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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劉芝妏    


  第六章

  為了慶祝再婚。第二天,他們再度來到重燃愛苗的飯店,當然,同一個房間,熱情依然不減。

  連著數回的放縱激情,當慾念稍休,孫守嫻臥在司空邵得懷裡。輕聲哂笑;「你有一雙工匠的大手。」

  「可不是嘛!」

  「奇怪,你又不做工,怎麼手會那麼粗?」說著,流連在大手的纖指徽張。一一滑進大手的指縫,十指緊緊相扣。

  大手驀緊,牢牢的將白蔥纖指護在指掌中,他歎笑。

  「我天生賤命。」

  她噗哧一笑。

  「少來了,這又關命什麼事?要扯,也該扯上……嗯,荷爾蒙什麼的吧!」

  「沒辦法呀,我不像老婆大人你那麼天生麗質,再怎麼操勞仍然是細皮嫩肉。比最優質的霜降肉還要誘人一口咬盡,只要攬你入懷,叫我連放開你的念頭都不願意去想。」說著,他鬆開她糾纏的小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滑過她因敏感而起了哆嗦的掌心。「你不喜歡?」

  溫柔的捧起他的手掌,她輕吻著每一隻有力的指頭。

  剎那。他的心頭湧上無限的愛戀情濤。

  「看來,你挺喜歡的嘛。」

  「呵。」

  「我很粗噢!」

  聽他大刺刺的說著,偏又話中有話的叫人哭笑不得,孫守嫻一僵,旋即無力的笑倒在他懷裡。

  在她面前,司空邵得完全不掩狂野激情,真難想像,若兩人真就這麼各走各的路時……一思及她至今未揭露的心事,他胸口不由得又又攀上了鬱沉的陰鷙。

  「你不這麼認為?或者……你是不滿意我……呃,某方面的粗獷?」

  「唉,別講得這麼曖昧啦。」

  「是你想太多了吧?」他笑得活像只色狼。

  見司空邵得心情大好,孫守嫻制住他一路往下摸索的狼爪,極力克制住想再一次放縱的激情慾望。

  有些話,她想對他說。

  「這次去巴黎……」

  「怎樣?」

  要揭露心事了,她好緊張,前一秒已然下定決心,偏話在嘴邊,卻又結巴起來。

  「我是因為……噢,你別碰我啦……好癢,我是想……我想跟你說……」慘,他毛手毛腳時,她的勇氣便凝聚在心,當他真的全神貫注在談話時,她就……「Joe跟Ann都很討人喜歡呢。」話才脫口,她就恨得在心裡詛咒自己。

  去他的勇氣,她還是歪得講不出重點了啦!

  「噢。」

  聽他應得漫不經心,她以為他忘了他們倆是誰,也為了讓自己重新鼓起勇氣,她又試了一次。

  「你還記得你跟Ann吧?」

  「小琪那兩個小鬼嘛。」第一次抱小毛蟲般的ann時,那張小嘴就將剛吞進肚的酸奶吐到他身上,噁心巴拉,這事,他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誰會忘了他們呀!」

  他的口氣有些宿怨未解,她心裡驀地飛過一抹不祥,但是,還不甘願輕易打退堂鼓。

  再試一次!「Joe念小一了,Ann也上托兒所,他們不包尿片,也機伶多了,如果你見到他們的話……」

  「少來,這年頭的小鬼全都一個樣,鼻涕才剛斷呢,就馬上跳進叛逆期,煩都煩死人了。」像是生怕再一次的聲明不夠傷她的心,他還犯起嘀咕。「真搞不懂那些有膽生孩子的人,他們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呀?好端端的,幹嘛招幾個小鬼來窮攪和?!」

  心中的勇氣在瞬間潰散,速度快得叫她傻眼,可是,受挫過劇的她仍忍不住有些掙扎。

  「這……小孩會變壞,多少也有關父母親的教養吧?」

  「或許吧!可是,現在的小鬼真的很難纏。」司空邵得被激情腐蝕的腦子沒想太多,只一味的沉浸在她已重回他懷裡的愉悅裡。「像我們這樣多好,自由自在得很,永遠都不必擔心親熱時有人在耳朵旁邊哭哭啼啼的破壞情趣。」

  「你還是很討厭小孩?」

  「當然!」

  天哪,她想哭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也該有些變化了?」她吞下苦澀的悲歎,微帶退縮的暗示他。

  儘管身心皆屬於阿得,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沒膽子直截了當的邀他升級當父母親。

  應該說,她沒膽子拿此刻的幸福去換取持續發燒的夢想吧。

  「變化?」嗤笑的撇撇唇,他撫著她的肩。「我們成天在江律師的辦公室進進出出還不夠?相信我,沒有哪一對夫婦的生活會比我們還要有變化的啦。」

  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他講,可今天聽進耳裡,很刺耳!

  「你這是在埋怨我?」

  「我?有嗎?」

  「你沒有嗎?」因為挫敗盈心,她壓根就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只想要他跟她一樣光火,「別告訴我你不必勉強,口氣就已經能這麼尖銳了!」

  貿貿然地被栽上無妄之罪,司空邵得不自覺的低咆。「我的話哪有尖銳呀?」

  「自己想想剛才說過的話,沒有嗎?如果你不滿意我常跟你喊分手,你就老實說呀,幹嘛這麼夾槍帶棒?」

  先是嫌他埋怨,再來是嫌他夾槍帶棒,再怎麼蠢,他也嗅出不對勁的火苗了。

  「你幹嘛呀?不過是聊聊天,有必要這麼大反應嗎?」

  他越是想以和為貴的安撫她,她的心裡越是難過。

  「我反應大?為什麼不說你遲鈍到沒有反應呢?越來相笨的像什麼似的,連腦子也不動、也不想,你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代溝越來越深了。」

  「代溝?」司空邵得怪叫一聲。「你是中邪啦?好端端的,幹嘛存心找我吵架?」

  「這是吵架嗎?」不待他回答,她憤憤的往他大手一捏。「算了,我已經懶得找你吵架了,現在,你給我滾啦!」

  無事惹塵埃,見孫中嫻一而再的存心挑起戰端,他也火了。

  「你要我滾到哪裡去?」氣極而笑的笑容顯得份外猙獰,當她在懷裡掙扎時,他縮緊手臂,見她執拗的要脫困,他慢慢的鬆開箝制,忍不住反唇相稽,「別忘了這是我訂的房間,要走,也該是你走。」

  他不反擊,她氣得很;可一旦他想極反擊,她簡直要跳腳了。

  更何況,他說的確實屬實,他訂好房,邀她一塊兒「共襄盛舉」,而她也就來了,甚至雀躍、配合得令她想到就惱怒;辦完事,兩人一言不合,該走的人是她……她突然感覺自己像在0204上班的應召女郎!就只差他沒將鈔票砸在她臉上!

  孫守嫻臉一白,連半秒的遲疑都沒有,直接從凌亂的床鋪翻身而下,一件一件的撿著散落一地的衣物。心情紊亂不堪,慌亂亂穿衣服的雙手微微顫抖。

  「你幹嘛?」

  她不語,以最迅速的動作穿妥衣服,然後,拎起背包就走。

  「小嫻?!」

  喉頭梗著輕泣,她知道眼看戰火失控的司空邵得已經慌張的跳下床想撲向前逮她了,可是,她動作更快的奪門而出。

  為了割捨不去的愛戀,她再度嫁給阿得,又一次讓自己鬧了個天大的蠢笑話!

  ***

  「我可不可以不用親自到場?」

  「不行!」

  「承安,你替我跑這一場啦。」他急躁得將一頭亂髮爬得更亂。「我走不開,我現在哪有心情搞什麼鬼講習。」

  「這我能體諒你,可是,那場講習會的主辦人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而且,聽說他已經大肆宣傳你會親自到場主講……小嫻這次不會再開溜了啦。」

  這一點,就是司空邵得萬分不願意飛到高雄的主要原因,兩個男人都心知肚明。

  「你能保證?」

  「別傻了,我又不是她媽,也不是她老公……」司空邵得恐怖的目光一瞪來,他立即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能給你保證,可是,我替你盯著她,這總行吧?」

  司空邵得還是不放心!

  「你忘了自已還有工作在身?」

  「那還有明秀呀,再不然,我們死皮賴臉的纏上孫媽媽,對她動之以情,大夥兒有力出力地替你鎖死她,讓她插翅也難飛,這下子,你該放心了吧?」

  「唉!」他哪放得下心呀。

  小嫻沒將他趕出門,但卻對他視而不見,彷彿他是隱形人。啐,這幾個月以來,她的戰鬥段數越來越高桿了,冷、熱戰全都在行,讓他只能狼狽抗戰。

  「別盡顧著歎氣,林小組已經替你買好機票了……」

  看來,他勢在必得走這一趟了!

  「我後天就回來。」

  「不行,你至少也得待兩天。」見他張口欲言,吳承安忙不迭的提醒,「別忘了,晚上還有你不能缺席的餐會,這也是你自已親口答應王薰的。」

  「去他的公事。」

  「我也贊成,但是,你還是得去!」他祭出最後一擊。「公司是大家的,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害整公司的人陪你喝西北風,這會遭天譴的。」公司不會因為他不出席這麼一場講習會而撐不下去,公司也不會因為大客戶翻臉就倒閉,這,他知道,承安也心知肚明,可是,這一擊的確讓他舉白旗。

  一己之私?

  他向來是公私分明的合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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