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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劉芝妏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女兒的身材從苗條變成削瘦,更遑論至今仍三不五時冒出來的陳年惡夢始終未斷,這些林林總總的折騰,叫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怎麼承受呀?

  「覺得哪家公司的經營理念目標跟你爹地較接近,就賣了嘛。」

  「話是沒錯,可還是得將細節談清楚才行呀。」她的心裡仍舊有著考量。

  一個公司的經營者就是個舵手,想怎麼向前推進,全憑經營者的意念,若她沒親自跟對方的經營者面對面,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說一套、做一套?

  雖然公司的經營權一旦脫手,就不關孫家的事。如今的孫家算是沒落了,可好歹,有不少員工都是跟了爹地大半輩子,還是得確保他們的工作權。

  她知道向來念舊的爹地一定在意這一點,所以她只得趕鴨子上架了!

  「反正你也不太懂生意上的事……」謝淑青拉回想趁隙逃開的女兒,將她壓坐在餐桌前。「別想避開早餐,你給我乖乖的吃完它們才准離開那張椅子。其實,公司的事情讓李律師跟紀先生他們去處理就行了。」

  丈夫大半輩子的心血得在少不經事的女兒手裡劃下句點,雖然不是女兒的錯,但,女兒的心裡絕對難受得很,這一點她懂,所以更心疼執拗的女兒始終堅持的「盡心盡力」。

  「就是因為我不太懂!所以才要全程參與呀。」

  「可是……」

  「媽咪,你別替我擔心了啦,今天的面談,主角是巽錦公司,而李先生跟紀先生也全都能言善道,我呢,只是陪襯的角色,當個花瓶陪襯罷了。」她這個半桶水只須在最後的節骨眼上提示重點,就得了。

  「既然這樣,那你就乾脆別去了!」她還是不贊成女兒這麼虐待自己的身心。

  公司沒了,錢也沒了,過慣了的好日子算是告一段落,甚至中風的丈夫還有一段復健的漫漫長路要她陪著走,可她反倒看得開,只要一家子和樂,日子過得去,她已別無所求。

  「媽咪,你就當我這是去見見世面。」孫心宥笑笑道。

  「嘖,你這又是何必呢?」她怎會不瞭解女兒是存心逗她開心,只是母女連心,女兒的心裡難受,她看了也心疼。

  「沒關係,再過不久,這件事情應該就有個答案了。」

  「最好是這樣。」謝淑青歎口氣。

  好希望事情快點落幕,丈夫可以安安心心的養病,而女兒呢……謝淑青憐惜地望著乖乖低頭吃早餐的女兒,霎時酸了鼻。

  只要女兒的生活能回歸於平靜無波的順遂,她已心滿意足。

  ???

  她是小ㄎㄚ丫的交易對象,所以無緣與大老闆面對面洽談,對方派出來的是一線主管。

  「一線主管,唉,這樣也算是挺看得起我們了。」孫心宥自嘲的嘟噥著,低著頭,她循著會議室裡某位經理的好心指示,東轉西拐的找茶水間。「幸好,這個林副總給人的感覺還滿誠懇的,應該對員工不錯吧!」

  端坐在椅上,聽了一個多小時繁複的條文與說項,她覺得累了。

  事關緊要,她覺得自己不該無故缺席,尤其早上還理直氣壯的跟媽咪拍胸脯保證她會全程參與。但,這種收購案實在是冗長又複雜,有些名詞她更是有聽沒有懂……呵,以後,她不會再這麼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像在聽催眠術語一樣,幾個聲音一湊在一塊兒,就想睡了。想著,她情不自禁的嘴一張,打起哈欠。

  說也奇怪,怎麼那些人談起公事,都一副樂在其中的全神貫注?

  「所以不愧是做大事、賺大錢的人。」又打了個哈欠,這日,她的眼眶被擠出濕濡,吁了吁,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早早,她就將他們準備的咖啡喝光,林副總見狀要人再替她送茶水進來,她搖頭婉謝,寧願自己來就好,順便走一走、醒醒神,免得待會兒真丟臉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打起瞌睡。

  「直走到底,就是茶水間了。」那個好心指路的經理是這麼說的。

  再走一步,就是廊間的轉角……恍惚著神智的孫心宥沒留心轉九十度角的另一端就是寬敞的樓梯,而且此時有人上樓了,更讓人想尖叫的是,垂著肩膀打瞌睡的她竟一腳踩中那個人的大腳板。

  「呃?!」額頭撞到東西,她愣了愣,來不及回神的腦細胞沒命令她抬起眼,她就這麼怔怔的順著視線望向腳下的突起物。

  她踩到什麼了?!

  「我的腳,可以收回來了嗎?」

  「呃……赫,對不起!」聞言,她猛地收回腳,卻在剎那間睜大了眼,驀然清醒的她不敢置信的瞪著那雙甫慘遭她鞋底蹂躪的鞋頭。

  哇,鞋頭上滿是灰花花的泥塵……老天,她的鞋底有那麼髒嗎?

  「對不起!」瞪著自己的鞋尖,她更覺得抱歉了。

  幸好,真的是萬幸,上頭沒有結硬的黃金萬兩,也沒有令人掩鼻皺眉的異味。

  「嗯。」受害者輕聲應著。

  這聲嗯代表什麼?不以為意?懶得理她?還是,突遭襲擊的受害者已經憤慨得說不出話來?弓起眉心,孫心宥不假思索地蹲下身,一把拉起寶藍色的衣袖,刷刷刷,三兩下迅速地將自己的犯案罪證消除。

  然而,受害者什麼話也沒說,也沒動個一下,更沒有紳士的隨她一塊兒蹲下,或是快快將她扶起,受害者什麼也沒有做,就這麼站得直挺挺的,任由她用潔淨的袖子在他的鞋面上拭了又拭。

  「呼。」總算是擦乾淨了。

  因為緊張,也因為忙碌,她額上開始滲出細汗,站起身,她還是不太放心的努力檢視那雙皮質柔軟又光亮的鞋面。

  「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他不嫌她唆,她倒不在意自己得一說再說。

  依她的目測,再加上一流的觸感,她研判那雙鞋子應該是價值不菲。老天保佑,除了口頭上的致歉外,他不會指望她做出什麼實質上的賠償。

  否則她會昧著良心,矢口否認自己曾犯罪。

  「嗯。」

  還是只有一聲輕哼而已?

  這下子,她可好奇了。

  略帶遲疑地將視線攀向受害者的臉上……依那個鞋面的體積來推算,這個受害者鐵定是男人,因為大概沒有任何女人會有那麼大的一雙腳丫子。暗暗地將顯而易見的答案揣測在心,孫心宥終於瞧進他的眼。

  「我真的覺得抱歉。」略感無措的將短髮塞到耳後,她又說一次。

  只是見他雖然是面無表情的望著她,但,那雙黑黝黝的眼神中卻看不出瀕臨發難的不悅或是暴怒,幾乎是立即,盤踞在她胸口的忐忑不安也偷偷地卸下了大半。

  「嗯哼。」這回,多加了一聲哼氣。

  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走人了?

  乾笑了笑,她猶豫的眼神詢問他的意思,見他出人意表的輕聳了聳肩膀,似乎表示不再加以追究,她的笑容加深,微對他欠欠身,小心翼翼的越過他,躲進茶水間裡。

  「應該沒事了吧?」拍拍驚魂甫定的胸脯,孫心宥伸舌潤潤乾涸的唇瓣,差點兒忘了此行的目的。

  就是因為找水喝,她才會糗大的。

  除了她,茶水間連只蒼蠅都沒有,歎了歎,她牛飲了一杯又一杯,待徹底的解了渴,再在杯裡裝了八分滿的溫開水備用。誰知道這一回去,她還得在會議室裡待多久呀?

  走出茶水間,呃,他還在?!

  「呃……」怎麼回事?這人?他該不會是存心等在這裡,看她會不會因良心不安而有什麼表示吧?「你……你要喝水嗎?」

  冷冽的黑眸疾掠過一抹她看不懂的沉思,他輕搖搖頭。

  呃……面對面、眼對眼,再杵了一會兒,見他仍舊只瞪眼看她,不說話,她決定快快退場走人要緊。

  「那,我走了噢?」

  依例,又是一聲沒有阻止的輕哼。

  好奇怪的男人!

  遲疑了一秒,孫心宥邁著稍快的步伐離去。

  ???

  目送她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的紙杯,卻稱得上是健步如飛的走進小會議室,臨推開門,還不放心似的回過頭來探視他的動靜,倉皇的眸中帶著一絲探究的好奇……瞬間,不知怎地,韋巽手臂上的寒毛全都豎立起來。

  這個留著清湯掛面髮型的女人……怪異,真的是怪異,他對她……竟起了一份怪異的熟悉感!

  「韋先生?」

  「誰在那間小會議室?」

  「林副總他們呀。」見發薪水的老闆問起,趙大森努力想著裡頭正在進行的事宜,「呃,他們在談收購井旺公司的事。」

  韋巽一愣。

  井旺?那間公司的老闆不是中風了嗎?

  「對方有誰來?」

  「不太清楚。」趙大森機靈的加問一句,「我待會兒去問一問。」

  「嗯。」沉忖片刻—他再問:「談妥沒?」

  「應該還沒,好像才第一次洽談呢。」

  點點頭,韋巽順著孫心宥先前的行進方向走去,不過,還沒到那間小會議室就轉進另一間更大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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