經全然盡失了。再也沒有什麼愚蠢的等待,再也沒有什麼虛晃的情網封鎖,他要明刀明槍的得到小戎,他要明正言順的擁有她,他要她是他的。 一個小時後……去他的。「那你慢慢等吧,」這幾天真奇哩,消失了許久的勇氣說來就來,而且來勢洶洶的強勁。「我今天要請一天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