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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劉芝妏 酒吧裡的燈光有些昏暗,迴繞在耳畔的是悠揚樂曲,客人細瑣的碎語有些吵,但整體而言,很適合孫守嫻的心情。 有點煩。又不是太煩,只覺得心情亂糟糟的…… 既來之則安之,她停在一張角落的小圓桌,替自己點了杯調酒,然後,就坐著,神遊四海。什麼都想,也什麼都沒想,任思緒陷入無神的茫然中。 夜色逐漸深沉,來來往往的買醉客人不算多,但,事不關己,己不操心,她沒去留意週遭,偶爾啜口酒,緊繃的身心慢慢的在悠緲無邊的茫然空處裡放鬆。 不知何時,她感覺身邊有人影晃動。 是誰呀? 憑著女性的直覺,她悟到了端倪,但仍抑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那人影由遠而近,像琢磨著計策,然後,一聲開朗的招呼傳遞著不由分說的騷擾意圖。「嗨!」 嗨個屁呀嗨?走開! 孫守嫻連頭也沒抬,蛾眉顰得更緊,悶悶的忍住煩躁。 「請你喝杯酒好嗎?」 免了!「你好嗎?」 啐,還問她好不好?這人是瞎了眼,沒看見她在借酒澆愁嗎?連視力都沒帶出來,還敢在外頭裝瀟灑、把妹妹?真遜! 她喝了口酒,仍是不理不睬。 偏偏,大頭蒼蠅相當的堅持己見,明明每一道招術都碰了壁,卻仍舊越挫越勇。 「哈羅,我可以坐這裡嗎?」 不准,你這討厭鬼最好去坐在廁所門口,少來惹我厭煩! 牙齒發癢,左輕磨、右輕咬,她憋著,努力地不去理會大頭蒼蠅的嗡嗡嗡。 她不吭不動,大頭蒼蠅得寸進尺。「我坐下嘍。」 「該死,都不理他了,還不走?」她嘀嘀咕咕的埋怨著。「整間酒吧都沒椅子了嗎?」 她終於開口了,可惜的是,說的是中文,沒人聽得懂;而大頭蒼蠅完全是非她不可的執拗,見她芳唇兀自輕啟低喃,蔚藍的眼眸閃過一抹洋洋得意,而且,真的一屁股坐在她身邊。 孫守嫻的牙齒磨得滋滋作響。 拜託,難道祈盼一個寧靜的孤獨夜晚,也是一種奢望嗎?! 大頭蒼蠅正式出擊。 「不介意有個朋友一塊兒坐吧?」頓了頓。「我注意到你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廢話,就是心情不好才會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酒呀! 心裡嘟噥著憎惡,孫守嫻始終沒望向來人,但不知何時,她的手又摸回杯沿,指腹緩緩地撫觸著泛涼的杯身,懶得理他,她繼續發自己的呆。 「我可以陪你聊聊。」滾! 要找人聊,我不會抱著話筒找阿得呀?找你這種沒長眼睛的登徒子作啥? 「我叫彼得;彼得·強森,你呢?」孫守嫻猛然一震。 彼……得?得?得?! 剎那間,放任在四處閒蕩的七魂六魄完全回籠,緊握著杯身,她終於將注意力擺在大頭蒼蠅身上了。 「嗨……咦……呃……Shit!」短短幾秒,大頭蒼蠅的語氣九彎十八拐。 孫守嫻像中了邪,才剛將視線落在他身上,握在掌中的酒杯就端了起來,往他頭上淋去;杯中褐液,一滴都不剩。 「Shit!」 Shit?啊,阿豆仔! 對方的連聲詛咒像盆冷到極點的冰水朝她傾倒,只一眨眼,她的理智完完全全的蘇活了,杏眸睜得又圓又大,她看是看到了ET,目不轉睛的瞪著一臉錯愕的倒霉蒼蠅。 這大頭蒼蠅像惱得……想撲上來,在她頭上拉蛇屎! 噢喔! 第四章 午夜十二點,孫守淇等不到妹妹,開始擔心了。 「怎麼搞的?別當真是天高皇帝遠,玩起紅杏出牆的遊戲來了。」她心裡犯嘀咕。 當然,小嫻不會這麼無聊,但萬一她氣瘋了呢?原本只是喝杯酒什麼的單純行徑,一躍成為紅杏出牆的序幕…… 不行,她坐不住了。 「你上哪兒?」 「去找小嫻呀。」她對老公笑得很無力。「這麼晚了,我怕她當真喝醉了。」 「她不會啦。」 她也知道平常的小嫻是絕不可能放浪行骸,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呀! 跟老公打聲招呼,孫守琪全身的寒毛都豎得直直的,開著車,直馳向那間酒吧,千算萬算,沒料到的是,一進門,就見孫守嫻爆發的那一幕。 驀然間,花容月貌全失了色,她抽氣驚呼。 「小嫻?!」 因為一杯酒而起了牽扯的兩人聞聲,不約而同的望向她,瞬間,三個人又不約而同的叫嚷著。 「姐!」 「彼得!」 「GIGi。」 咦?! 像是說好的,三聲驚詫同時發出,也同時止於瞬間。 孫家姐妹恢復得極快,但悶瞪著對方,相對無語。 來來回回打量著眸神相似的姐妹倆,彼得睜大了眼,率先丟出已有了答案的問題。 「GIGi,你認識她?」 能不能昧著良心說不認識呀? 幾乎,孫守琪有掉頭走人的衝動,只不過,撇開良心上的譴責不說,如今她已然曝了光,要走也走不了了。 更何況,丟下妹妹孤軍奮戰?哼哼,她真這麼狠心的話,這輩子就別想回台灣了,一旦消息傳回去,想讓她屍骨無存的人絕對是大排長龍。 「她呀,是我妹妹,剛到巴黎沒幾天。」強擠出笑意,她不假思索地先打發掉擺明了我還有話要說的彼得。「你的頭髮有些濕耶,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彼得有些猶豫。 「喏,我這裡有些紙巾。」連忙拿了幾張餐巾紙塞在他手上,她笑容可掬的催促著他。「待會兒再請你喝杯酒。」 有了熟人緩頰,更何況這熟人可以替他搭起友誼的橋樑,微惱的彼得拉拉衣襟,瞧了眼面容有些猙獰的小美人,嘟噥了幾句場面話。快步走向洗手間去整理儀容了。 「我說我的好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問我?你不是都瞧見了?」 「是呀,我都瞧見了。」她沒好氣的嗤聲惱問:「這下子,你爽了沒?」 「哼」「真行呀你,叫你來喝杯酒什麼的,不是叫你將酒賞給人家的頭髮喝!」孫守嫻斜眼瞪著彼得的背影,嘴角一撇,「誰叫他惹我。」「他怎麼惹你啦?請問?」 「沒長眼睛,不識相,討人厭,活該。」幸災樂禍的口氣完全沒有一絲的愧疚,見姐姐瞪來,這才心有不甘的稍微收斂起嘲諷。「這傢伙是哪根蔥呀?」 「你姐夫公司的同事。」而且,是那種跟老闆好到不行的同事。「待會兒,請他喝的那杯酒錢算你的。」 孫守嫻當場變臉。 「請他喝酒?」 「你剛剛沒聽我說啦?」 「有沒有搞錯?為什麼?」 「喲,是你闖的禍,你不付誰付呀?」 「就那麼幾滴酒潑到他身上,我們犯得著這麼慎重其事的賠罪嗎?」她真的不滿了。「更別說是他自找的。」 「你動手,還敢說人家?」 「他不來煩我,我會挑上他呀?」不屑的目光瞪向洗手間的方向。「他活該,不識相的蠢蛋。」 「唉,我拜託你,女孩子說話別那麼尖酸刻薄行嗎?」 「不行。他來犯我就可以,我只不過是刻薄他幾句,你就念我一大串?」雙手盤胸,她對姐姐怒目而視,氣呼呼的在椅子上坐挺。「拜託你也公平一點好嗎?再怎麼說,我是你妹妹耶,哪有胳臂向外彎的道理呀。」 「他是外人,所以,你少拿他來嗆我!」 「討人厭的外人。」聽出姐姐口氣裡的以和為貴,她的怒顏稍稍放鬆了些。「能不能叫他有多遠滾多遠?不管是幾夜情,姑娘我都沒興趣。」 「你是只針對他?還是全天下的男人?」 「全天下的男人!」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提出但書。「當然,阿得例外。」 「想也知道;呵,誰叫你這麼賞心說目呀!」孫守琪的辯解有些心虛。「彼得是意大利人,天性是過於浪漫了點,平時又被女人哄慣了,難免就……自作多情了些。」 沒錯,她是認識彼得,卻不算熟稔,偶爾陪老公參加公司的聚會時,碰到面才會多聊幾句;以前覺得他還滿帥,也滿具紳士風範的,哪會知道他人前一個樣,人後……色狼相! 「我管他是哪裡人,就算是北京猿人我都沒興趣啦。」 「不想招蜂引蝶,你幹嘛窩這麼晚?」 「是你建議我出來散散心的。」 「我叫你散心,不是叫你窩在這裡當酒鬼。」孫守琪不滿的瞪著桌上的空酒杯。「這是第幾杯?」 「才第二杯,其中半杯是被大頭蒼蠅的頭髮喝掉了;你別替我擔心,除非有阿得在場,否則,我絕不會放縱自己喝酒過量。」自從認識阿得後,這是她奉行不悖的喝酒原則。 真要吃虧給男人,她絕對只便宜阿得,別的男人休想瞧見她的春心蕩漾! 孫守琪聽得挑眉訝問:「兩杯酒,你就耗了一個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