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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凌玉 原本想早些將柳清秋送回台灣,但是立下大功後,她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在族人面前得到不小的聲望,再加上言聽計從的桔梗充當翻譯,瀚海都要戲稱自己的族長之位不保。她就是賴在島上不走,甚至開始學習這裡的語言,怡然自得的模樣像是她已經打算今生都待在這裡。 沒有人知道冷奇偉所承受的煎熬。他反覆的思索著,無法擺脫心上的魔鬼;而在入夜之後,他所受的煎熬更加嚴重。 一對身心正常的年輕男女睡在同一間木屋裡,那是自制力極限的考驗。加上柳清秋遇見他時總要偷上幾個吻,起先是試探著,接著慢慢熟悉了他。她女性天生的誘惑本能逐漸展露,最近幾個吻都險些讓他失去理智,他實在不能把握自己還能夠保持多久。 「晦,熱得發呆了嗎?」她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巧笑倩兮的看著他,手裡還拿著幾顆被海水冰得涼造的甜果子。 「你野到哪裡去了?」他不答反問,發現自己漸漸無法在她面前板起臉孔。她引出了他的情緒,融化了他冰冷的外表。 柳清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展示身上漂亮精緻的獸皮衣裳。她頸間還戴著用貝殼串成的項鏈,看起來華麗而有野性美。「村人幫我做了這套衣服,剛剛找我去試穿。」她找了塊看起來乾淨的地板坐了下來,愉快的咬著果子。 他端詳了她數秒鐘,終於招招手要她過來。柳清秋像是一隻愉快的兔子,腳步輕巧的來到他面前,調皮的拿著冰涼的果子碰他的臉。 「要不要吃點冰的提提神?」她詢問著,慷慨的把果子分給他。 冷奇偉沒有接過果子,仍舊以探索的眼光看著她,銳利的黑眸在審視她時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了,卻仔細得沒有錯過絲毫改變。他抬起手撫過她尖得惹人心憐的下巴,感覺指下細緻溫潤如玉的肌膚。 「你是不是變瘦了?"他狐疑的問,眼光掃過柳清秋的身軀。 這些日子住在一起,對於她的改變他反而變得遲鈍了。習慣了她的一顰一笑,就像是無可或缺的空氣般,見不到她就會念著她,像是心裡有某些地方空白了。習慣了一件事情,反而最不易感覺出其中的改變,就像是他在很久之後才驚覺他的生命早已被她改變。當局者往往是最後知道結局的人。 她匆促的一笑,那笑容有些不自然。「大概是在島上什麼事情都必須用到體力,所以練得結實了些,看起來自然變瘦啦!」 「是嗎?我總覺得有時候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專注的看著柳清秋的臉,企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我的身體壯得很呢!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健康寶寶,體力好得連男生都要膛乎其後。」她笑得過分燦爛,想要掩飾心裡的驚慌。她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觀察出那麼微小的改變,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十分完美,沒有人知道她小小的秘密。 他皺起眉頭,無意識的撫摸著她的臉蛋,像是在撫摸著一隻美麗的貓兒。而她也像貓兒一般,依戀的閉上眼摩裟他的手,只差沒有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身體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叮囑著,過去的惡夢又來騷擾。 他記得那個嬌弱如水仙花的女子就是病死在他懷裡的。他一直沒有發現林靜營已經患病,或許是她隱藏得很好,不願意讓他擔心,也或許是她根本來不及告訴他。病魔來襲得太快,等到發現時,她已經籠罩在死神的鐮刀下…… 看見他眼中的陰影,柳清秋連忙改變話題,想引開他的注意力。「剛剛在試穿衣服時,桔梗提到什麼祭典一類的活動,她說我們可以參加。會很熱鬧嗎?就像台灣的大拜拜一樣嗎?」她努力發問,手下意識的撫過自己的肋骨,暗暗希望能夠隱瞞一切。 他被問題吸引,疏忽了柳清秋的動作。「她邀請你參加祭典?」就他所知,桔梗的膽子沒有那麼大,幕後策劃另有其人。 看來島上有人已經不耐煩於他與清秋這種曖昧難明的狀況,想要出手干預了。 「是啊,瀚海也有向我提起,不過他笑得詭異,很是討人厭,像是在算計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柳清秋回想著,提出自己的不滿,腦海裡浮現瀚海那笑得很曖昧的模樣。 「他當然笑得詭異了。他們所說的祭典是島上的求偶祭,只有年輕的男女能夠參加,瀚海提議你去參加,還給了你這套衣服,是要逼我出面。同時警告我要是再不動手,你就會被島上那些熱情小伙子追得沒命。」冷奇偉對於好友的愛管閒事有些厭煩,他與柳清秋的事情已經夠複雜了,實在不需要有人再來一旁搖旗吶喊。 柳清秋圓而亮的眼睛轉了轉,彷彿若有所思。她沉默的又咬了幾口果子,半晌之後才抬起頭來。「瀚海不是曾在大家面前說過,我早已是你的新娘了嗎?」 「那只是為了圓場而說出來的謊言。」他說道,沒有發現小女人眼光裡閃爍著堅決。 她凝聚所有的勇氣,強迫自己不要轉開視線,直直的看進他眼睛裡。「為什麼不讓謊言成真呢?」她認真的說道,雙拳握得好緊,像是一個賭上一切的賭徒。 冷奇偉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木椅翻倒在地上。他緊抿著唇,居高臨下的俯視柳清秋。看見那雙認真的眸子,他知道她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向他提出一個事關今生的提議。 「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提議些什麼?」他的聲音粗啞,像是在壓制著什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自制力已經所剩無幾,實在禁不起這樣的撩撥。當地提出那個邀請時,他體內慾望的魔鬼幾乎要竄出,吞噬掉殘存的理智。 柳清秋低下頭來,玩弄著手中的果子。「我不是每天都會向人求婚的。」她簡單的說,有些難過他還是不願意答應,胸口隱隱的痛著,因為她的沉默,那疼痛愈來愈劇烈。 她似乎這樣疼痛許久了,從久遠前的一日,她與他在蓮霧樹上,她拿著一顆瑩白的石子對他訴說著某些故事開始,她的心就因為他而牽動、疼痛。 紅線沒有被剪斷,始終牽繫著她的心,糾糾纏纏,剪不斷,理還亂。 只是,牽繫的紅線總要能被結上繩結,然後才能緊緊的相系。他到底願不願把她手中的紅線緊繫在他的腕上。他的心間? 她不明白冷奇偉究竟在抗拒些什麼,他願意吻她。擁抱她,甚至也願意給她許多比完美的黑珍珠更難得的笑容,但是他就是不肯把心交給她,固執的守著那個名為過去的惡夢,增加兩個人的折磨。 」你不想娶我嗎?難道你不想要我?」她抬起眼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站起身來,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狀似不耐煩的往外走去。 「懦夫!」柳清秋忍不住站起來罵著,把手中的果子奮力丟向他,想要砸醒他無法開竅的腦袋。 「小柳兒,我早就說過,不要妄想從我這裡要求什麼感情,我已經沒有心可以給你。跟在我身邊,只會讓你不斷的受傷。」他面無表情的說,意外的感覺自己的心正在疼痛,像是流淌出什麼溫熱的液體,讓他的靈魂逐漸空洞。 難道拒絕了她之後,他的一切都將變得虛無? 「你還有心的,只是你不願意給我。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固執,連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輕易的就扼殺掉一切。」她發現雙腳在發抖,她胡亂的猜想應該是憤怒的緣故。「該死的!你以為我付出的是什麼?我願意給的是我的一生,而你卻因為懦弱,連嘗試接納我都不願意。」 「你太過激動了。」 「是你太過無情。」她眼眸裡冒著火焰,身體在同時發冷與發熱,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 最近幾天她老是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或許是因為海島上變幻莫測的氣候,以及前不久冒險時所留下來的傷,讓她有些微的水土不服。仗著年輕人身體強健,她也沒有多加理會。 只是有時在半夜從夢中冷醒或是痛醒,她會偷偷的跑去他床上跟他擠著睡,依戀著他的體溫。聽著他的呼吸與心跳,就會感覺舒服許多,只要在他身邊,就連疼痛都可以忘懷。 然而,他的拒絕把她推入了冰窖的最深處,讓她遍體生寒。 本以為已經慢慢的接近他的心,他卻仍舊抗拒著,讓她沮喪而痛苦。 「你要是不願意娶我,我就在祭典上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嫁掉。」她口不擇言的放狠話,猛捶著一旁的桌子,無辜的木板發出極大的聲響,她硬是咬著溫潤的唇,不讓眼淚漫流。 他靜默的看了她數秒,終於還是一語不發的離開屋子,把木屋留給正在大發脾氣的柳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