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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凌淑芬    


  序

  那最初  凌淑芬

  這本小說動筆於五年多前。

  是的,這是一個失而復得的故事。

  話說當年寫完第一本古代小說「爆笑俠侶」之後,我開始寫這本「王子想見公主」,斷斷續續約莫寫了三章的量,硬碟掛掉了。沒關係,我向來有保存備份的好習慣,便把硬碟Format掉送修。誰知,我突然找不到那塊備份磁片了!

  無奈兼沮喪之下,我轉頭去寫其他稿子,這個故事就這樣被我束之高閣。

  前幾天,我看到書架上幾盒老舊的磁碟片,想整理一下,沒想到竟然翻出了當年的備份磁片!

  我把它放進A槽裡試讀——磁片居然還是好的,嗚!太感動了。

  我用幾乎是虔敬的心,看著早期的自己所寫的東西。當下我就決定,我要把這個故事寫完!

  各位讀友,這可是很不容易的。畢竟時間過去這麼久,我的寫作習慣和筆法都已稍有變化了。我看著當年列出來的故事大綱(果然我曾經是個用功的乖寶寶啊),心裡有一種見到老朋友的喜悅。

  好,既然要寫它,我開始想,我要怎麼寫?

  我要用現在的心境來寫,還是去接續當時的調調?

  看完大綱,我自己找出一些小bug,想了想,決定把一些地方修正一下。可是,就在我要動大綱的時候,當初寫「灰雪」的那個念頭又冒出來了。

  喂喂,好歹這也是我當年的一個想法,應該要加以尊重才對吧?

  最後年輕的那個凌淑芬獲勝,我決定依著完整的綱要,把故事補上去。

  當時我是跳著寫的,從第一章到第七章幾乎都片段,而現在續寫,我保留了當年的所有片段,只修改一下句子,讓它流暢一點,所以或許有些老讀者會在其中看到從前那個嘻笑怒罵的影子。

  這木書沒有任何主題,只是單純寫一個快樂好笑的故事。

  提到這點,我不禁要說,最近我接到一些信件,不約而同告訴我:凌某人近期的作品越來越「有思想」了,啊?是這樣嗎?

  好吧,那就來寫一本沒思想的……啊,不是啦。(趕快躲開四面八方丟來的爛水果。喂,那個拿手榴彈的,不要以為你把它漆成白色,我就會誤以為它是雞蛋,OK?)

  其實,我不認為「思想」要用很嚴肅的筆法來包裝,也不認為嬉鬧型的作品就「沒思想」呢!從開始寫小說到現在,幾乎絕大多數的作品都有一些我當時想表達的東西,只是呈現的手法不一樣而已。大概是我以前寫得太隱晦了吧,哈哈。

  本書沒有太多情緒上的包袱,也沒有太多嚴肅的元素在裡面。我只是單純想寫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兩個男女互相擄獲對方的過程。

  在寫的同時,也讓我一直想到一件事,關於當初以前寫作的初心。

  以前只是為了快樂而寫,現在則多了些情緒與經歷的抒發。其實這也不見得不好,只是,每當寫完一些經歷時,心裡總免不了要跟著感歎一番。

  寫作好像不必弄得太沉重,或許,我應該試著拾回當時寫作的初心——單純為了快樂而寫,寫一個快樂的故事。

  因著這樣的想法,我寫完了這本,六年前開始動筆的書。

  第一章

  「獨孤失敗」已經成為江日暖的另一個代名詞——她很孤獨,她又很失敗。

  噢不,別把她想成另一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滿肚子草包」的富家千金——或許「富家千金」的這一點還算符合,然而親朋好友都不會用「草包」來形容她。

  雖然她不是那種讀北一、念台大,一路過關斬將的超級讀書機器,憑著實力也念到一張不錯的文憑。她高中考上板橋中學,大學讀進輔大,學生時期很少拿到第一名,但是維持在十名上下通常不是問題。

  資質中上,腳踏實地,誠懇認真。這是老師給她的評語,周圍的人也會點點頭跟著說:「沒錯,沒錯。」

  「可是,為什麼我永遠都在失敗呢?」江日暖癱在和式茶几上,大聲哀歎。

  兩年前父親買下這間小套房送給她,做為她獨立自主的開始。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她一開始是不願意接受的,寧願去外面租那種一個月五千元的小雅房;可是父母親聯手施壓,她單拳難敵雙掌,只好厚著臉皮住下來。

  這間小套房約莫十七坪,全間打通,以她最喜愛的日式風格為設計主調,睡眠區及活動區以充滿古意的木欞推門隔開,玉檀木地板及米黃色牆面永遠讓人覺得舒緩自在。

  然而,現在她太過沮喪了,再優美的環境也無法將她拖出絕望的幽谷。

  「啊——」她放聲大叫。呼,舒服多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江日暖開始全面檢討。

  身為一位大學畢業兩年的社會新鮮人,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努力在職場上求生了,然而,永遠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打斷她原本的計畫步調。

  舉個例來說,她上上一份擔任售車小姐的工作——

  ※  ※  ※

  「……後來我氣到不行,趁店長的視線看不到我們這個角落,抬腳踹下去,那個傢伙才乖乖把手從我的小屁屁收回去。」

  「漂亮!」

  「厲害厲害!」

  「還是阿美夠嗆夠辣!」

  喝采聲從化妝室裡爆出來。

  「反正我下個月起調到北二店去了,以後大概沒什麼機會碰到那只肥豬,你們自己多多小心吧!」阿美得意地說。

  「我是不擔心自己啦,日暖比較可憐。」眾女開始議論紛紛。

  「對對對,日暖跟阿美是同一型的,白白淨淨,長髮披肩,看起來就像個文靜的女學生,張大胖最喜歡這一型。」

  「他不怕死就儘管來,姑娘我等他!」江日暖對著鏡子冷笑。

  二十四歲,正是芳華最盛的時期。嚴格說來,她並不算什麼絕世大美女,五官分開來看都很平常——眼睛不夠大,鼻樑不夠筆挺,唇片不夠豐滿,然而組合起來的效果還不錯,很有幾分清秀佳人的味道。

  女孩子只要五官清秀,皮膚夠白,通常就構得上中等美女的資格了,更何況她幸運地擁有一頭黑溜長髮,以及一六二的窈窕身段。所以,與其說江日暖是個美女,不如說她很懂得突顯自己的優點。

  她早就發現艷麗造型並不適合自己,因此「清秀佳人」一直是她的主打路線——雖然這實在和她活潑愛鬧的個性相差很遠。

  嘿!她只是外表看起來很文靜而已,骨子裡可是鋼木蘭一枚,不怕蹦斷牙的色胚儘管放馬過來。

  她工作的汽車公司代理一款歐洲的新車系,走中高價位路線;這間敦南分店總共有業務員十名,男女各半。公司規定,每天由兩位業務員輪早晚班駐店,其他日子則各自出門跑業務。

  做售車小姐這行,讓日暖著實見識到了台灣的「消費奇跡」;雖然人人大喊經濟不景氣,可是有錢的人仍然相當有錢,隨便出手砸兩、三百萬買部車的人比比皆是。再加上他們大老闆的二哥在科學園區經營高科技產業,自家人的員工來買車當然有折扣,所以除了業務員自己出去開發的客戶之外,來店的案例幾乎都是園區新貴。

  這幾年,竹科的光環漸漸沒落了,可是,還是老話一句——富者越富,所以他們這間「北一店」,向來被其他分店視為獵金龜婿的黃金地帶。

  既然金龜婿雲集,難免會出現幾隻小臭蟲,她們口中的「張大胖」就是代表人物。

  「奇怪,每個人都知道張大胖喜歡對女業務員動手動腳的,為什麼不找上頭的人投訴?」日暖放下長齒梳。

  她分派到這個銷售點才兩個月,只遇過張大胖兩次,而這兩次還正好都是另一個男業務員回來和她交班的時候,所以沒有機會見識到張大胖的手段。

  「別開玩笑了,他可是『二哥』的愛將,堂堂業務部協理耶!」二哥是大家對那位竹科高層的別稱。

  「而且他也算是客戶,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你沒聽過『顧客永遠是對的』?老闆怎麼可能為了幾個小業務員,對他祭開山刀。」

  「更何況這傢伙在園區滿吃得開的。別說他帶自己公司的主管來,光是去年一年,他帶其他公司的人來,就替我們做了快兩千萬的業績。」阿美扁扁嘴。「老闆八成覺得,除了讓他抽點小佣金之外,我們美麗的小屁股也是他的『慰勞品』之一。」

  「對了,千萬不要對張大胖帶來的人掉以輕心,上次連那個跟他一起來的傢伙都一直瞄我的胸部,還偷摸我的手臂。」阿美警告。

  「哇靠!」日暖衝口而出。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任何讓她痛恨的事,「職場性騷擾」鐵定排得上前三名。

  「你們幾個在裡面做什麼?開同樂會?」主管臭著一張臉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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