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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凌玉    


  歲寒愣了一下,遲遲不敢接近她,只是站在一旁用飢渴的目光吞噬她的身影。「不是我?」他疑惑的重複嬡憐的話。

  「想要我的性命的另有其人,你滿口說因為不想傷害我所以離開,卻把我一個人獨自拋下,留給那個想要我小命的兇手。」克制不住了,淚水潸然從她臉上滑落,嬡憐全身發抖的朝他大喊:「你甚至還留下那張字條給我!你以為我會怎麼想?雲歲寒,你只差沒有開張支票叫我滾蛋,你這個沒良心的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怎麼形容她所受到的傷害?所有的委屈均化成了淚水,她此刻只想要哭個痛快。

  她何曾付出過這麼深的感情?她何曾受到這種傷害?

  「我的天,不要哭。」他再也忍不住,衝到嬡憐身邊,慌亂的抬起她的臉,心疼的感覺撕扯著他的靈魂。

  嬡憐不聽,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歲寒的心都扭絞在一起。

  「嬡憐,我求你不要哭好嗎?你這樣不公平啊!」他緊緊的擁抱她,呼吸著他日夜想念的髮香。

  「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對你不公平,你管不著我。」她孩子氣的說,還一邊猛跺腳。

  「反正你對我也不曾公平過,害我愛上你,迷戀你到昏頭轉向,我一個女孩子家都放下身段的跑去勾引你,你不給我鼓勵就算了,還在第二天跑得不見人影。」嬡憐不再跺腳,開始一邊哭一邊花拳繡腿的槌打歲寒。

  「我只是太在乎你。」他任由她打著,沒有阻上她的念頭。他緊緊的、不願鬆手的擁抱住嬡憐,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你說你在乎我,但是卻不願意相信我,否則你不會只感受到自己恐懼。」她打累了,待在他的懷中不想動彈,剛剛哭過的眼眸晶晶亮亮的,令他突然之間又想吻她。

  「我說過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有辦法把你找出來。所以你下次如果再遇上這種問題,請先別忙著開溜,先跟我商量、解釋一下,免得像這次這樣,讓我傷心難過得半死,還要花費許多力氣來找你。」

  歲寒還來不及反應,他心急的情人就捧住他的臉,強迫兩人額頭相抵,四目交接的對望著。

  她先吻了歲寒一下,之後才開口,「我給了你全心的信任,請你也給我等量的信任,好嗎?」直到他點頭,嬡憐才滿意的露出微笑。她偎進他的懷抱,像是找到港灣的小船,一切都已經雨過天青。

  「你怎麼有辦法找到這裡來?」兩人緊緊相擁了一會兒之後,歲寒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照理說,沒有人會洩漏他的去向才對。

  「是松濤告訴我的。」嬡憐簡單的說,抬頭看見歲寒疑惑的眼光,知道自己又必須解釋一下。「松濤起先不肯說,後來我在上班時間闖進它的事務所,當著他客戶的面前說他是幫兇。我本來打算如果他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說,我就天天到事務所去搗亂,讓他的生意做不下去。不過松濤很識相,很快的就把梅雨的地址告訴我了。」她撇撇嘴,理所當然的說道:

  「跟你們雲家的男人打交道是不能講理的,非要下猛藥不可。」

  歲寒有點哭笑不得,對自己的弟弟感到萬分抱歉,他能想像嬡憐殺氣騰勝地衝進事務所的模樣。

  「你何時又跟我們講理過?」轉念想到兩人先前的對話,他又皺起眉頭。「你說想殺你的另有其人,到底是誰?」

  媛憐搖搖頭,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現在別談這個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們暫時不要討論那些恐怖的事情,行嗎?」她哀求著,和剛剛盛氣凌人猛打人的野丫頭截然不同。

  歲寒怎麼能拒絕她的要求,雖然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仍然點點頭,緊緊抱著她不再說話。

  海天一色,相愛的情侶在海風中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的擁著彼此。他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能夠相依相偎,情願這就是一生。

  ※※※

  草叢裡面傳來窯窸窣窣的聲音,幾個釣客一字排開躲在靠山壁的珊瑚礁後。

  「那個年輕人還好吧?前幾天看他失魂落魄的,真怕他會去跳海。」一個關心的釣客匍匐前進,小心的窺探著。

  當這群釣客發現媛憐跑到小島的後方來時,直覺的認為這個美麗的小女人應該是來找這個男人的,原本的輪班監督改成集體觀察。

  「應該沒事了。先是來了個女人,女人把男人推進海裡,男人爬上來後兩個人對著彼此大吼大叫,女人後來哭了,那個男人就手忙腳亂的安慰她,然後兩個人就抱在一起了。」其中一個釣客忠實的做實況轉播。

  「這兩個人不會再往海裡跳了吧?」

  兼差做轉播員的釣客微笑著。「我打賭他們不會再有跳海的念頭,看這對情侶濃情蜜意的模樣,他們現在只會想要進禮堂,絕對不會想去海龍王統治的水晶宮報到。」他慢慢的傳了個方向,爬行的離開現場。

  「咦,你不看了嗎?」夥伴們發出疑問。

  「再看下去就不是擔心他人性命安危,而是窺伺別人隱私了,反正我保證他們兩個不會出事,我們還是乖乖的回去釣魚吧!」

  很快的,一群釣客匍匐向另一個方向的海岸前進。

  ※※※

  梅雨的房子佈置簡單,但是整體看起來很清爽,讓人一進屋就感覺舒服,整間屋子都刷上淡淡的藍色,有海洋的韻致。

  兩個人回到鎮上時已經是晚餐時間,海面亮起點點漁火,天際也出現了點點星辰,這裡沒有都市裡的光害,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梅雨老早就已經準備好晚餐,就等著兩個人回來。她帶著小男孩得得在花圃中照料花草,帶著笑容迎接他們。

  「不要用那種『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看我。」歲寒警告著,但是因為他心中實在太高興,所以這個警告實在沒有什麼威脅性。

  梅雨笑得輕柔而甜美,避重就輕的轉頭看嬡憐。「先用餐吧!我想你遠從台北來,肚子一定餓了,我準備了一些海產,是下午才去港口買的,很新鮮喔!」

  當三個大人走進飯廳的時候,小男孩已經把碗筷都擺好,規規矩短的端坐在椅子上等著。

  「得得好乖。」梅雨在小男孩臉上親一下,然後毫不浪費時間地開門見山就問:

  「大哥,怎麼樣,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吧?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嬡憐被魚湯嗆著,猛烈的咳嗽。

  歲寒瞪了小妹一眼,一面忙著幫媛憐拍背。「我的天,你說話就不會婉轉一點嗎?」

  梅雨聳聳肩,把菜夾到得得的碗裡,若無其事的說:「看你們互看對方的那種眼神,以及你前幾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想時機應該成熟了。何況二哥打電話通知我胡小姐要來的時候,他還叮嚀我把上得了檯面的衣服拿出來準備著呢!」她看向嬡憐,善意的提醒歲寒。「還有,順便提醒你,不要再拍胡小姐的背了,她已經被你拍得不能呼吸了!你們這些男人,難道都不會稍微控制一下手勁嗎?」

  歲寒聞言趕緊停手,歉然看著嬡憐。

  「得得,想不想當花童?」梅雨煞有其事的問小男孩。

  小男孩疑惑的偏頭。「花童是做什麼的?」

  「就是幫新娘牽禮服的尾巴啊!能夠穿得很漂亮,跟新娘坐在一起,到時候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姑姑都會拿糖果給你喔!」梅雨對小男孩實行勸誘。

  得得霎時雙眼發亮,不停的點頭。

  「那就去問大舅舅,看他什麼時候要結婚,然後請得得去當花童。」梅雨微笑著,心中清楚自己的兒子會把大哥煩死。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我要牽新娘的禮服尾巴。」得得連飯也不吃了,跳下椅子,逕自抱住歲寒的大腿,一面撒嬌,一面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梅雨。」歲寒咬牙切齒的說,卻又不敢嚇壞得得,聲調只能降低。「你怎麼可以利用自己的兒子?這招太卑鄙了吧!」

  梅雨搖頭晃腦的笑著。「這怎麼能說是卑鄙?我也是用這一招對付我丈夫的,他回家來的日子裡如果有什麼事惹我不高興,我就把得得往他身上擺。況且你再過不久也要面對這種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情況,我犧牲自己的兒子讓你先練習,難道這樣不好嗎?」

  梅雨對嬡憐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嬡憐聽懂了她的意思,臉頰不禁燒紅起來,待傳過頭來,卻發現歲寒像是被人踩到傷處一樣臭著臉,二話不說的起身離開餐桌,得得還是抱著他的大腿,不死心的想說服舅舅。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啦!幫忙新娘牽尾巴啦!」話重複太多次,小得得自動濃縮字句,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說錯話。

  「歲寒怎麼了?」嬡憐有些吃驚的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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