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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凌淑芬 「大家還有問題嗎?」他用眼神提出挑戰。 教練和球員全呆掉了。 「呃?應該沒有……」他們愣愣地回答,愣愣地搖頭,愣愣地盯住他。 「我有!」她猛然推開他,狠狠端他一腳。「誰准你在眾目睽睽之下隨便吻我?」彷彿鄉下人家替牛羊打印似的,她以後還要不要見人哪? 她頂著羞郝的紅顏離去,壓根兒不理會他抱著一隻腳蹦蹦亂跳、痛得說不出話來的狠狠模樣。眾人一齊投給他萬分同情的一瞥。 氣歸氣,依舊藏不住心頭的甜意。 她從來沒有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吻過。 香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滴滴答答滴—— 深夜的電話鈴聲悄悄刺穿她平靜的夢鄉,那麼熟悉卻又遙遠,語凝不安穩地換個姿勢。 「喂……接電話。」她從棉被底下含糊吩咐身旁的人,小腳丫子卻踢了個空。 「沈楚天?」 三更半夜他上哪兒去了?最近幾天他一直和她同睡,今晚怎麼突然鬧失蹤? 電話只好自己接了。 「喂?」她愛困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嗨!是我。」久違的爾雅男音低低傳過來。「好久沒和你聯絡了。最近好嗎?」 她的瞌睡蟲馬上跑得一隻不剩。 神秘男子! 突如其來的電話令她措手不及,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再打來了,因為她和沈楚天已經……對了,沈楚天!他在哪裡?她又有了一個新發現每當「他」打電話來時,沈楚天永遠不會同時在場。 「請等一下!」她飛快跑到客廳,換接無線電話,同時小心翼翼地移出大門。 「你好嗎?告訴你哦,我聽到一件跟你有關的大事!」 一定要引他說話,因為今晚,就在今晚,她一定要找出神秘男子和沈楚天的關係。 「什麼事?」他好奇了。 「有人告訴我,你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她慢慢來到四B門前,開始尋找他藏在皮鞋裡的鑰匙。 「你相信他嗎?」他的嗓音透出幾縷哀傷。「你也認為我從不曾存在於你的生命中?」 大門無聲無息被她推開,主臥室裡傳出詭異的悉卒雜音。她踮著腳尖朝目標邁進。 「不,我不相信他,」因為我懷疑他就是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她來到門邊,素手輕輕接住門把。只要她推開這扇門,馬上就可以知道真相。 她突然遲疑了。 「我記得以前曾經說過,別在和我談話時,以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來傷害我。想想看,當你和愛人雙宿雙飛時,我卻得在春風老後,秋月圓時,獨倚江樓。」 他還是不承認!好,她也鐵了心,今晚非揭穿他不可。 「那麼,我們只好『坦誠相見』嘍!」她猛地扭開門把! 而後,發生了一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她被不明物體絆倒了! 門房內,一個大型的行李箱躺在她前面,恰恰接住她往下撲倒的狠狠姿勢,無線電話從她的手中飛出去。 「娃娃。」她馬上被抱進一個溫暖的胸懷裡。 「電話,我的電話!」她忙著彎腰撿話筒,卻被他抱個結結實實。 「你有沒有摔痛哪裡?」沈楚天急切檢查她的身體。「三更半夜不睡覺,幹麼拿著電話四處亂跑?你在夢遊嗎?」 她終於掙扎著撿回話筒。然而,也如她所料,通話斷掉了,彼端響起嘟嘟嘟的訊號聲。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不賜給她揭穿他的機會?難道他的魅力如此之大,連天兵天將都吃他那一套?不公平!耶和華、釋迦牟尼、穆罕默德全部偏心!為什麼媽祖和觀世音菩薩不出面幫她? 「還敢罵我!我問你,你睡到一半跑下來幹什麼?」她雙手插腰,以潑婦罵街的凶模樣質問他。 「找手套呀!」他指了指滿地翻出來的衣物。「明天一大早我要回球場試投,臨時想到手套還沒拿出來擦乾淨,所以下來找呀!」 半夜找手套?騙鬼!她好想拿無線電話砸他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她小時候也常在半夜起床噓噓時,發現老爸正在整理裝備。玩棒球的人多少有點瘋狂,他的理由好像也說得通…… 曖!反正,大好時機錯過了,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老話一句——「你給我小心點,不要讓我捉到把柄,否則……嘿嘿!」 「否則怎樣?」他收緊臂彎,唇上笑嘻嘻的,眼眸的顏色卻緩緩加深。「你想叫我搬家嗎?」 迎上他的目光後,她的雙腳開始發軟,一陣熱氣從心房直接透出來,溫暖了整副嬌軀。 「搬家?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她偎進他的頸窩,輕咬著他的肩膀。「我打算把你綁在某個地方,然後……蹂躪你、欺負你、折磨你、凌辱你、禁錮你。」 「真的?」他的體溫霎時升高了兩、二度。「我可不可以誠摯地請求你立刻付諸實行?」 她答應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兩人躺在他的大床上,被單交錯在疊合的軀體之間,她才想起來——這一次,又被他的打帶跑戰術矇混過關。 第九章 自從一群不相干的人擠進吳氏公寓後,裡面的電話劇網路經常熱烈占線。此刻,四A和四B的房客就正講得不亦樂乎。 「她不肯親近我,」吳泗橋掩不住心頭的挫敗。「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融入她的生活,她就是不肯親近我。」 「不會呀!我覺得她滿正常的,看不出來特別排斥你。」沈楚天隔著話筒安慰住在對面的教練。 「這就是重點,她連裝出排斥我的樣子也不肯。」吳泗橋自憐道。 這對父女很難纏也!排斥也不行,不排斥也不行,他開始懷疑,語凝娃娃當初 能和公寓裡的怪人相處得如此融洽,不是沒有原因的,基本上,他們父女體內已經存有一些怪異的遺傳。 「教練,你大多心了。」 「不是我多心。」吳泗橋對自己的論點相當堅持。「你想想看,當初她為了舉辦活動必須聯絡上你,寧願自個兒在經紀人和領隊那裡吃盡閉門羹,也不肯亮出她與我的關係當後盾,或跑來找我幫忙,你說,這不叫排斥我又叫什麼?」 有道理! 沈楚天揉了揉下巴。事後他也想過,戚振觀派娃娃來找他,可能便起源於想利用她特殊的背景走後門,沒想到娃娃不肯。他瞭解餐會對娃娃的重要性,既然她已決絕到不願請教練爸爸出面的地步,由此可見,她確實滿排斥他的。 「好吧!那你要我如何……」 電話突然中斷。 「喂喂喂?」吳泗橋迭聲喊著,對方卻一點回應也沒有。事實上,話筒裡連訊號不通的嘟嘟聲也聽不見。一定是線路被切斷了,他等了兩分鐘,聲音還是沒回來,只好出門檢查看看。 一踏入樓梯間,立刻聽見三樓傳來沈楚天和女人談話的聲音。 這小子動作恁地快! 「繁紅,」沈楚天聳立在繁紅和小路前面,嚴肅的目光打量美女手中的剪刀和電話線。「你剪斷了我的電話線。」 「我知道。」繁紅的回答同樣嚴肅。 「為什麼?」他蹲下來和他們一起研究。 「小路想知道電話線裡是不是有聲音走來走去,否則為什麼相隔兩地的人聽得見彼此的聲音?」她的美眸轉回斷成兩截的電話線上。 小路用力點頭。 吳泗橋開始懷疑這群房客可能是不小心從清朝誤闖了某個時空而來到二十一世紀,否則他們怎麼會連如此淺顯易懂的問題也搞不懂? 「電話的原理和電視相同。」他覺得自己負有教育他們的義務。「它們都是利用電波把聲音……」 「我想承治應該把這種基本常識教給繁紅了。」沈楚天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既然她知道,還剪斷我們的電話線做什麼?」他大惑不解。 三個人互望一眼,一致認為他很莫名其妙,怎麼會連這種簡單的問題也看不出來? 「因為不懂的人是小路,不是繁紅呀!」他們異口同聲回答。 吳泗橋搔搔腦袋。 聽起來好像有道理!因為小路不懂,所以儘管繁紅懂,還是得剪掉電話線…… 不對!這算哪門子「有道理」? 「唉呀!」繁紅突然想起來。「熱水燒開了,可是方糖還沒買。」 沈楚天同情的眼光瞟向她。 「你的紅茶時間又到了?要不要我載你出去買?」轉頭間吳泗橋:「教練,一起出去走走吧!」 紅茶? 「呃,我……好啊!」紅茶和方糖和電話和電視有什麼關係? 他搔著困惑的腦袋隨著他們加起走下樓。這棟棟公寓裹的住戶們向來用「密碼」交談嗎? 一支冰涼柔軟的小手伸過來拉住他粗糙的手掌,他低頭一看,小路正仰頭探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