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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劉芝妏    


  不得不承認,他的優點又多一項。他煮了一手好咖啡。

  「我可以幫你洗床單。」田沐山拍拍胸膛,自告奮勇的笑著。

  「謝啦,只可惜我的生活費算得剛剛好,沒辦法挪一筆洗衣費給你。」笑歎著,連飲兩口香醇的冰咖啡,滿足的長吁一聲,忽地瞧見牆上那只造型簡單卻精緻的咕咕鐘,眼神一睜。「呵,這麼晚了?!」已經凌晨快一點。

  「怕什麼?你明天上午不是沒課?」

  「可是你得一大早就起來,不是嗎?」她是沒課,但也不能用這個當理由來霸佔他的時間呀。「累了一整天,你該早點休息。」

  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待下去,她怕事情會有點走樣……花前月下,洋溢著教人心蕩神馳的氣氛,而今兒個晚上的月娘兒皎潔明亮……咳咳,聽說在月圓時分,人,尤其是男人,很容易著魔。

  但,田沐山的感覺剛好相反。

  「我是有點累,可是,還沒有累到那種地步。」輕聲細語,他不知不覺地傾身向她,眼中含著濃冽的慾望。

  「咦?」她愣住。

  彷彿又回到他第一次親吻她時的失魂感受,她猛地凜住氣,怔忡恍惚地任由他的唇夾帶著氣勢萬鈞的魄力直撲襲她,將她的身子緩緩地壓向寬敞又舒服的大沙發椅上,火熱的大手自她的衣角探進,挑逗地繞著肚臍劃起圈圈,在她迭聲的抽氣中,強勁有力的身子不由分說的覆上她……

  就在即將隨著動作越發癡狂的他陷入情慾的最後一秒,住在咕咕鐘裡的小鳥兒探頭出來將昏眩中的她喚醒。

  天哪!

  「山?!」他想對她做什麼?!

  老天爺,她又在做什麼?!

  「別緊張,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給我。」將臉深深的埋進她狂跳不已的胸谷之間,那份柔軟的觸感教他不由自主地歎出熱呼呼的氣息。「我想要你。」

  別緊張?

  而且,他要她?!

  這下子,虔素葆整個人清醒過來。

  她是個女孩子,這是她的第一次,而他說什麼?別緊張?!

  「別這樣,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鼓足力氣,她強行掰開他緊追不捨的唇瓣。「山,你別……停,停一下。」

  帶著慌張的低吼吸引他的視線,頓一頓,他松卸些許勁道,抬起情慾蓬勃的臉龐凝望著她,急促的紊亂呼吸完全籠罩住兩個緊繃的身子。

  瞧見機不可失,虔素葆顫巍巍的想自他身下撒離,可即使他的身子已經沒有完全覆上她,她仍撥不開他早已探索進她衣服的手,也躲不及不知何時竟探進她褲頭裡的灼熱大手……

  就在她忽地急凜的凝視下,他的手俏悄地佔領她不曾讓別人碰觸過的敏感肌膚。

  赫!

  倒抽口氣,她完全被嚇住,可就在眨眼間,叫人熱燙難耐的指頭像是天羅地網般密密的扣住她,甚至,他呼吸劇烈的胸口再度壓迫上她打著哆嗦的胸脯。

  鳳眼一睜,虔素葆連氣都忘記喘,下意識的揪緊他的雙臂,抬起腳,直接頂住他的胯下,手腳並用地將他給用力甩出去。

  沒防著她這一招,全心全意沉浸在男歡女愛的田沐山沒時間大吃一驚,壯碩的身子飛向透明的落地窗,破窗而出。

  巨大的玻璃窗在瞬間碎成片片,幾秒鐘裡,待衣衫不整的兩人已能拉回大半的神智時,一人在外、一人在內,氣息糾結地瞪著彼此。

  「你在搞什麼鬼?」他火冒三丈。

  原以為發展順利的濃情蜜意不但沒得善終,反而是被她悶不吭聲的給甩出窗外跌個狗吃屎,好痛,痛死他了。生理、心理,還有未能得到舒解的身體……他痛死了!

  而且,幸好他住的是一樓平房,也幸好外頭的院子沒被他灑滿細碎的鵝卵石,更幸好的是他前幾天才將預備整修地下室的磚塊給挪到院子的另一處,否則,她這一腳就算沒將他踢成腦震盪,也鐵定是滿頭包!

  他的指控惹火虔素葆。

  「我?」怒火中燒,她叫得比他還要大聲。「是你在搞什麼鬼吧?」

  「你該死的在說什麼鬼話?」

  「問你呀。」

  「問我?突然踢人一腳的是你,你還敢說!」尤其,她竟然拿他的小弟弟當支撐點,就這麼將他給甩出去!

  不想還好,愈想愈是能感覺得到泛自全身的憤怒。

  「為什麼怪我?是你不對,是你不好的呀。」好想哭,她也真的哭出來,因為心中浮現的強烈失望,讓她拼盡全身的力氣也抑不下胸口那份陌生又熟悉的傷心。「我以為……我以為你是邀我上來坐坐,喝杯飲料而已,不是……而不是……不是存心要侵犯我!」

  她是真的很傷心!

  原以為她終於遇上一個不為色慾所左右的男人;她不是活在石器時代,當然知道他對她也存有著慾望,尤其,他對她不曾刻意的隱藏起這個念頭,偶爾會逼得她差點兒棄守,可無論如何,他卻總會在緊要關頭依著她的意願喊停,甚至她也曾幻想過與他合而為一……但不是最近,不是今天呀。

  這跟她願意到他家坐坐的本意不符呀。

  「你說,剛剛我在侵犯你?」

  「難道不是嗎!」瞪大一雙淚潸潸的丹鳳眼,她問得委屈。

  在遇見他後,在他之前屢次的知難而退後,她以為,她真的以為不必經由性愛的啟蒙,也可以擁有教她依戀的愛情。他是好人,對她的好不是虛偽的,經過這段日子,她也真的是逐漸喜歡他,可是……

  「見鬼的當然不是!」他咬牙,恨聲吼著。「什麼鬼侵犯?我呸,那是情投意合,你有沒有搞懂這一點?」

  侵犯?哼哼,他想對她做的豈只是侵犯兩字可以形容。如果可以,他會用三秒膠將她跟他牢牢的黏在一起,教她一分一秒都休想自他眼底溜走。

  對,這輩子她休想自他眼底溜走!

  她以為他沒察覺?沒錯,她接受他的追求,對他不時的毛手毛腳也不那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在她眼中始終有著不確信的感覺。

  對他的不確定,對兩人關係的不確定,甚至,在他不經心的觸及未來的話題時,在她的眼底漾出的不確定更深。就在他完全確定她在生命中定位點的同時,她卻不敢放心大膽的相信他、接受他……甚至,她不敢讓自己放心來愛他!

  侵犯?呸,他若不主動勾引,恐怕他等到死也等不到她的投懷送抱。

  「當然不是?」虔素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哼,真虧你還有臉否認,不是?那你剛剛想對我做什麼?」

  隔著一面牆,窗戶破個大洞的玻璃牆,他們互瞪著,神情兇惡得像是幾乎要用眼光置對方於死地。

  「做愛呀,做什麼!」氣呼呼地,他的嗓門直掀著屋頂。「白癡都知道接受自己男人的邀約進房後,會有什麼後果。」

  生平第一次,虔素葆氣得快暈過去。

  這……這個自以為是的惡男!

  「對不起,我不是白癡,所以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條規定,而且,你不是,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的男人……不,你這個混蛋一直都不是我的男人。」跺跺腳,她哭喊著,忿忿不滿地整理身上的衣服,才粗手粗腳地拉上牛仔褲的拉鏈,就已迫不及待的自沙發上拎起包包走人。

  他罵得沒錯,她的確是白癡,一個大白癡。還以為他夠君子,誰知道竟也是個時時處在發情階段的色君子。

  男人,真的是不該隨便相信的低等動物!

  見她哭哭啼啼的試圖將襯衫的下擺塞進褲腰裡,可才一秒就放棄,一身凌亂的衣著在屋子裡移動,田沐山一顆心又怒又急又心疼,怒眸狂眥,他雙手叉腰,咬牙切齒的想將她吼回來。

  「你這麼晚要上哪兒去?」他話都還沒說完呢。

  「哼!」

  「不准你再給我哼呀哼的,你要上哪兒?」

  「回家!」

  「你給我站住。」臭著臉,他雙手撐在窗台,粗莽地一躍而進,瞪她一眼,大概是氣昏頭,他像無頭蒼蠅般地四處搜尋不知被他扔到哪兒的車鑰匙。「我送你回家。」

  這麼晚,她是想找死呀?一個人回家!

  「不必了。」她的拒絕鋒利得像把刀,直截了當的任由滿腔怒火藉著言語噴洩。「以後,你離我遠一點。」

  「休想!」想也不想,他脫口就是一聲咆哮。

  「哼!」如今,他的執著已經不那麼的讓她感動,自鼻孔怒嗤著不屑,摟緊包包,她半走半跑的衝向大門。

  「阿葆!」

  砰一聲,像是給他的回答,也似乎是代表著她的怒火與傷心,實木的大門應聲闔上。

  「虔素葆!」田沐山的聲音也是怒急攻心。

  回應著他的咆哮,虔素葆加快奔離的腳步,就在他心焦如焚的踢開絆腳的坐墊時,街上傳來緊急的煞車聲,然後又一聲砰,計程車的引擎聲載著坐在車裡痛哭失聲的她,遠離他趕著出來的視線中。

  一連好幾天,虔素葆沒有給田沐山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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