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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凌淑芬    


  「大前天為何不向我表露你的身份?」她也疏視他的問題。

  「莫非你又在寧和宮裡培植了讓人昏迷的植物?」

  「天下第一名捕將我交託給你,而軟禁我就是你照顧別人的方式嗎?」

  「如果你再度種下任何含毒的花花草草,我保證它們明天就會加入酒葫蘆的行列。」

  「早知你身為我的牢頭,那天夜裡便不應該搭救你。」

  「如果你想寄居在我門下,必須聽憑我的指示才行。」「我還有上打的毒物沒施展出來,你等著嘗苦頭吧!」

  兩人同時搶著擔任主要發言者,沒人願意處於被質詢的一方。

  不過,素問認為自己比較吃虧。且別提自己正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光是從身高差距的角度來考量,她就劃分於弱勢的一方,一顆腦袋的距離讓她的脖子仰得酸痛麻痺。

  或許,她應該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算了,看在你尚未對我產生好感的份上,暫且別和你計較。」她慷慨地拍拍仲修的臂膀。「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怕了你的截心掌。」

  「你怎麼曉得我方才練的武功是截心掌?」仲修登時對她刮目相視。

  截心掌在江湖中幾已失傳,他也是經由小弟致虛才從天山怪客手中得到掌譜,難得她十來歲的年紀,居然知曉截心掌的名堂。

  「師父曾經教過我。」她對武功的話題向來興致缺缺,換個話題吧!「你想不想告訴我,咱們究竟住在哪一處神秘聖地?」

  她亮晶晶的眼睜充滿希望,害他差點脫口說出一聲「好」。

  「不想。」仲修好整以暇地提出交換條件,「除非你先告訴我尊師的名頭,以及你的來歷。」

  「那怎麼行?」狡黠的精光取代了她眼中的好奇。「姑娘我好不容易才偷溜成功,當然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畢竟任何人都有權利在奉獻自己的終身之前,遁入花花世界好好玩賞最後一次,不是嗎?」

  什麼意思?她打算出家為尼?仲修又開始心生狐疑。

  曾素問的來歷太過隱晦了。從她七歲那年在家門口失蹤,直到十九歲這年再度出現牛家塘老家,其中足足有十二年的空白生涯未曾與任何相熟的親友接觸過。除去她是揚州人氏,祖父名叫曾金岳之外,御前派遣出去的探子再也查不出更多訊息。

  過去十二年之間,曾素問做過什麼?和哪些人在一起?為何許久之後才重回家園?她如何與祖父聯繫?抑或她根本沒有與曾老頭見過面?既然如此,曾老頭臨死之前又怎會曉得該囑咐聞人獨傲上揚州去找人?諸多疑問在他心頭縈繞。

  經驗告訴仲修,秘密背後往往伴隨著程度不一的危險性。而野雁閣主人仲修或許可以應付各種危險,當今聖上卻不能輕易拿自身的安危開玩笑。

  「既然如此,談判破裂。」他緩步踱向練功房。「哪天你改變主意了,歡迎摸黑來我的睡處閒磕牙,改天見。」

  「喂,你不理我啦?閣下不想知道我今晚怎麼溜出寧和宮的嗎?」她尚未問出自己急欲得知的答案呢!

  仲修空有一副隨和個性,骨子裡卻一點也不好說話。

  「嗯……這個話題我還算感興趣,咱們恢復談判。」他轉個圈,慢吞吞踱回她面前。

  「說吧!你又發現了哪種新鮮法子?」

  「簡單。」她笑咪咪的,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磁瓶。「只要將這瓶……」

  「狗皇帝,納命來!」

  事情發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素問的頭頂驀地竄過三條閃電般的黑影,她下意識抬首探查敵人的行蹤,仲修已然立刻做出響應。

  一股勁道十足的真氣托起她的身軀,將她送入練功房裡。待她回過神來,屋宇外的四條人影已經糾纏成一團。

  皇帝?她好像聽見刺客如是喊著。皇帝在哪兒,她怎麼沒看見?

  無論如何,來人竟敢當著她的面偷襲朋友,分明沒將她放在眼裡。素問悶燒著旺盛的心火奔出房門,密切觀察著激烈的戰況,隨時等待刺客出現空隙,讓她插上一手助拳。

  三名蒙面刺客穿著合身的黑色勁裝,手腳俐落,儼然具有一級高手的架式。

  而且他們顯然非常托大,寅夜入宮行刺君王,竟然空著手向仲修進招。轉瞬間,敵我雙方已經交換了十招。

  分開來看,三名刺客絕不是仲修的對手,然而他們合作無間的默契卻補足了彼此招數上的破綻,讓他無法立即佔得上風。

  仲修手中不斷施展出精妙的掌法,心頭卻暗自生疑。奇怪!禁宮裡隨時佈滿了嚴密的守衛,這三個人闖得進來已經很怪了,御林軍竟然拖延到此時還未出現,難道大夥兒的警戒度當真降低到這種程度?

  「快,沒有時間了。」刺客之一低聲囑咐同伴。

  「狗皇帝的爪子很硬!」刺客之二顯然沒料到「文弱」的皇上居然會武功,而且功力不遜於當世武林高手。

  「亮傢伙!」刺客之三率先抄出兩枚鐵蒺黎,尖頭泛出青湛湛的藍光。

  素問突然瞪大眼睛。

  「當心,他們的暗器淬了毒。」她插不了手,只能待在場外充當顧問。

  仲修揚起颯爽的朗笑,逮著一個空隙,順手點倒第一個掏傢伙的刺客。

  「無知鼠輩也敢與日月爭光。」他壓根兒沒把三人放在眼裡,一徑以貓兒戲弄耗子的姿態逗引他們。

  「狗皇帝欺人太甚。」刺客之一動怒了。「二妹,出手!」

  刺客之二按動腰帶上的機括,尖厲的破空聲響起,幾點銀灰色的光芒突然射向仲修的面門。他的身形猛地垂直拔高了七尺,暗器從他的腳底下飛掠過去,釘進鮮紅漆色的屋柱。

  「好!」素問和兩名刺客同時被他絕妙的輕功閃著了眼睛,下意識發出讚歎不已的喝采。

  刺客入侵的消息終於驚動在其它宮闕巡查的守衛,雜沓的腳步聲迅速接近皇上的私人禁地。

  「有刺客!」御林軍副統領的嚷聲從右側十丈外飛快接近當中。「護駕,護駕!」左側的巡守侍衛亦疾奔向他們的所在位置。

  御林軍即將封鎖八個方位的出路,刺客如果再不死心收手,只怕這次行動非但刺殺不著皇帝,連小命也賠送在皇城裡。

  「啊!正心殿的侍衛全都被刺客放倒了。」總教頭的驚呼聲解釋了為何左近的侍衛沒有立即出現的原因。

  「刺客會使毒,趕緊保護皇上!」

  仲修冷哼。一群笨蛋!若果光靠這隊御林軍保護他,此刻他已經見過一百回閻羅王了。

  「二妹,咱們走。」刺客眼見討不了好,趕忙招呼同伴,腳底抹油是也。

  「想跑?」仲修冷笑,手中使出一招截心掌,震斷刺客之一的兩腳筋脈。

  那名女刺客眼看兩名同伴被人撂倒了,來不及考慮太多,只求自己脫身。她突然將委頓在地上的同伴踢向仲修,企圖阻擋他追上來的速度。

  仲修立時接住手下敗將的身子。

  「這麼歹毒?」他劍眉一揚,萬萬料不到女刺客為了保住自身,竟然連同夥也甘願犧牲,忍不住動氣了。「既然你罔顧江湖道義,就別怪我下手不容情。」

  女刺客回眸見他正急遽與自己拉近距離,反手再擲出一把喂毒的牛芒針。

  這記熟悉的手法突然撼動素問的記憶。

  「師姊?」她詫異地喊出聲。

  女刺客頭也不回地躍進南方幽靜的暗林裡,彷彿未曾聽見她的呼喚。

  仲修褪下拇指的玉斑指,彈向刺客的背心。如今十成功力發揮出來,即使是兩尺厚的花崗岩也被他打穿了,何況區區的血肉之身。

  「住手!不要傷我師姊。」素問大驚失色,沒命地衝過去猛抱住他的手臂。

  仲修遲疑了一下,偏首打量身後驚出滿眶眼淚的臉蛋。「你快救我師姊,不要打傷她!」玉斑指逐漸接近刺客的背心。倘若師姊被它彈中了,一定會死人的!

  他不暇多想,彈指再射出一枚小圓石。

  野雁閣主人的功夫當其了得,第二發暗器竟然後發先至,及時在玉斑指距離刺客背心一尺遠的時候追上去,打消它的勁力。

  這麼一延遲,女刺客細瘦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園裡。

  「師姊……怎麼會是她?」素問心緒紛亂地佇立在夜風中,四周匯聚的人馬全然進不了她的世界。

  師父素來最反對殺戮。而她睽違半年不見的師兄、師姊居然遠行到數百里之外的皇宮行刺皇帝,難道不懼師父知悉之後責罰他們嗎?

  抑或,他們壓根兒有恃無恐?

  素問馬上聯想到師父出了意外的可能性。唯有他老人家無法再視事,底下的徒子徒孫才敢放膽違反師父的教條。

  「你認識今夜行刺的歹徒?」仲修的鷹眼企圖從她的身上覓見一點點蛛絲馬跡。

  然而,素問一徑沉醉在自己的憂心裡。

  師父必定發生了不測。

  她必須盡快趕回去才行。

  ※  ※  ※

  乾清宮陷入亂紛紛的景象。

  太后得知皇上深夜遭賊人行刺,急匆匆奔臨他的寢宮,檢視兒子是否傷及一丁點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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