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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凌築 「阿新。」曹大人低吼一聲。使個眼色,暗示著在還未摸清楚對方底細之前,別輕舉妄動。然後朝駱雲香回作一揖笑道:「這位是我侄子,最近才剛跟在我身邊,若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多多包涵。」 「喔!原來是近親,這也難怪……。」小雲咕噥一句。 駱雲香何嘗不想說,但她還有自知之明,不敢太放肆,微皺眉頭道:「小雲,不得無禮。」 小雲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但聽到這話的曹雋才臉呈豬肝色,面子掛不住之下就不再擺好臉色,大聲怒斥: 「見你是讀書人本官才讓你三分,沒想到你竟縱僕如此無禮,今天本官若不將你治罪,焉能服人。」 「曹老,區區小事何必……。」賈大人見事情鬧僵了,連忙勸道。 「這雖是小事,但我若連小事都不能處理好,焉能豎立威信。」曹雋才抑不住心中高張的怒火,目光殺人似地投向駱雲香主僕。 「小姐,鬧僵了怎麼辦?」小雲見狀,驚慌地在駱雲香耳旁低語。 「哎,沒辦法。這種惡官自己都縱容下屬隨便亂來,還有什麼威信可言,所以只好抓我們建立威信了。」任性、驕蠻的駱雲香俏皮地眨眨眼。「所以現在……我們溜吧!」說完轉向漁夫道:「老伯,這船夠快嗎?」 「當然,我們捕魚人家的船要不快哪能抓到魚。」漁夫當然明白這位公子爺在想什麼。 「雖然不比那艘大船快,但也不至於輸給它,只要公子爺一聲命令,小的必定使盡全力。」 因此一場河上追逐元賽就此開鑼了。因為這條河並不寬,馬上吸引兩岸圍觀的人潮,還有人以此為賭注。一時之間加油、吶喊助陣之聲不斷,簡直比端午賽龍舟還熱鬧。 曹雋才眼看兩岸圍觀的華眾漸多,而自己這艘遞船總差那麼一點,就是追不上那條破漁舟,臉色也愈來愈沉重。 駱雲香主僕可樂歪了,直在船尾囂張地又叫又鬧,有時用手指勾勾像在喚狗似地——來呀;有時興致勃勃喊——快呀!就差那麼一點點……。兩人簡直玩瘋了,而後頭那兩位官大人早已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糟了!」搖櫓漁夫突然大聲一叫,「公子爺,前方有艘船快和咱們撞上,你們快抓緊。」漁夫憑著熟練的技術、老道的經驗,在千鈞一髮之際從那艘船尾滑過。 不幸的是緊跟在後那兩位惡官的大船,閃躲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 「小姐!糟了!」小雲忍不住驚呼著。「那艘是渡船。」緊張心急之下,小雲已經忘了此刻女扮男裝的身份。 船上有老弱婦孺,這下可慘了。其不該貪玩!駱雲香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偏偏自己又不會武功或特異功能。 突然艘船上一個青色人影飛騰而起,挺身緩住大船的衝力,於是那艘大船便硬生生穩穩地停在離渡船三寸處。船上的大官、小官都因這猝來的緊急停船而跌落河中,成了落湯雞。 駱雲香主僕、渡船上旅客及兩岸的觀眾都因這一剎那間危機的解除而歡騰鼓舞,卻也因大船上一條條落水狗而狂笑不已。 「你就是那個英雄人物。」洛雲揚真後悔沒親眼日睹那一幕精采畫面。 「小姐,那時霍公子只報出霍西郎這個名號而已,那些大官們都嚇得跪在地上呢!而你根本不賣他的帳,只當他是某某王公貴族的紈侉子弟。且當他打算親自護送我們回府時,你還拖著我來個「繞跑」!」小雲開心地補述。 「誰要你多嘴。」洛雲揚厭煩地白了小雲一眼。他對那些延續的情節沒什麼興趣,倒是對霍西郎如何在江中使一艘行駛中的快船停下感到好奇,眼中閃爍著企盼說道: 「你是怎麼讓船停下來?可不可以教教我?」 霍西郎聞言一笑,香兒問的就跟當年間的話一模一樣。 小雲亦掩口噗嚇一笑:「小姐,怎麼你還想學。那叫武功,你是學不來的!」 「誰說我學不來,我可是空手道三段的高手。」洛雲揚邊說邊擊出虎虎生風的一拳。 這個略具勁道的動作今霍西郎大感疑惑,香兒什麼時候會武功了? 「你是誰?」霍西郎勒馬停住冷冷道。一路行來各種跡象讓他心裡感覺出這個人外表是駱雲香,內心卻不是她。 洛雲揚被他突然的冷酷無情嚇一跳,怔住道:「我……我是駱雲香,香兒呀!」 沒辦法,在這無依無靠,不熟悉的世界中只有掩藏身份來明哲保身。 「是啊!小姐是得了失憶症,所以才變成這樣。」即使小雲心裡早已發現不對勁,但她相信眼前的人一定是小姐,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連小雲都感覺得出駱雲香的異常,而深愛香兒的霍西郎又豈會沒感覺,他只是按捺在心中。 船行江上已兩天! 洛雲揚在船上足足待了兩天兩夜,吃、喝、拉、睡都在船上,起初他對坐船感到新奇有趣,總是東晃晃西溜溜,欣賞這條雕飾華麗、空閒寬廣的渡舫,但時間一久茫茫無際的江面及無涯的藍天蒼芎,令他忍不住快大叫——快瘋了。 小雲坐在船上就忙著刺繡、縫補衣物,根本沒時間和他說話;而霍西郎更是沉悶地嚇人,總是以深沉的日光冷眼旁觀,不像前幾天那樣溫柔深情;東叔更絕,一上船不是吃喝睡就是釣魚,真佩服這位老先生鎮定工夫,一坐可以一整天,眼睛不離開釣竿。 船上最閒的就剩洛雲揚了! 他既不會刺繡,也不會像霍西郎那樣打坐練功,更不喜歡為了釣一條魚而待在船邊呆呆地看著江面。 所以他除了吃、還是吃! 「小姐,你再吃下去。船會載不動你了。」小雲一邊縫補平南郡主的衣服一遽打趣道。 「沒辦法,我太無聊了!」洛雲揚認命地盤腳坐在床上拚命吃,吃相、坐相都極為難看。 「看書、下棋呀!」小雲好笑又好氣地道。「要不我教你刺繡!」 「不必了!」洛雲揚連忙騰出一隻手搖動阻止著。「我可沒那閒情逸致去學女人家的玩意。」 小雲聞言好聲地勸道:「小姐,你也是女孩子家,夫人也常告訴我要我有空時也教教你,免得你嫁人時什麼都不會。」 洛雲揚做出一副大可不必的神情。但仍好奇地問道:「你們女孩子家平時都做些什麼?」他覺得有必要問清楚,畢竟現在自己是「女」的。 小雲淡淡地笑道,動作沒停下,「嫁人前就待在閨房內刺繡、彈琴、學習三從四德.嫁人後就要隨夫了,生小孩、服侍夫君。」她忽地抬頭,眼中一抹哀愁,哀白己的命運,但平南郡主並沒察覺出。 「小姐,你還算好,生在好人家,嫁給霍公子,一生衣食無慮,而且你還有疼愛你的老爺、夫人,以及對你情深似海的霍公子。哪像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嫁人前為奴為婢,辛苦了大半輩子,卻還要由主子安排婚姻大事。 連找個對象都不能自主,嫁人後呢!侍奉夫家,煮菜燒飯洗衣挑水這全都得靠自己。」說著又垂下頭去,地已年過十八了,已經算是老處女,偏偏至今乏人問津,主子也沒替她婚姻做妥善安排,眼看主子就要嫁人難免觸景生情! 「那麼可憐,沒有半點自由。」洛雲揚同情地道,這種情況在二十世紀根木沒聽說過,若有這種事發生他一定會站在奴婢那一方來告主人一狀;而事情卻剛巧發生在他身上,他還是那個惡主人呢! 小雲淡淡苦笑著:「當我被夫人買來做丫鬟時我的命運早就被注定了,與其被賣入淫窟,倒不如跟著夫人、小姐,而且夫人、小姐對我都好,我還有什麼不高興呢!」 洛雲揚仔細地聆聽她的話,早已忘了身旁七零八落的食物,身為法庭正義使者的他卻不能維持公理,保護人權,枉費他念了那麼多律法。 「那有什麼方法能改變這種現況?」洛雲揚明知中國古代男尊女卑的情況由來已久,甚至到二十世紀仍有男女不平等的事件,但他仍不放棄地想試試看能不能幫小雲解除這悲慘的命運。 「小姐,你別說神話了!」小雲很開心小姐仍關心她。「我是沒什麼關係,倒是你!你與霍公子兩人曾真心相愛,也曾經因為對自己情感迷惘過而差一點失去了性命,不過,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重要是將來。霍公子是值得你去愛的男人,不要被外來的束縛困住,要做從自己的心去走,一生只愛一回,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依從心去走!洛雲揚迷惘了,對感情已經有些不確定了,再聽了小雲這一席話,心竟然開始搖擺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