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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凌玉 大姊的話在凝語的腦海裡迴響。為了保住飯碗,晚上爬樹去求和倒也是可以接受的行為,畢竟見面三分情,她就不相信冠爵會賞她閉門羹吃。 「你可以帶巷口那家蚵仔麵線去當賠禮,我記得冠爵最愛吃那個,不是嗎?」柳瑗繼續說。 凝語不贊同的皺皺鼻子,想也不想便駁回大姊的話。「他才不吃蚵仔麵線,他甚至連蚵仔都不敢吃,是那種會跟老闆說『老闆,蚵仔煎一份,但是請不要加蚵仔』的怪人。他喜歡吃鹹酥難,要加很多的九層塔,灑上一些芝麻,但是不能加辣椒。」她詳細的說著,一邊站起身,凹凸有數的身段包裹在輕便的家居服之下,伸著懶腰的慵懶動作能讓男人血脈僨張。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羅!畢竟關於他的事情,你一向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柳瑗的笑容別有含意,她低下頭吃著碗裡的面,掩飾眼眸裡快要滿溢的笑意。 旁觀者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而當局者卻還在霧中摸索著,非要對方率先伸出手,獻出那已經掩飾了太久的情感,眼前這個傻得可以的女孩才會知曉。 柳瑗制止自己笑出聲音,把即將湧出喉嚨的笑聲跟排骨一起吞進肚子。 凝語匆忙的從大姊的皮包裡拿出幾張鈔票,迅速的換上布鞋,很快的跑出家門,去買那些上門求和要用的貢品。 蕩漾著香氣的夜晚裡,某件事情正在醞釀。 第四章 她幾乎快忘記冷家圍牆外的這幾棵玉蘭樹有多麼難纏了。 凝語伸手撥開眼前茂盛的枝葉,一些柔韌而有彈性的樹枝反彈回來,不留情的打在她臉上,留下幾道紅色的印子。她不客氣的出聲咒罵,繼續努力的往二樓處那扇還亮著燈光的窗子攀爬。 冷家外牆種著幾種會散發強烈花香的植物。高大的玉蘭樹、枝葉繁密的桂花樹,以及幾株含笑。夏沆的夜晚有些炎熱,讓那些花的香氣更加顯得人。 夜晚起了一些霧氣,月兒顯得迷濛了。她微微抬起頭,瞇著眼偷窺枝葉掩映間的月亮,荒閆的想起,自己現在的行徑跟幾千年前一個趕著去幽會的女人十分相似。 「花明月黯飛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羅襪步香階,手提金履鞋。」她費力的念著李後主的「菩薩蠻」,又踩上另一棵玉蘭樹的樹幹,心沒有絲毫浪漫的感覺。 小周後可是穿得美美的去會情郎,用不著像她還必須狼狽萬分的爬樹,去敲冠爵的窗戶。 看了一下自己此時的處境,提著鹹酥雞在玉蘭樹上亂爬,凝語自嘲的把詩句給改了。 「布鞋踩馥樹,手提鹹酥雞。」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順利的又往上攀爬了幾十公分,眼看二樓的窗戶已經近在咫尺。 靠近窗戶的樹枝看起來有些危險,她開始躊躇不前。幾年前常常爬樹來找冠爵的時候,她的沐重還很輕,輕盈得一如有翅膀的沆使,樹幹承受得住。但是年華似水,幾年後的今天,凝語有些擔心那些樹枝長得沒她快,自己的沐重會壓斷樹枝。 這可是二樓,要是摔下去的話,八成就可以直接去見李後主了。 正在煩惱的時刻,窗戶突然之間打開了,穿著運動服的冠爵站在窗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不繼續在我窗口吟詩了嗎?我還在等你的下文。」 「還是先把我救進去吧!」凝語咬著牙回答,強迫自己不要往下看。李後主會不會氣憤她竄改他的詞,化成幽魂在她背後詛咒她掉下去? 他抿嘴微笑,伸出手握住那雙在夜色顯得更加纖白的手腕,輕鬆的將她拉進自己的房間。 「不繼續吟詩下去,是因為忘詞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提詞?」她跳進房間的那一刻,有幾秒鐘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相貼的,他靠在她耳畔輕聲說道:「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輕暖的氣息,拂動著髮絲。 不可思議的,像是在回應詩詞,她的身體真的不由自主的顫抖。帶著無法掩飾的慌亂,凝語邁開步伐走了幾步,走到書桌的旁邊,也走出了他的懷抱。 她不是出來與情郎幽會的女子,但是那種慌亂的心悻卻又如此神似。凝語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她一再要求自己鎮定下來。自己是來求和,來為自己的飯碗努力,並不是來會情郎的,她不應該如此緊張。 「聽到窗外有聲響,我還以為是隔壁的那隻小野貓在爬樹,差點潑了一盆冷水下樓。」 「我可不是野貓。」她打開塑膠袋,沒有看見冠爵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實,兩者也相去無幾。」 他在笑她爬樹的技巧跟小野貓一樣。凝語心明白,卻沒有反駁。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況且今晚她還是有求於他,她捺著性子把脾氣在下壓。 「來吃這個吧!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些東西。」她把竹籤塞進他的手,有些報復性的將熱騰騰的鹹酥雞整袋丟進他懷。 冠爵不以為意,那抹難以捉摸的微笑還在。凝語發現,他似乎很高興她今晚來找他。 「怎麼會突然又跑來?我記得你好幾年不曾來過我房間了。」他看了一眼塑膠袋的食物,那抹笑容變得明顯了,此時的冠爵如此率真,像個年輕的男孩。「你還帶著食物來找我。怎麼,想要賄賂我嗎?」 恨他如此的聰明,一眼就看透她此行的目的,凝語刻意把話題轉移,努力的發揮串門子的功力。 「是很久不曾爬樹到你房間來了。」她環顧四周,發現房間的陳設跟十幾年前相同,就與主人一樣。實用而不奢華。「自從小時候那一次跟你去看星星,兩個人走到迷路,第二天清晨才到家,家的大人全急壞了,從此之後他們就禁止我晚上爬樹來你這兒。不過我還是老愛往你這跑,只是因為難以正大光明的行動,所以次數大幅減少。之後我因為升學的因素,能晚上前來串門子的機會變得更少了。」 「那晚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他拉過椅子,靠著椅背看她。 「我們看了一晚的星星,走了很多很多的路。」老實說,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凝語印象比較深刻的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走回家之後,爸爸的巴掌打得她屁股好疼。 「是這樣嗎?」陷入回憶中的眼眸更顯得深幽,冠爵在腦海搜尋著十幾年前的那一夜,總覺得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不論他如何努力回想,當晚的記憶總是一片模糊。 「不是嗎?」她反問他,也用竹籤挑起幾葉九層塔放進嘴。 凝語見他認真的思索了幾分鐘仍不見右所動靜,忍不住推推他。「你還在想那個做什麼?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想出來又能如何?還是趁熱把鹹酥雞給吃了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心在打什麼主意,難道我會不知道嗎?」他的眼神掃過她的身段,伸出手抽掉她肩頭上的些許花瓣。 「冷大經理既然一眼就看清小女子的本意,那麼想必你也會寬宏大量的原諒我今天的失職,讓我留在公司吧!」凝語舉起雙手做膜拜狀,偷偷張開一隻眼睛觀察他的表情。 冠爵的表情恢復為嚴肅。一旦談到公事,他就變得與在家時截然不同。 「凝語,公事與私事不能混為一談。今晚你若是以職員的身份來找我,那麼我就必須馬上把你請出去。」何時開始,她也變得如此滑頭了,開始懂得一些事情必須在抬面下進行。面對凝語的這種轉變,冠爵不知自己該喜該悲。 細心呵護的花朵綻放了,她渴望陽光,渴望外界的一切。他再也不能給她徹底的保護。不願囚禁她,卻又不忍心見到她被紅塵傷害污染,他多想將這個小女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下,讓她在自己的懷抱盡情探索這一個世界。 凝視著她的同時,冠爵的思緒極為複雜。 她從來不懂他眼神的含意,以輕快的聲音一再呼喚他。但是她呼喚的,卻是他不願意聽到的稱謂。每次聽見那個稱謂,他的心就會狠狠的糾結在一起。 心靈的深處,是多麼的害怕在她眼,他一輩子就僅僅是她的「姊夫」。 「別這麼不通人情嘛,姊夫,我記得你最疼我了,不會忍心讓我成為無業遊民的,對吧?」她開始動之以情,哀求的眨著眼睛,像是電視上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就是因為太疼你,才會讓你變得如此任性,行事完全不會顧慮到後果。」冠爵有些發狠的靠近她的臉龐,把靈魂的堅決經由眼神投注給她。「另外,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姊夫。」他的語氣帶著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