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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鈴蘭    


  她悲憤難抑的抱住雙臂,殘忍的轉身背對他的哀求,強忍著即將氾濫的淚水。她閉上眼,之前她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他卻闖迸她的生命中,讓她心中泛起陣陣漣游。

  龍行風對下屬交代完畢後,回頭看著精神不濟、有些恍惚的女子,她隱忍著淚水,神經質的抖個不停,或許怕被別人看出她的軟弱。沉默的她一直低著頭。這女子跟大哥的關

  系匪淺,在他無害的時刻,最接近他的心。

  可惜的是他必須斬斷這段記憶,他熟知大哥的性情,他絕不會留戀這出岔的錯誤,他們倆本該是兩條平行線。至於另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則是,他怕大哥要是知道他曾經拿著催眠針往他脖頸一扎,劑量還是最強烈的,他怕大哥會不顧手足之情殺了他。再者他救駕來遲,讓他過足了好幾個月的平民生活,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對她,補償是最重要的。「蘇小姐,你有什麼要求嗎?」

  「要求?」蘇小妹茫茫然的。

  「是啊!市儈一點就是你需要什麼?」

  需要?她現在最需要一大包衛生紙,好擦拭止不住的淚水。

  「你可以要求任何事,只要龍家做得到。」

  「衛生紙。」

  「嘎?」龍行風毫無形象的露出呆若木雞的蠢相,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要一包衛生紙!」蘇小妹抬起頭來激動的大喊。

  緊繃的心情一下子全崩潰,她肆無忌撣的放聲大哭,淚水滿佈精緻的小臉。從不在人前顯示真情的她,在他離去的這一天,哭得徹底。

  她說不出口的需要是大寶,大寶的隨形在側。她認為是理所當然,所以才會很篤定自己能笑容滿面的送他走,但她太高估自己了,因為她一點也不堅強。甚至很脆弱。

  剛才表現得那麼鎮定、無所謂,其實是她用盡全力去支撐,實則深傷人心肺。

  「喂!你猜,這衣服是誰的?」紀惠玲跪坐在地,攤開一件男性大外套,左右翻看。

  羅蘭芷聳聳肩膀,用嘴努了努坐在窗前發呆的蘇小妹,手裡也抖著一件不屬於小妹的牛仔褲。

  自從他們一干人心滿意足的從國外旅遊回來後,即刻接獲蘇家大家長的昭示,前來蘇小妹家監視她的生活作息。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滿屋的雜亂。這對有點潔僻的小妹而言實在很不尋常,然後綁了個人馬尾的主人翁就只會一臉茫茫然地搖頭,淨是不語。然後抱著一包純潔衛生紙。自我石化。要不是他們趕過來,恐怕不曉得附近的土地己被收購,居民早已搬空,只剩下小妹一人獨住。

  「好了,我全都包好了,大後天就搬到新家去。小妹,你還有沒有遺漏的東西?」蘇二哥把剩餘的大物件全堆到客廳來,加上另外兩位女子收拾的小物品,總算大功告成。

  「小妹?」他狐疑的望著沒有回應的妹妹,他這個小妹可是阿爸、阿母的心肝寶貝,怠慢不得。既然在他不在的日子,大家己取得和解,他也就不需要威逼她回家。只是從他

  一見到她開始到現在,她就滿臉憂心仲仲的,不知煩惱什麼。

  羅蘭芷拉拉他的衣袖,小聲的說:「噓,別吵她,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嘛!」

  「你不懂啦!」羅蘭芷懶得跟大笨牛說話。就說他們男人最粗心大意,連妹妹深陷情網也看不出。

  萬賴俱靜時,蘇小妹突然改變姿勢,深深地歎了一口長氣。

  蘇二哥這時忍無可忍的罵她,「夠了!你太墮落了,從我一進門,你就這一副天塌下來的嘴臉。年紀輕輕歎什麼氣,整天著你老繃著臉,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不說我們怎麼幫你?看你郁卒,我們也會擔心的。來,告訴二哥。」他拖了張椅子跨坐其上,洗耳恭聽。

  「呼!」她又吁出一口氣,懶洋洋地揚手道:「沒什麼啦。」

  「阿爸都暗允你可以安心留在台北,也無限制供應你開銷,你還憂愁什麼?」

  第三者突然冒出一句:「為情所困啊!」徐國陽從門口走進來,一派閒適的模樣。

  這非同小可,蘇二哥頓時暴跳起來。「為情?小妹,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是不是趁我們出國玩的日子?不准!你還不,是哪個兔崽子,給我碰到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竟敢誘拐稚齡少女,還惹你傷心。」

  蘇小妹掩耳大叫:「煩死了!我對他不是那種感情啦!」事到如今,她還是不承認自己愛上龍行雲。

  「什麼?真有那麼個人,我……我要斃了他!」蘇二哥膛目結舌,愛妹過度的他氣憤得如瘋狗大喊。他本來只是猜測,現在真有那麼一個人,他倒是害怕起來了。

  羅蘭芷瞪向他,教訓他一頓,「你有完沒完?小妹都在煩惱了,你還在一旁鬼叫。滾遠點,別妨礙我們女生談貼心話。」她凶巴巴地斥退男友,全不復往日的溫柔婉約,把吃

  癟的蘇二哥趕到一旁去生悶氣。

  真正的羅蘭芷是這麼的悍,難怪蘇旺財一見過她,指定老二非娶她不可,果然是慧眼識英雌,只有她能以柔情和凶悍的脾氣拴住蘇二哥那暴龍。

  「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一定有很特別的遭遇,想不想討論一下,說說看這件男裝的主人是誰?」紀惠玲揚了揚一套深色西裝。

  蘇小妹記得那是她買給大寶的衣服,那日他在百貨公司大哭大鬧,她後來允諾絕對會送他的一套。他拿到的第一個禮拜天天想穿著它,若不是她阻止,恐怕他還不肯脫下洗。她搶過衣服,一時百感交集。臉頰不斷摩擦衣料,回想從前種種。

  姐妹淘從她模糊不清、毫無頭緒的談話中,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們也只能略知一二。在男性同胞的逼供下,紀惠玲和羅蘭芷不得不坦白。蘇二哥立刻打電話回家向母親求證後,發覺真有此事,氣憤之餘還罵妹妹笨蛋。

  「難道你沒問清楚,就這麼讓他弟弟把人架走?現在為著金錢權益而兄弟閱牆惡鬥的事件層出不窮,萬一他弟弟趁他渾渾疆疆下,侵佔他的財產,更狠毒一點把弱智大哥軟禁起來虐待,都是很平常的事。」蘇二哥雖然不滿意妹妹口中的大寶,可是看她的模樣,也不得不警告她。以他在警界接觸類似案件以來,他對自己能和大哥和樂友愛,著實慶幸。

  「不可能吧,我看他弟弟衣冠楚楚、斯文有禮,滿有氣質的,他跟我保證一定會送大寶去他們家開的醫院,更何況我跟他非親非故,憑什麼阻撓人家家庭大團圓?」蘇小妹說得淒楚。

  蘇二哥瞥了她一眼,笑她天真。「我在警界待那麼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越正常的人越是古怪。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回去幫你查查有沒有案底。」

  「我聽他們叫他總裁,一個很稀有的姓氏,好像是……對了,他叫龍行雲。」

  這下換紀惠玲怪叫起來,「龍行雲?!不會吧。你知道他是誰嗎?」

  蘇小妹緩緩地搖頭,提不起勁。現在大寶的安危才吸引她的注意,他家世再顯赫也不關她的事。

  「你都不著報紙或是商業週刊的嗎?」得到的答案亦然。

  紀惠玲說出慘痛的回憶,「你們也知道我家是小貿易商,我爸曾說龍行雲是商業奇才、吸血鬼。本來嘛,商場無道義可言,可是他連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他縱橫商界多年,所到之處一片腥風血雨。他專門收購人家脫手服足換來的家業,逼人跳樓。幾年前還差點殃及我家。那一陣子我不是愁苦臉的想休學嗎?還好有貴人相助才逃過一劫。要是讓我遇到那位貴人,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哪有人不怕死的簽下我們即將倒間的公司。」她心有餘悸的拍打胸口。

  只見徐國陽酷酷的微笑。

  幾位好友面面相覷,心想她現在不是已以身相許了嗎?

  「不會吧,大寶很善良的,懂事又忠心,也很依賴我,最重要的是他很聽我的話。」蘇小妹不相信龍行雲這麼壞。

  「小姐,你說的是人還是狗?」徐國陽忍不住插上一句公道話。

  蘇二哥不跟他們見識,有心斷絕他們的往來,遂潑冷水的喝道:「好了,好了!別吵了,反正他都回家了,小妹明天也要搬家,過去就忘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之前蘇二哥的話,讓蘇小妹擔憂不已。難道龍行雲的弟弟真會如此沒天良,不過照惠玲說的,假如龍行雲真的那麼沒人性,那她……不行!她放不下心。

  蘇小妹驀地站起來,取過外套便往外衝,快得讓眾人措手不及,等大家追到樓下時,她早已坐上鮮黃色的計程車走人。

  來到商業中心,蘇小妹呆站在高聳人云雷的大樓前,手中緊捏著龍行風留給她的名片。

  地址沒錯啊!她再怎麼落伍,也不可能不曉得眼前這棟新穎華麗的高科技大樓的來歷,這棟大樓常出現在新聞裡,誇耀的不外是高科技和進步的象徵。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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