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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單飛雪 感覺到她的視線,太子緩緩地轉過臉來,紛紛立刻慌地移開視線,她縮起肩膀深吸口氣,心跳得好快,咚咚咚地撞著胸口。 「我迷路了。」紛紛望住天上明月,奇怪著自己失常的心緒。 「那自然,皇宮幅地遼闊,沒人帶肯定迷路。」他說。 紛紛轉過臉來望住他,眼色發亮。「你帶我見見皇上辦公的地方好不好?」她笑嘻嘻地要求。「我想見識見識。」 「不成。」他拒絕。見她一臉失望,他微笑解釋:「那是禁地,等等驚動了侍衛。」 她不放棄。「偷溜進去啊,不會被發現。」就算被發現,他是太子ㄟ,怕啥? 他失笑。「你當宮裡的侍衛都是飯桶嗎?」他們都會武功。 「我好想親眼見見傳說中的盤龍金椅呢,據說匠工細膩。聽說那椅子好大好大,金光閃閃,氣派極了,上邊還雕了好幾隻活靈活現的龍!」 「哦?」他瞇起眼睛打量她。「唔、我看你是想坐坐那龍椅吧?」 她懊惱地拍一下石椅。「噯,可被你說中了,是想坐坐!」誰不想啊?坐坐過乾癮啊! 他斂容。「你這句話是要殺頭的!」在宮中說話不可這樣隨便。 「可你不會斬我的頭。」她不笨。要換作是別人問,她才不說。 他黯了眸色。「是嗎?」 「那當然。」她很自信,伶牙俐齒。「我這腦袋讓你花了那麼多銀子,費了那麼多工夫,戲還沒上演,你斬了我多不划算?」 他微笑,起身,步出亭子,紛紛即刻跟上去。 「喂,你去哪?」 他轉身望住她。「不是想見見龍椅?」他說,見她展顏燦笑。 暗中低沉的嗓音蘊著笑意。「感覺怎樣?」 「感覺妙極了。」清亮的嗓音答覆。 「過癮沒?」 「再一會兒。」 「你想當皇上啊?」 「是挺神氣的。」實話實說。 「唉,小心你項上人頭。」望住坐在龍椅上的羽紛紛,梁御風笑道。看她神氣地咳了咳,拍桌喝叱-- 「眾卿跪下!」 哈,她玩起來了。太子但笑不語,或者連他自己都沒發覺,望住紛紛的眼色裡隱著一股寵愛之情。 紛紛轉過臉來問他:「皇上都這麼說的嗎?」很威風吧! 「不。」他笑道。瞧她嬌小的個子坐不滿龍椅,很是滑稽。「皇上通常還說些別的。」黝黑的眼眸在暗中閃爍。 她眼睛一亮。「哦。」她淘氣地振振衣袖,「啪」地重拍桌子,怒目喝叱:「來人,將這逆臣拖下去斬了!」 太子大笑。「皇上不是鎮日要斬人的。」 「哦?」紛紛挪了挪身子,垂眸故作沉思憂鬱狀。「近日蠻族侵關,可惱啊可惱,朕該派誰去平亂呢?唉、唉、唉~~」這會兒倒成歎息皇上了。他忍俊不禁直笑。忽地黑影晃動,堂前騷動,梁御風忙將紛紛拽下,兩人隱身龍椅後。 三名侍衛闖入。 紛紛屏息,挨著梁御風坐在地上。 「奇怪,分明聽見聲音。」侍衛們查探。 「我也聽見了。」他們提刀巡視。 梁御風食指點唇暗示紛紛噤聲,侍衛們不肯走,怕洩漏蹤跡他們挨得很近。 他肩膀手臂的熱度透過衣裳滲進她皮膚,而她柔軟的發搔癢他頸項。 紛紛聽見自己心跳得好響。他靠得太近了,近到頰上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 侍衛們嘀咕著走向龍椅,紛紛緊張,呼吸急促起來。這些侍衛都會功夫懂得聽聲息。太子忙摀住紛紛嘴鼻,他目光閃動,暗示紛紛閉氣。太子的手好暖,紛紛憋住氣,而心底小鹿亂撞。 終於侍衛走了,太子鬆手,紛紛用力喘起來,一口氣差點順不上來,他拍她的背,笑問她:「嚇死你沒?」他好笑,看她脹紅了臉。 「皇宮真好玩。」紛紛背靠椅子鬆口氣。「呼~~刺激刺激!」 「是嗎?」他不覺得。 「好大好美,方才一路上我看見好多彩畫,每一幅都美得不像凡間該有的東西,住這裡真好,吃好穿好什麼都不愁,觸目所見都是美麗的宮牆,什麼都擁有了嘛,真不公平。」她心有所感憤慨道。「尋常人鎮日庸庸碌碌只為三餐溫飽,你們皇子皇女一生下來就備受恩寵,啥都不愁。」 「哦?」他們席地並肩坐著。他問她:「你知道妍公主怎麼死的?」 「知道啊。」這事天下皆知。「妍公主溜到宮外跟人賽馬死的。」 「不。」太子望住她。「妍公主是皇后害死的。」 「嗄?」她瞠目結舌。「怎麼可能?」她是皇后最寵的小公主啊,她一死連皇后都瘋了,怎麼可能是她害死的? 梁御風直視她道:「妍妹妹生性活潑,母后捧在手心上寵,可這些都不能令她滿足,她喜歡溜出宮玩,欣羨無拘無束的庶民生活。一次機緣,她愛上一位馴馬師,從此,溜出宮的次數更多。」他緩緩低訴,紛紛聽得入迷。 「然後?然後呢?」她追問。 梁御風說給她聽,奸像在說個故事。「馬師不知她貴為公主,也愛上她,然後馬師打算到漠北覓良駒,妍公主也想去,這時他們已私訂終身。妍妹妹決定跟母后坦白,她不當公主,只想離開皇宮嫁給馬師,母后最疼愛她,她信母后會答應。」 哇,好感人。紛紛聽得傻了。「那皇后……」 梁御風繼續道:「皇后聽了震怒,第一次狠狠教訓了妍公主。不但沒有答應, 還下令殺了那名馬師,讓她死心。」 殺了馬師?紛紛軟倒地上呆住了,寒毛豎起,一股冷打心底顫開。 梁御風表情平靜。「那日大雪,妍公主被關在殿內,她派人送字條給我,求我去放她出來。」他不帶感情說道。「我去了,調走看守的人,把她放出來。」他眸色暗如夜,深邃地叫人揣測不出他真正情緒。「妹妹央求我幫她出宮,我答應了,瞞住皇后,安排她出宮。」 紛紛傻傻地望著他眼睛,那黝黑的眸色像一片死寂的海,平靜冷漠。 他往下說:「我目送她離開,再見她時,她是被抬回來的。她去跟人賽馬,騎著馬師最珍愛的白馬,摔死在雙木林。」 夠了!紛紛目光閃動。不想聽,她不想聽了。可他繼續說-- 「那日目送她走,漫天雪,她走了走,忽然回頭望住我……」 那時,天降大雪,寒風刺骨,妍公主長髮被風打散,狂亂飛舞。她穿白裘,亂雪間纖瘦的身影渺小地彷彿也幻化成一培雪。 妍公主離開皇宮,地上積著厚雪,她雙足陷雪泥中,舉步艱難。走著走著,忽然回頭望住城門前的太子哥哥,她高聲問他:「哥哥,公主可以跟庶民葬一塊嗎?」 城門前粱御風神情黯然,沒有回答。雪冷得像刀,他看不清楚妹妹的表情,白茫茫中,只記得她死寂的眼色,像對迄無情天地抗議。皇后寵她,什麼都可以給她,但她最想要的只有一件,就這麼一件,她得不到,還永遠失去。 「……這便是事情經過。」故事說完了,他神情平靜。那日放走妹妹,就知道她是要去尋死,他沒有攔阻,噩耗傳來時,也沒有詫異,他尊重妹妹的選擇。「所以……是皇后殺了她,我也推了一把。假使事情重演,我還是會放她出宮。皇后大禮下葬,陪葬品儘是珍奇珠寶,她與珠寶長眠與此,這就是妍公主的故事。」她要扮妍公主,他便把妍公主的秘密說予她聽。然宮中無人知曉,他其實暗中已將妹妹的屍體安排出宮,讓她和馬師合葬。至於妹妹珍愛的白馬,他一直細心照料著,養在馬廄。 故事說完了,他望著紛紛。她目光閃動,良久不說話,只是注視他。 好靜,漆黑中,只一點點微光透進琉璃窗。紛紛望住他好一會兒,忽然,她驀地抱住他。身子乍暖,梁御風驚駭。 她緊緊抱住他。「你一定很難過。」她說,伏在他肩膀,閉上眼睛,她眼眶好熱。可憐……可憐的妍公主,可憐的太子,她聽得心碎。 梁御風感覺到臉龐濕熱,他震驚。她哭了?!是的,貼著他髮鬢,紛紛哭了。 她替他掉眼淚,她為妍公主傷心,原來她欣羨的皇室生活這樣不堪,她真膚淺。身為皇子皇女有什麼好?情感這樣空乏,連追求真愛的自由都沒有,有什麼好? 連死都不能跟心愛的人合葬,好什麼? 羽紛紛在他肩上哭起來,這是他與妹妹的故事,她卻聽得比他還傷心。 梁御風猶豫著,然後張臂,輕輕回擁住她。一碰到那溫暖的身體,驀地心悸,更用力收攏雙臂,抱得死緊。梁御風閉上眼,嗅著她的髮香,驀然驚覺自己一直是痛著的。乍覺她身體的溫暖,就分外意識到自己心深處的冷。梁太子貪婪地緊抱住這柔軟身體,他眼眶燙了。紛紛的舉動雖唐突,卻是那麼貼心,教他一陣感動。他的男子氣概,他鋼鐵般堅強的心,瞬間消融在這女子雙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