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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劉芝妏 「喔。」聽了這遲來的附句,楊崇郁已經沒興致問下去衛,因為說穿了,鐵定就是那個「情」字擾人。 楊崇郁沒再問,虹袂也沒興致揭露太多過往,突然,氣氛就這麼靜悄下來。 「咳。」倏地將身子趴在桌上,側著臉瞧她,楊崇郁一臉正經,「我有個叔叔家早八百年就全家移民到意大利去了,他們只生了個女兒,我那表妹身體不太好,大家都寶貝她,也一直不讓她出去跟外頭的孩子們玩,所以不管搬到哪兒,她向來都沒有朋友,你想不想去外頭住一段時間?」 「意大利?」 「嗯,他們住在弗羅倫斯,聽說去年才在PonteVeccgio開了間珠寶店,純粹是玩票性質,因為我嬸嬸很喜歡那些金亮亮的首飾,整天把玩得樂此不疲,我叔叔就乾脆花點錢張羅間鋪子,讓她可以名正言順的整天窩在那些珠寶裡。喂,有沒有意思出去散散心?他們人很不錯,不像我這麼壞,而且,那兒的環境保證你會愛死。」 楊崇郁解釋著,重點是,這樣一來,有人可以幫她照料小袂,她在苦窯裡也可以蹲得安心一些,好怕小袂這個悶葫蘆,一出去後就消失得不見蹤影,那她出去後怎麼找人哪? 「這……」虹袂有些猶豫。 「這呀那的,你擔那麼多心幹麼?安啦,他們不擅長欺負人的,況且,只再半年我就自由了,到時侯我會飛過去陪你的。」 「妥當嗎?」虹袂思索著,眉兒又不自覺地顰緊了,這輩子,實在是不想再欠任何人恩情了。 「少呆了,你以為這事只有你得到好處?哈,等著瞧好了,我老爸跟老媽聽到這消息鐵定會樂得合不攏嘴,他們早就想將我趕到意大利去,以免繼續留在台灣礙他們的眼、丟他們的臉。」 「他們沒那麼壞。」虹袂提醒道,只不過,他們的教育方式確實是過於溺愛了些。 「是呀,除了沒時間陪我,他們的確是對我不賴,拼了命的賺錢讓我盡情的花個痛快……」 「別怨他們,他們也是因為想讓你過舒適的生活。」 「我才沒那閒工夫怨他們,況且,我們出去的一切事項還得靠他們打點哩。」撇撇嘴,楊崇郁忽地瞪著她,「少扯開話題,你到底決定好了沒?」 「呃……」 「怪哉,你什麼時侯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想不想就一句話,有什麼好煩惱的,去不去?」 「去!」虹袂不再猶豫地回答,無論前頭等著她的是什麼境遇,如今的她,也只能往前走了。 ??? 楊崇郁的爸爸派了輛車送虹袂到機場。 手裡緊捏著單程機票,背著背包,就在提前假釋出獄的當天,形單影隻的虹袂獨自一人飛往意大利,一個遙遠且陌生的國度。 臨行前,她杵立在機場大廳半晌,心中鼓著膽怯與猶豫,卻終究捺不住胸口洶湧襲上的思念,她奔向大廳角落的公用電話,微顫的手撥了組電話號碼,聽著對方傳來低沉且熟悉的,是爸爸……是爸爸的聲音。 緊咬住唇,她差點止不住洶湧狂逸的嗚咽,而後傳進耳朵裡的,是媽媽的聲音,她聽到他們在嘀咕是否接到了人家亂撥的無聊電話,握著話筒的手捉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然後,他們停止了交談、掛上了電話,也將彼此間的牽繫劃上了句點。 胸口糾結著刺痛,她好想再撥第二通,好想、好想,好想能再開口喊一聲爸爸媽媽,好想看看性子朗拓不羈的小哥,美麗大方的遙遙,還有……他。 手中的勁力愈握愈緊,聽著話筒裡規律的嘟嘟聲,沁涼的淚水緩緩落下了頰,這樣也好,畢竟,她已經決定要跟他們斷絕牽繫了,不是嗎? ??? 同一天,臨時接到虹袂假釋的消息,趕去接人的薄傲卻差點崩潰。 今天,是袂袂出獄的日子;今天,是他們可以重續緣分的日子;今天,是袂袂回家的日子,爸媽他們正在家裡引首期盼呢! 袂袂一再地拒絕會面,這份氣餒與挫敗一直深埋在心,隔著少年監獄那道又厚又高的牆,牆裡牆外的人都在挨著痛苦。 兩年了,每一次踏進那座大門時,莫不企盼袂袂能回心轉意,心憐他們想探見她丁點成長的各絲跡象及渴望,誰知道她竟真的狠下了心,存心將與薄家的牽繫完全剝離。 是嗎?袂袂真能那麼狠心?這十幾年來的糾葛她真能斬盡揮淨?他不信,也有些惱,不過,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出了那道大門,健健康康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已經什麼都不想再追究了。 一心一意,只渴望能在見到她的時侯,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再也不讓她受任何苦楚,每每,想到這兒,薄傲就忍不住心神激昂。 究竟,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用上了多少的意志力,不想、不敢去計較等待的日子有多長、多艱辛,所有的希望,他全都投注在今天,只盼對大家來說,今天能有個重新的開始。 可是,怎麼也沒料到,遲了兩個鐘頭,他的希望卻整個被擊碎了,兩個鐘頭世界驟然產生劇變。 蹣跚地走出那道隔開他們兩年的大門,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了車,是怎麼連車帶人毫髮無傷的開回台北,像是體內裝有引導功能,恍惚中,薄傲已將車子平穩的駛進車庫,拉開車門,邁向屋內的長腿踩得沉重,肩頭,塌著濃濃的蕭索。 僵滯的手才觸到門把,大門已在驀然間被拉開,幾張綻著粲笑的臉龐爭相竄進他的視線裡。 「小傲,你回來了。」薄忠霖亮著喜悅光芒的眸子沒仔細瞧他,只焦急地逡巡著他的身後,「袂袂你回……」怎麼沒人?! 「咦,怎麼沒人?小傲,袂袂她人呢?」徐佳潔的脖子也拉得長長的。 除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什麼。 「大哥,你沒接到人?可是那個江小姐不是說她今天假釋嗎?」薄遙也急了。 凝窒的腦袋點了點,薄傲依舊無語。 屋內的快樂陡然降了幾度,詫異浮現在幾雙神似的眼底。 「那……」 「既然袂袂出獄了,那她人呢?」 「我趕到時,她已然走了。」 「走了?可是,我們沒等到她呀……」話未盡,徐佳潔倒抽了口氣,「袂袂不見了?」這怎麼可能呢? 「我回房了。」乾澀的嗓音透露著感情的死寂,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薄傲靜靜地走向樓梯。 袂袂的避而不見,不只他,家人全都難過,他清楚這一點,也知道自己該隱藏心底的悸痛,好好安撫傷心的爸媽及遙遙,可是,疲累的心,已恍如木,再無多餘的精力跟他們提及這一團亂態。 無論他用多低調、多持平的情緒面對這一切,事實就是事實,怎麼也無法粉飾袂袂決心跟他們劃上句點的決心。 經過酒櫃時,薄傲長臂一展,席捲了幾瓶未開封的酒,今天晚上,他決定要好好放縱自己的任性。 「小傲!」 「算了,小潔。」悄悄地扣住老婆的手,薄忠霖的眼寫著不捨,「讓他去吧!」如果喝個爛醉能讓小傲心情好一些,了寧願小傲今晚醉得不省人事。 這段時間,雖然小傲仍習慣將事情往心底掩藏,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已經壓抑得過長、過沉了,實在是該有個管道好好發洩一番才是,還來不及擔心袂袂的下落,他們可能得先擔心起小傲來了。 「可是,我好擔心。」 「沒用的,除非小傲自己能勘破,唉!還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快點將袂袂找出來……」 「爸,袂袂為什麼不肯回家?」薄傲忍不住問,這個擺在心裡很久、很久了,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問,但是,只因為知道了自己是養女,所以袂袂想跟裡功分界限?她不相信,打死她也不相信,袂袂不是那種人呀!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也已經太遲了。」薄忠霖無奈地望著女兒,「遙遙,你找袂袂她同學聊聊,看她有沒有跟她們聯絡。」明知道可能性不高,但好歹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能逮個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好運道。 「我會的,只是你們也瞭解袂袂的個性,如果她真有心要躲……」薄遙哀傷的眸子望著他們,「為什麼她不肯回家?」 「或許,除了知道自己是養女外,她也很難過小傲這幾年為對她的疏離吧!」薄忠霖感歎地道,想想,他們也有錯,即使是樂見其成,也不該那麼性急的插手管事,順其自然不好嗎?若是有緣,時侯到了,緣分自然將他們繫在一塊兒的,怎麼也沒料到……唉!錯了一步棋,整盤皆輸,「你也知道,袂袂一向就愛膩著他。」 「大哥也很在乎她呀。」 「誰知道呀!小傲那孩子老將心事隱藏得那麼好,別說袂袂瞧不清他的感情,連我們都真以為他對袂袂無心,也死了這條心,直到袂袂出了事,才知道他早就將她擱在心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