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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凌淑芬 伯聖啼笑皆非。「你還真大膽!害我的浴室淹水我都沒發脾氣了,你居然好意思擺出這副臉色給我看!」婉兒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他。 「小慧!誰又惹她了?」他轉換問話目標。 「你!」婉兒從椅子上跳起來。「叔叔,你怎麼可以有未婚妻呢?你若是娶了別人,'她'怎麼辦?你又不是古時候的人可以一次娶七、八個老婆。」 她越喊越傷心,眼睛裡噙著淚水。「我不管!你不可以娶淑慧,否則我要搬去跟孟阿姨住,永遠不理你們了!」 她咬著下唇,傷心欲絕地瞄他最後一眼,直直奔進自己的房中。 伯聖被她突如其來的爆發轟得一楞一楞,連自己應該糾正她「不敬尊長」也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吃了炸藥啦? 為何今天從早到晚總有女人排隊找他吵架? 第四章 星期日,休息的好日子,勒索別人的好時機! 如果稱為「勒索」這個用詞無法描述她現在的情況,淑慧不知道還還有哪個字眼可以形容。 既然稱為「勒索」,表示她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裡。 好吧,她的確有!誰叫她自己糊里糊塗免費替人家「油漆」車子? 「你到底想怎樣?」她坐在駕駛座旁,一張臉寒得足以凍死人。 「只想找你談談?」王磊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強迫嘴角別翹起來。 「你的車呢?」她眉頭糾得更緊。 「我正在坐呀!」他拍拍方向盤。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那輛奔馳。」賞給他一個大白眼。 「前天我去'探病'時,修理廠裡的人正在敲平它引擎蓋上的凹洞。」一句話輕輕鬆鬆勾起她滿腹的罪惡感。 有時淑慧不免懷疑他或許是個登記有案的累犯,才會如此瞭解要脅人的藝術。 他打過幾次電話約她出來,借口和她討論修車的事,她自然一口拒絕。這種事在電話裡討論就行了,何必出來你看我、我看你,弄得大伙都難堪? 結果他直接到店裡找她。 他真的很厲害!上門時二話不說便把開來的破車停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只見他一身休閒服飾,瀟灑尊貴地跨出車門,襯著那輛滿是刮痕、左右兩扇車門甚至不同顏色的福特車更是落魄,叫她自然而然聯想到,這般帥氣的人應該配上一輛……一輛奔馳五00開篷跑車,而且引擎蓋上沒有油漆砸出來的凹洞。 望著那輛破車已經讓她心虛一半,當他晃著一串鑲著奔馳Mark的鑰匙圈,開口問她是否能「撥空和我討論一些細節問題」時,她還能狠得下心說「不」嗎? 「車子何時可以修好?」她只想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擺脫這個討債鬼。 「不知道。車內的桃木設備得經過特殊處理才能回復原狀,座椅也得另外進口,可能會花上一段時間。」他方向燈一打,彎進麗晶飯店正門口。 淑慧注意到,當王磊把車鑰匙扔給代客停車的服務生時,他瞪著破爛的福特車整整十秒才開始行動。 「你從哪裡弄來那輛破車的?」兩人找到位子坐下來時,她忍不住好奇。 「朋友施捨的。」王磊躲在點酒單後面偷笑。 為了引發她的惻隱之心,他特地向一個經營汽車駕訓班的朋友租來他場內最破、最慘不忍睹的車子,雖然開在街上有辱他的形象,可是能將林淑慧約出來卻也挺值得的。 「林小姐──這個稱呼有些拗口,我和你父親一樣叫你'小慧'好不好?」也不等她答應,自顧自地改了口。「小慧,你今天晚上還有其它事情嗎?」 她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估計修好那輛車大概得花多少錢?」畢竟這才是他們應該討論的主題,也是她最關切的重點。 「不太清楚。」他閃爍其詞。「你今晚有沒有空?」 「沒空。十萬夠不夠?」 差得遠了!「差不多吧!明天晚上呢?」 「也沒空。這十萬包括你的椅墊?」 夠買半套。「綽綽有餘。後天晚上呢?」「永遠沒空。好,我明天提錢給你,多退少補。」討論完畢,再見。 他一把捉住她。「你去哪裡?」 「回家啊!」她沒些好氣。「事情談完了,不回家做什麼?」 他將她按回椅子上。「什麼叫'談完了'?我都還沒開始呢!」 什麼?難不成他想獅子大開口?十萬塊已經讓她的存款去掉三分之一了,他還不知足? 「再多就沒有了。」她警告他。 王磊忍不住搖頭歎氣,若要論錢,他自己還不夠多嗎?敲她這個擠不出油水的瘦竹槓做什麼?不管她,且由得她胡思亂想,省得他以後找不到約她出來的借口。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父親,上一回訂的超級跑車輪胎不用急著取貨,反正現在也沒車讓我改裝。」 她應了一聲,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冰果汁。同樣把戲用一次就不靈了,別想她再為他的車感到愧疚。 她不知道王磊約她出來的目的是什麼,總之絕對不只談車子的事情。當然,她也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以為這傢伙對她有意思,畢竟他身旁不乏門當戶對的名媛佳人,怎會看上她這種不起眼的小老鼠? 「你對每個人都這般愛理不理的,還是專門衝著我來?」 她又聳一聳肩。 王磊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強。在他這雙見識過眾多佳人的眼中,淑慧的外型稱不上出色,頂多只能形容為「清秀」,因此吸引他的並非她的外表,而是她的性格。她這種邏輯感以及與常人相反的個性,激起他莫大的興趣。 想追她?不,他可沒有自虐症,外頭心甘情願的女人多得是,沒理由勉強他和一個條件普通又不肯給他好臉色的女人在一起。 想交個朋友?或許吧!交個這種類型的紅顏知已,日子應該會滿有趣的。 「常聽你父親談起你的事情。」他起個頭。 「是嗎?」她立刻結尾,再度切斷他提起另一個話題的嘗試。 其實淑慧並非有意表現得不帶勁,只不過她的個性便是這樣。如果是熟絡的朋友,她可以連講一個小時的話而不覺得口乾舌燥,如果是泛泛之交甚或不太欣賞的人,sorry!話不投機半句多。 王磊在心中皺起眉頭。是嗎?她居然只回他一句「是嗎?」照理說女人的好奇心比玉山還高,她應該很感興趣自己的父親說些什ど才對,怎麼會只給他一句「是嗎?」 「他對你的評語有褒有貶。」他繼續嘗試。 「應該的。」她自忖不是個十全十美的完人,當然也不會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有褒有貶才是正常現象。這人非得說些言不及義的話浪費彼此寶貴的時間嗎? 「他說你是個獨立自主的女兒,從來沒給家裡帶來麻煩。」 哦──她明白了。「放心吧!即使我不向父親求助,依然賠得起你那輛騷包車。」 他並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讓她賠了,不過──「什ど意思?騷包車?我的車性能優越,才不騷包呢!」他大聲抗議。頭可斷,血可流,車不可受辱。 她斜睨他一眼。「台灣又濕又熱,誰不想把車子封得死死的,裝一台勁道十足的冷氣?只有那些個不切實制,不知民間疾苦的富家子弟才會開輛開篷車四處跑。」如果他的奔馳不是開篷車,她也就不必賠得那麼慘了。 「鐘鼎山林,各有所好。開篷車是我最喜歡的車型之一,這與'不知民間疾苦'扯得上關係嗎?」他大受侮辱。 她為何老把他當成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天知道他不玩車時照樣在公司裡做牛做馬,為底下數萬名員工的生計努力賣命。 「一個閒暇時只懂得飆車,有事沒事臂彎裡還挽個女明星到處亮相的公子哥兒,若非不知民間疾苦,還能稱為什麼?」 她講話很不留餘地。反正兩人以後不會再出來長談,她不趁機發表番自己的看法,更待何時?最好一番話氣走他,省得他日後上門「搞搞纏」。 「太不公平了,你既不算認識我,也說不上瞭解我,怎ど可以因為報上的閒言閒語而定我的罪?」原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這麼差! 「無所謂,反正我和你的生活圈子毫不相干,我的看法對你也沒有任何影響力,愛聽不聽隨便你。我的時間很寶貴,恕我失陪。」她提起包包就走,不忘扔下幾張鈔票付清自己的果汁費。才不想欠他呢!「喂!」王磊傚法她的動作,然後追上去。 難道他的時間就不寶貴?和她兜風、談天的時間夠他改裝好四個輪胎、一個五次元排氣管,或替公司賺進幾百萬,而她竟然頭也不回地走掉? 不行!在「朋友」心中留下惡劣印象有違他王磊做人的原則,今天如果沒有把話談清楚,誰也別想離開! 星期天,郊遊的日子,伯聖和影倩第N回合大戰的好時機。過去兩個多星期,由於婉兒的緣故,他們機乎天天見面,而且每次都以吵架開頭,冷戰結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